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夏大旺被蛇咬了
「夏大旺今早被蛇給咬了,夏沫已經去了,她讓我回來喊你,鍾醫生你快著點。」
夏沫媽媽急的聲音都變了調。
鍾景洲這下是完全清醒了,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從房頂下來。
先回屋裡,把夏沫的醫療箱給拿上,接著才一把扶起了夏沫的媽媽,她剛才腳底下一軟,在自家院子里跌倒了。
「姨,你別慌,告訴我,人在哪裡,咱們立即去。」
夏沫媽媽定定的看著鍾景洲,可能是大鬍子的那個眼神,實在是太具有安撫作用。
她竟然真的感覺自己有點順過氣來了。
仍是急,可又覺得有救了。
越是慌亂的時候便越是需要鎮定。
驚慌失措不會起到有益的幫助,反而會增添更多不可預知的風險。
夏沫媽媽一冷靜,在路上就能把事情發生的經過給說了一遍。
附近的幾個村子,村民大多是四個姓氏:夏、劉、穆、王。
而春天裡村則集中是夏和劉兩個姓氏。
夏大旺五十多歲了,是春天裡村的村長。
他有個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早晨起來,都要沿著村子里的大路小路走上幾圈,一來是能夠鍛煉身體,二來是檢查村子里的角角落落,排除一下不必要的隱患,對整個村子的狀況做到心中有數。
這是春天裡村的歷任村長傳承下來的好習慣。
誰想到,今天就出了問題。
夏大旺是看見村后一戶人家的草垛給堆在了院子的右側,風一吹,草給刮的到處都是,又臟又亂,而且萬一走了火,草垛連著房,這是大問題。
他就想過去,跟這戶村民做一個溝通,趁著草垛還沒堆起來太高,趕緊挪個位置,放到房子的後方去。
誰知道,草垛里竟然還藏著一條小蛇。他走過的時候,或許是驚到了小蛇,小蛇直接發動攻擊,一口就咬在了小腿上了。
腿當時就麻了,憑經驗來判斷,八成是一條毒蛇。
夏大旺也是住在村裡邊幾十年了,對於蛇的問題,他還是有數的。
也不敢亂動,直接倒在地上,給家裡人打了電話求救。
夏沫早起跑步,恰好就在夏大旺的家附近,他家人衝出來時,恰好與夏沫遇到了。
於是,夏沫就第一時間趕到了夏大旺的身邊。
沒去立即檢查夏大旺的狀況,她吩咐著一旁圍著的村民:「想辦法把那條蛇打了,蛇屍拿過來,你們打蛇的時候一定注意安全,別再被咬到。」
村民立即行動了起來。
被蛇咬,大多是因為蛇突然發動攻擊,人沒有防備。
在人打算主動去打蛇的時候,村裡人自有村裡人的一套辦法,並不擔心被蛇攻擊。
夏沫安排完畢,才來到夏大旺的身邊,檢查局部皮膚,發現傷口有兩個針尖樣較深的大牙痕,且是有明顯的紅腫和瘀斑,她立即也知道不太好,夏大旺大概率是被一條毒蛇咬中了。
她出來是為了晨練,身上沒帶著趁手的急救工作,但毒血擴散不等人,只能就地取材,解下了運動鞋的兩條攜帶,在傷口的近心端紮緊。她取了筆出來,在夏大旺的腿部皮膚一側標註好了時間。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頭暈眼花、四肢乏力、胸悶和呼吸困難之類?」
夏大旺虛弱的說:「我覺得我隨時會暈過去,眼前好黑……」
夏沫立即讓人幫忙把夏大旺給搬到了院子里的自來水龍頭旁邊,接了塑料軟管,讓人幫忙盯著,持續不斷地沖洗著傷口處。
期間給鍾景洲打電話,鍾景洲沒有接通,她就想著可能是昨晚上鍾景洲去爬房頂時,身上沒帶著手機,於是就換成給她媽媽打電話,讓她媽趕緊帶著鍾景洲過來。
「是不是得用嘴把蛇毒吸出來啊?電視上就是這麼演的,毒血即使吸出來,吸到血液變紅就沒事了。」有個村民在一旁嘀咕,明顯是武俠片看多了。
夏沫瞪了他一眼:「用嘴?蛇毒吸出來再毒翻另一個?這不是瞎胡搞嘛,害人害己。」
不過,雖然對方沒有什麼醫學常識的發言讓人很生氣,但有一點操作夏沫是認可的:那就是及時的將蛇毒吸出來,的確是非常有必要。
夏沫就沖著人群里喊:「誰家裡有孕婦用的吸奶器,或者是拔火罐的那種小號火罐,快去給我拿一些來。」
夏大旺渾身緊繃,緊張的不行:「我還經常提醒村民一定得小心,這個季節,蛇容易受驚,不小心游進了村子,蛇很喜歡找雜物堆和草垛里鑽,唉,光知道喊別人當心,自己倒是忘了……」
夏沫笑了笑:「大旺叔,我在市裡邊經常跟著救護車做醫療急救,是非常專業的醫生,你相信我嗎?我一定能救你。」
「丫頭,我信你。」夏大旺嘆了口氣。
「既然信我,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指揮,首先你要盡量放輕鬆,因為如果情緒很緊張,也會引起血流循環加速,不利於處理毒血。」夏沫讓夏大旺換了個姿勢,又吩咐另外趕來的村民去找木板,等會轉移病人時搬抬需要。
去找孕婦吸奶器和火罐的村民很快返回來,急的一腦門汗,但卻是兩手空空。
「夏沫,沒人家裡有那些東西啊。」村裡人本來就沒多少年輕人在居住,老人們也沒那麼多講究,這兩樣在城裡很常見的物品,到了農村反而不那麼好找。
夏沫思考了一下,回答說:「普通玻璃罐也可以,稍微小一點的。」
換成是普通的玻璃罐、罐頭瓶,這一次倒是很快找到,並且給送過來了。
夏沫接過,對著夏大旺的傷處比劃了一下,覺得可以湊合用。
就直接點了火,在裡邊燒了一片紙,等燃盡了以後,迅速倒出紙灰,再將玻璃罐緊緊按在咬傷處。
玻璃罐內有了壓力,將皮膚吸了起來,局部皮膚轉紅變紫,一些極其細微的液體正從那肉眼看不見的傷口處滲出。
一直盯著玻璃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夏沫喜悅的低呼:「管用了。」
她用手指按緊玻璃罐,以防它會吸力不緊而滑到一旁去。
同時還得安撫著夏大旺,一定要保持鎮定,不要過於緊張。
夏沫的眼神經常會不經意飄向了路口的方向,心裡一直盼著鍾景洲快點來,一定得快點來,鞋帶太細,不能長時間的勒住皮膚,她所能採取的措施,只是暫時而為止,關鍵還得鍾景洲把她的醫療箱帶過來才行。
「怎麼還不來呢。」夏沫很著急,心裡琢磨著要不要讓人去再催一下。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到,村路的遠處,有個高大的男人,臉上的大鬍子甩的隨風飛揚,沖著她的方向狂飆而來。
在救護車隊呆的久了,許多事哪怕不去提醒,鍾景洲也絕對不會忘記。
夏沫的平時用慣了的手拎式小型急救箱里,還裝著不少鍾景洲臨時放進來的止血帶、固定夾板、手術刀和抗生素之類的東西。
誰也搞不懂,在十幾秒的時間裡,他怎麼就能準確的反應過來,沒有漏掉任何一樣現場可能要用上的東西。
大約,所謂專業素養便是在任何時間、任何情況、任何遭遇之下,收到命令,整裝出發,永遠都處於最佳的救援狀態。
夏沫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幾分鐘內,鞋帶回到了夏沫的鞋上,標準醫用止血帶取代了它的位置。
鍾景洲說:「你去打電話給張副院長,請他代為向柳楊縣的醫院提出幫助請求,我們會在一小時后將人直接送到,請柳楊縣醫院做好收治病人的準備。」
「是!」夏沫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鍾景洲的職業只是一名救護車司機,更沒有考慮一小時的時間是否能夠有效的將人給護送到柳楊縣。
在她心裡,此刻沒有誰會比鍾景洲更加的值得信任。
既然鍾景洲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此刻的夏大旺雖然經過了一番最初步的緊急處理,他卻仍是頭暈目眩,耳朵聽到了的聲音都彷彿距離自己很遠很遠,哪怕是最後傳遞到了耳朵里,到他反應過來,仍是非常的艱難。
鍾景洲詢問了兩次,發現夏大旺沒什麼反應,便直接問起了周圍的村民。
「咬到了村長的那條蛇呢,有沒有人知道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的?」
一個年輕人拎著一條已經死掉了綠色小蛇走了過來:「在這兒呢,夏沫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去打蛇,這小傢伙是真靈巧,差點就被它給跑了。」
鍾景洲一見蛇還在,心裡邊頓時微微鬆了口氣。
既然知道是什麼品種,那就可以提前對應著去找對應的血清,省去了試錯的過程,大大節省了救援的時間。
「找個袋子裝上這條蛇,準備出發;誰家有擔架,或者是厚一點的床板?我們要把村長抬起來,他不能移動。」
話音才落下,就見有人抬著厚木板跑了過來,上邊還鋪著個薄薄的被子。
「來了來了,木板在這裡。」
鍾景洲一見,便猜出來是夏沫第一時間做出來的安排。
他沖著她豎起了大拇指,奉上最真誠誇讚,不愧是經常跟著救護車出診的好大夫,臨場應變能力就是強。
夏沫的臉頰,泛起了淺淺的紅暈。
年輕的面龐在晨起的陽光之下,耀眼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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