第411章 沒休息好
「嘖,我看你不僅是沒休息好,昨夜還噩夢連連心悸盜汗口乾舌……」話到一半,青夜白平靜而冷淡的眸光掃了過來。
孫不醫話語一滯。
躺在卧椅上的人神色是病懨懨的,眉宇間還有著濃濃疲乏,嘴唇更是白得幾乎失去顏色。
這副病弱模樣,分明是醫者最不怕的形象,可他卻平白被扼住了言語。
屋裡靜了半餉。
最終,還是孫不醫先認了輸,「算了,你說是沒休息好就沒休息好吧。」
他揮了揮手,不想繼續承受這壓力,轉身往外走去,「你可別死得太快壞我名聲啊,我還想在這裡多吃幾年,再說了,這世上向來只有我不想醫的人,還從沒有被我醫死的人。」
孫不醫說著,又往回看了眼。
卧椅上躺著的人早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這話聽進去。
他頓了會兒,不知想到什麼,眸中晃過一絲不明情緒,又很快收回視線,轉身推門出了屋子。
外頭守著的邵容旭和青寧恆,一見醫者出來,趕忙圍上來。
孫不醫不待他們開口,先掃過走廊,問:「青寧凝呢?」
「姐姐先去準備午餐了,孫爺爺,我爹爹怎麼樣了?」青寧恆馬上介面,眼裡滿是擔憂,「要不要緊?」
「死不了,只是虛邪入體,昨晚未能安眠就寢,加之今日急於趕路,以致體虛氣弱疲乏冒汗,放寬心思喝點葯,好好養著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孫不醫抬步想要回自個的藥房。
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回頭瞄了眼沒說話的邵二,「你跟上來,拿葯去給他煎煮。」
邵容旭沒有遲疑的跟了上來,「孫老,青伯伯真的……」
「寧恆小娃,去給我問你姐拿酒來,病我已經看了,剩下的就看你爹自己怎麼想了。」孫不醫撇開邵二的話,繼續開口。
邵容旭微微滯了剎那,倒也沒表現出不滿,只是對這話多了層思慮。
後頭的男孩沒有多想,聽到說沒事,馬上點著腦袋要去找姐姐,「好的,我去找姐姐。」
說著,蹬蹬地穿過庭院,朝外奔去。
等他過到廚房時,青寧凝正邊做菜,邊教新來的兩學徒。
旁邊打下手的陳嬌見他奔過來,還驚了下,忙問道:「可是先生那裡出了什麼問題?」
青寧恆搖了搖頭,「沒有,孫爺爺讓我過來問姐姐拿酒,他說病已經看好了,讓邵二哥哥去幫忙拿葯煎煮。」
他說著,深深吸了口氣,聞到滿鼻子的炒肉香味,不由吞咽著,揉了揉肚子。
「沒事就好。」陳嬌注意到他的舉動,微微笑了下,從一邊放零食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油紙裹著的餅乾。
「餓了吧?來,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待會就能開飯了。」
「嗯嗯,謝謝二嬸。」青寧恆甜甜道了謝,也不去管孫不醫要的酒了,先打開油紙先吃起來。
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兩碗稀粥,他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青寧凝炒好一道菜,看了他一眼,繼續下油開炒第二道,「孫老怎麼說的?」
「唔……」男孩吞下嘴裡食物,又接過陳嬌遞來的溫開水喝了口,這才想著孫不醫的話語複述。
「孫爺爺說,爹爹是虛邪入體,晚上沒能安眠就寢,加上急於趕路,以致體虛氣弱,嗯……還說要放寬心思喝葯,好好養著過幾天就能恢復。」
「虛邪入體?」青寧凝炒著菜,抽空斜了眼弟弟,「你昨晚是不是踢被子,害爹著涼了?」
「沒有啊,孫爺爺又沒說爹爹著涼……」男孩聲音弱了弱,有些底氣不足。
青寧凝沒聽這辯解,直接打發道:「你去請孫老過來,就說我做了幾道下酒菜,請他過來一品。」
「哦……」男孩朝旁邊炒好的菜望了眼,塞了一塊餅乾進嘴裡,轉身去喊人了。
等孫不醫配好葯,估摸著時間過來時,青寧凝已炒好幾道下飯菜,將還沒吃午飯人叫過來,準備開餐。
孫不醫瞄了眼,目光停在桌上唯一的酒瓶上,粗眉皺了下,很有些不滿地在旁邊坐下,「先前你抱給我看的是整壇酒,結果現在就給這麼一小瓶?」
那小酒瓶成深青色,肚寬口窄,線條苗條,看著還挺精緻的,就是個頭有些小,裝不了幾杯酒。
青寧凝笑了下,親自給孫不醫倒了杯酒,解釋道:「這酒名『烈春』,香味濃郁,口感渾厚,入肚如烈火,後勁極大,喝多了極易醉,孫老年事不小,還是不要貪杯的好。」
孫不醫看著那清澈的酒水倒入杯中,鼻翼動了動,先咽了下口水,「這酒瓶這麼小,一瓶也不過才四五杯吧?這麼點,哪能醉啊!」
青寧凝笑而不答,就這麼看著他。
孫不醫沒忍住酒香,端起那酒杯一口悶了下去。
酒香入喉,便一滑入腹,胃部頓時湧上一股火辣的燒爽感,濃郁酒香隨著這股燒灼蔓延出來,充斥口舌,倍感醇厚。
「好酒!」孫不醫眼睛一亮,將杯子往桌上一擺,示意青寧凝繼續倒酒。
「這酒可比你前些日子給我的那壺更美,那米酒香甜,味道雖好,但不夠烈,口感也比不上這酒醇厚,到底是差了幾分。」
「孫老說得是,烈春酒在饌玉樓內,價格可比香米酒要貴整整一倍。」青寧凝再次給他倒了杯,「且饌玉樓還有規矩,每位客人一天只能點一壺,多的不給予售賣,這條規矩……哪怕不是在饌玉樓,也是適用的。」
孫不醫再喝了杯,都忘了看桌上的下酒菜,到是聽出青寧凝的意思,抬眸看了去,「你是說,我每天只有一壺?」
「孫老,這酒價格不便宜。」青寧凝笑著。
孫不醫被酒精迷醉的腦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你想要什麼?」
「孫老先前說,『放寬心思喝點葯』的意思是?」青寧凝再給他倒酒,同時晃了晃酒瓶,示意裡頭酒水已經不多了。
這酒瓶確實小得很,裡頭大概也就那麼二三兩酒。
孫不醫從來就沒想真正隱瞞青夜白的病情。
他見此,嘿嘿笑了聲,這會兒捧著酒沒急著一口悶了,而是細細品著,「你爹說他就是沒休息好,我也只能當他沒休息好,至於他到底是怎麼沒休息好……就得問你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