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女人
掌門宗鴻飛看到自己師弟都為師門大業慘死了,最後得到大益處大名聲的竟然是一方小山村中的鄉野之民,心裡不平之氣越濃。
這兩年之間,季溟不僅把胡家收服的只剩一個常州,就連西北的陸家大片地域也收了一半。
陸予的父親見抵擋不住,又見陳家投降后現在都好好的,陳家二子也在季軍中效力,他只有一個兒子的,自然不想死扛。
因為陸予和羅袖交情匪淺,便派他來商議投降之事。
羅袖的名聲更加響亮。
「坐吧」,宗鴻飛對季溟抬手,「外面在熱鬧什麼?」
季溟見了禮,說道:「袖兒讓人排了一齣戲,軍士們都在看戲。」
宗鴻飛自然知道,哦了聲,帶著幾份憂慮道:「溟兒,這樣下去不行啊,一城一縣都是你打下來的,羅姑娘卻在後面施恩,各處百姓都說她的好,將你置於何地?還有這軍中,你身邊的將帥,竟然有一多半都是服膺她的。」
季溟漫不經心道:「如果不服膺她,我還不想重用呢。」
這個師父對他不錯,季溟不想讓他難堪,說道:「師父找我來有什麼事?」
宗鴻飛搖了搖頭,「你不想聽,我也得說。先前的大夏朝,太、祖那位原配還沒有如今這位羅姑娘的聲望,他一死,竟也把持了朝政數十年之久。太、祖生前頗為寵愛的貴妃娘娘,更是直接被她貶為軍妓,連太、祖和貴妃的親生血脈,都被她冒著天下非議之聲給貶成了平民。」
「你得以史為鑒。」
宗鴻飛也的確十分擔心日後羅家外戚專權,雖然現在擔心有些早,但再讓羅家發展下去,季溟恐怕連順利登基都難。
季溟聽得津津有味,點頭道:「師父教訓的是,以後我就算真的當了皇帝,也不納妃。」
宗鴻飛一哽,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說起這個」,宗鴻飛皺眉道,「羅姑娘跟你也有兩年多了,怎麼至今還一無所出,你總不能為了她,連後代都不要。」
季溟嗤笑,「我自己還沒活明白呢,著什麼急要後代。」
宗鴻飛略微沉臉,「這個不著急,但你只守著一個女人,外面多少人都要嘲諷,即便你擔心羅姑娘生氣,多少也要添一兩個人。」
季溟也沉下臉,整理了下袖口,「袖兒還等著我吃飯呢,我先告退了。」
「你就是如此跟師父說話的?」宗鴻飛喝道,他一向是個態度溫和的人,但事態的發展卻讓他有種失控感。
季溟已經走到門口,此時微微側頭,眼中冷光點點,「師父,我還有問題沒有問過你,羅家窪許多人都認識我,說我當初不知怎麼走丟了,我怎麼就忘掉了那些進了流雲門?」
「你,你在懷疑什麼?」宗鴻飛面色微慌。
季溟笑道:「我早就懷疑,但是念在你們對我也算不錯,便依舊決定照顧你們一二,所以這個面子情,咱們誰都別撕破的好。」
宗鴻飛想說,如果不是到他們流雲門,季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但是想到羅家窪那些少年,甚至連羅家窪的女人,都是好幾個男人比不上的,這個話他便說不出口。
畢竟當初,是他們理虧。
宗鴻飛早就看出來,季溟扶持門派的心思並不大,要不然不會明知道他十分喜歡羅袖還說這些話,熟料今日才開個頭,就被他直接警告了。
這個徒弟,一旦涉及到那個羅袖,所有事都是這樣乾脆直接,不要留一點的隱患。
也不知師弟當初堅持培養了季溟再出世,到底是對是錯?
羅袖這兩年的養殖業在後方開展的不錯,如今不僅雞鴨豬豐富起來,連耕地必須的牛也多起來,而她這兩年得到的良種獎勵中最好的,就是高產麥和辣椒。
今年的辣椒剛收,後方補給隊送來不少,羅袖便交給隨軍的廚子,讓他們熬制了一大鍋麻辣牛油火鍋。
今天軍營里看戲吃火鍋,羅袖也整了一個鴛鴦鍋,單獨和季溟吃小灶。
見他出個門許久不回來,正要出門看看,就見季溟拿著一捧月季花走了進來。
黃的、粉黃、大紅三個顏色,搭配在一起十分明艷好看。
羅袖迎著他把花接在手裡,問道:「怎麼想起摘花?」
季溟故作疑惑道:「昨天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月季花代表著愛意永恆。怎麼,不喜歡?」
羅袖:「我不喜歡你還要收回去?」
說著轉身去插花。
季溟在桌邊一張凳子上坐下來,看她插花,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要不然我就不摘了。」
兩人坐在一起吃過午飯,才讓人進來把鍋子收拾起來。
羅袖有些困,想去睡午覺,卻被季溟拉著到外面閑走,「剛吃過飯就睡對身體不好。」
羅袖想翻他白眼,「現在你倒是知道養生了。」
昨晚上但凡老實一點,她能這麼困嗎?
他們現在的軍營駐紮地就在華州,距離羅家窪也不遠,羅袖正想著季溟再次出征前回村裡去看看父母,前面的小路上突然跑出來一個女人。
「將軍,柔兒已經是您的人了,這輩子便只伺候您」,女子冰肌玉骨,眼睛水潤,通身一股妖媚之態,又像名字一般柔柔弱弱十分惹人憐。
她跪下來看著季溟一通說,才把目光看向羅袖,掩泣道:「夫人,我知道將軍心裡只有您,我不會跟您爭的,但是求您不要讓將軍把我再送走。」
羅袖上下打量她兩眼,看季溟:「怎麼回事?」
季溟額頭都隱隱冒汗,其實剛才這女人吧啦吧啦的時候,他就想一腳踹出去的,但是被瞪了一眼,立刻不敢動作。
真要著急忙慌把這女人打走,袖兒肯定更要懷疑。
季溟道:「前幾天一個南邊來的商人送的,我根本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當時就讓那商人把人帶回去,但是那商人一聲不吭走了。昨天下屬才跟我稟報,你又不讓軍營畜養軍妓,我便讓下面的人把她放了。」
聽到這位威勢甚重的大將軍解釋一大堆,完全是任由他身邊這個女人拿捏的意思,跪在地上的女人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驚喜。
聽說,他身邊這個女人已經帶著兩年多了,早該膩味了吧,只要自己能成功,他這樣疼女人,以後定然對自己比這個醜女要好上百倍。
羅袖對地上的人道:「你抬起頭來。」
女子抬頭,眼神中儘是柔弱和不安。
羅袖笑道:「你為什麼不走?」
「奴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她垂著白皙的頸子,露出小巧可愛的耳朵,低聲柔順說道。
季溟眼神里透出幾分冰冷,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撒謊不用上稅,就能隨便說了?」
女子猛然抬頭,泫然欲泣,「老爺把奴送給您,奴就是您的人。要我改易他志,除非是死。」
羅袖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成就好事了呢。」
季溟看著羅袖,「你什麼意思?」
女子眼裡滑過一絲喜色,以為大將軍要發火,誰知卻聽他怒道:「這樣的貨色我如果能看上,你都不懷疑你的眼光嗎?你還笑得出來。」
羅袖好笑,「跟我的眼光有什麼關係?」
季溟咬牙,低聲道:「你看男人的眼光。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上個月納美妾那個副將一樣的蠢貨了?」
羅袖搖了搖頭,他在外面偷沒偷腥,她能感覺不到嗎?只是季軍一路成長到現在,越來越浩大,各種各樣的絕色都跟蜜蜂一般湧上來,她心裡的確是有些不像之前那麼放心。
女子低聲抽泣起來。
季溟冷著臉,對剛才就追過來、在不遠處徘徊的幾個兵招手,喝道:「還不滾過來,把她帶下去。」
又對女子道:「你要是不想走,我這裡沒娶上媳婦的兵多的是,任你挑選。」
反正別在這兒哭啼啼讓他想砍人。
那幾個兵聽到這話,面上也不露什麼喜色,這女子的絕色,自然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將軍對夫人十分專情,那些好色的都幾乎沒有晉陞機會,不管願不願意,誰都不想表現出好色來。
那柔兒一聽這話,立刻瘋了似的搖頭,「不,我是您的人,您不能這樣對我。」
跟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季溟特別想一劍搠死了事,對那幾個遲疑著不知該怎麼下手的士兵道:「帶下去,她要是還不走,就讓她選個兵嫁了,當給我們軍營做貢獻。」
幾個士兵面上這才略微露點喜意,但拉她離開的時候,誰也不敢動手動腳故意佔便宜。羅袖看著女子掙扎而去,對季溟道:「她看起來是精細養起來的那種女人,怎麼可能願意嫁給小兵,還是給她一些錢讓她走吧。」
季溟道:「她剛才是想跟你搶男人沒錯吧?」
「沒錯啊」,羅袖笑道,「我只是擔心娶了她的小兵,以後只怕會生活不寧。」
女人長得美麗不是錯,但是覺得可以憑藉這份美麗翻雲覆雨便很讓人反感了。
這個柔兒到底不願走,她說外面生活不易,願意聽從將軍安排,在軍營里選一人嫁。
於是,她選中近兩年晉陞比較快的一名副將。
副將姓馬,當天傍晚便一臉憐惜地帶著柔兒過來回稟。
季溟這些年擴大了不少地方,就算在外面行軍,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雖然大部分都被以張平、白埕為首的七八個謀士處理好,但也有一些重要事情需要他親自過目。
外面人通傳馬副將求見時,他正拿著一份文書靠在羅袖腿上批複意見,坐起來道:「進來。」
羅袖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裙子,往邊兒上坐了坐。
馬副將進來后也不敢亂瞟,剛進門就半跪下來,「參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