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小葉出息了,成為一個翹腳猛男!
丁曼菱感覺自己也要瘋了。
她張開了嘴,然而說不出話來,只會啞巴似的,發出「啊啊」的哭聲。等到胸中一口氣終於喘順了,她這才斷斷續續的問了沈明玉:「為什麼……我……」
沈明玉沒看她,面對前方回答:「不是你自己願意幫我嗎?」
「你沒告訴我……」她哭得發昏:「那箱子里的東西……是炸藥……對不對?」
沈明玉一點頭——沒錯,是炸藥,一箱四包,兩箱八包,真正的德國貨,稀有昂貴,價值和八包黃金也差不多,而且非常的嬌貴脆弱,強些的震動都足以將其引爆。所以在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把它交給了丁曼菱,一旦出現意外,他也不至於第一個粉身碎骨——雖然按照常理推論,憑著他和丁曼菱的近距離,意外若是當真到來,他也跑不了。
驚天動地的巨響讓丁曼菱精神崩潰,同時也震得他心跳加速,眼前也是一陣陣的模糊,是眼珠蒙了興奮的淚水。兩年了,他一直像是活在古井裡,他安慰著自己,讓自己仔細品味著清靜太平的美好。
是的,一切都美好,唯一的一點美中不足,就是乏味,就是無趣。
今晚好了,在今晚的巨大爆炸之中,乏味和無趣灰飛煙滅。腦子裡有血管在突突的跳,跳得雀躍、好生快活!
旁邊的丁曼菱還在嗚咽,她問他「你要殺你的弟弟嗎?」,還問他「你還幹了什麼?」。
他心情好,所以格外的有耐心:「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否則的話,他不敢這樣逼我。」
他又問她:「我把韓步武的家也炸了,他倆是串通了的——那個門口罵街的丫頭不是韓家的嗎?先讓那個丫頭把小狐狸弄走,再讓小狐狸把我兒子勾走,最後再來對付我。你捋一捋,是不是這麼一條線?」
說到這裡,他笑了:「小韓壞得很,幸虧他運氣不好,身體也不好,要不然,我們兄弟,加上小狐狸他爸老狐狸,都得讓他算計了。」
丁曼菱抽泣得哆嗦成了一團:「我殺人了……我殺了多少人?你騙我……你騙我點火……」
「傻丫頭,哭什麼。他們不死,我和長明就得死。」他騰出一隻手,對著她的後腦勺摩挲了兩下:「沒事沒事,不管死了多少人,都算在我的頭上,和你沒關係。」緊接著他甩了甩手,往她的肩膀上一蹭掌心:「好傢夥,哭了這麼一腦袋汗。」
丁曼菱滿臉的擦眼淚,手指僵硬著蜷縮著,伸展不開,爪子一樣。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歇斯底里的時候,所以彷彿理智和感情各自鬧了獨立,她一邊無聲呵斥著自己將眼淚憋回去,一邊聽見自己心臟狂跳,擦淚的兩隻爪子冰冷戰慄。後背有個堅硬東西硌著她,是小包袱緊緊的捆綁了她,包袱里的婚書盒子一下一下的戳擊著她。
忽然間的,她心頭一炸:「小葉呢?小葉會不會也在韓家?」
沈明玉愣了愣,然後答道:「不清楚。」
「你把小葉也炸死了?!」
「不知道。」
她爆發出了一聲哭喊,悲不可遏的撲向了沈明玉。沈明玉這時候已經開始厭煩了她的涕淚和嚎啕,所以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抓住了她的頭髮,惡狠狠的向旁一撞。撞了一下,她還不服,於是他又連撞了第二第三下。等她抱著腦袋安靜下來了,他才繼續專心開車。
丁曼菱捂住頭上痛處,鮮血順著她的指縫往下淌。不是她被他嚇了住,是她又想起了衛長明。
等這瘋子把大哥救出來了,她再和他同歸於盡。一是給小葉報仇,二是要成全大哥。沒了這瘋子的糾纏,大哥往後就能自由的活著了。
汽車忽然一停,她環顧四周,車外一片黑茫茫,只在遠方有著點點燈火。沈明玉推開車門,臨下車前,他扭頭打量了她:「沒事吧?」
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著我。」
回身從後方拎起了僅剩的一隻小黑皮箱,他輕而穩的下了汽車,然後快步走向了那片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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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曼菱坐在車內,終於明白了衛長明這些年的苦楚與絕望。她只不過是和他相處了兩天,就已經被他拖進了深淵。
眼淚漸漸的幹了,只剩下偶爾的抽泣和哽咽。她怔怔的坐在車裡,透過擋風玻璃望出去,前方一片漆黑。如此等了又等,她始終不見沈明玉回來,於是索性推開車門,向著那遠方的幾排光點邁了步。
到了這個時候,她很奇異的鎮定下來——也說不上究竟是鎮定還是絕望,總而言之,麻木了,不怕了。
氣喘吁吁的小跑了一陣,前方影影綽綽的來了一個人,正是沈明玉。沈明玉見了她,並沒有責備她的亂跑,反而是過來抓住了她的胳膊:「來得正好,跟我走。」
她問:「那就是韓步武的軍營?大哥就在那裡?」
「不知道,得找。」
「你還沒找?」
他沒理她,單是領著她疾行。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著他,同時就發現這人真的是如瘋似魔,這一夜一日里,她沒見他吃過喝過休息過,然而他不露疲態,依然能夠亢奮的拽著她奔跑。
前方的燈火,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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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軍營之內,衛長明已經捅開了自己的鐐銬。
他沒有妄動,將手腳埋在那堆鐐銬里,同時望著窗外的燈來火往。巡邏隊伍定時經過,上一隊已然經過了好一陣子,他等著下一隊到來——應該馬上就會來了。
果然,下一隊士兵拖著槍走過來了,他們的步伐懶洋洋,幾乎是慢吞吞的踱過了門前。
等到窗外重新暗下來后,衛長明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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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明站了起來,葉永嘉也站了起來。
韓小南在他這裡賴到了入夜時分,方才被人叫出去接了個電話,跑回來慌裡慌張的就要走,臨走時一抓他的手,似乎還想把他帶上,但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放開了他。
然後她就這麼沒頭沒腦的跑了。
她一走,他當即伸腿下床穿上了鞋。她走得是如此慌張,竟然忘記了給房門上鎖,不過門口站著衛兵,他輕輕的走到窗前向外張望,盤算著自己要如何奇襲,才能打退那兩個小兵。
從窗戶望出去,他能瞧見其中的一名小兵,真是個「小」兵,頭頂才到他的鎖骨,他再沒力氣,憑著高度,也能掄他一個跟頭。問題是他們全都背著一桿燒火棍似的破槍,而他是赤手空拳。
忽然間的,他心中一亮:「他們肯定不敢殺我,可能……可能也不敢傷了我。因為……」
「因為」往後,他不肯細想,不肯承認自己是因為韓小南的「愛」,才享受了一點特權。
雙手提了窗前的木椅,他舉起椅子掄了一下,感覺挺順手。
「這回我不用他救,自己跑回去。」他心裡暗想:「要跑就得早跑,要不曼菱又得急個半死。我自己跑回去,正好證明我對韓小南沒有半分意思,看她還怎麼挑我的理。」
他越想越對。於是雙手提了椅子,他躡手躡腳的走向門口,想象自己破門而出,先一椅子打翻左邊那個,再一椅子打翻右邊那個,然後搶過槍來拔腿就跑,諒他們也不敢對著自己的背影射擊。
然而剛剛走到門口,一聲炸雷就在近處爆發開來,他只覺地面一顫,氣浪擊破窗欞,將他連人帶椅子一起掀上半空,他先撞牆后落地,一時間只覺天地死寂,火光順著窗洞撲進房內,一瞬間就燎上了窗帘。
著火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往外跑,跑到門口想起了椅子,於是他昏頭昏腦的轉了身,又要去抄他的椅子做武器。
就在這時,第二場大爆炸開始了。
他又被氣浪拍了個跟頭。火借風勢,大火已經席捲了半間屋子,於是他就地一滾又爬起來,這回他連站都站不穩了,須得扶著牆壁向外沖。
門板東倒西歪,在熱風之中來回的拍打,他出了門,發現門外早沒了衛兵的蹤影——遠遠近近皆是亂跑的人,四面八方全是火光,一個滿臉血的軍官跪在地上哀嚎,葉永嘉起初只見他是面目猙獰的張大了嘴巴,不住的前後搖晃,漸漸的,他恢復了耳力,向前又邁了一步,借著跳躍的火光,依稀看到那人似乎只剩了半個腦袋。
一口氣吊了上去,他嚇得一時忘記呼吸,臉上卻沒有表情,一邊轉身走開,一邊心裡痴想:「他不知道自己死了。」
當真是無人管他了,所有的人影都在狂呼亂叫、四散奔逃。他想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所以眼看著他們往東逃,他偏要往西跑。跑著跑著,他忽然聽到了槍聲,慌忙收住腳步向旁一蹲,他在暗處,就見前方蹲著兩名士兵,正端了槍朝著前方一座營房射擊。
那營房也是門窗洞開,裡面黑黢黢的,有人在門口露了頭,隨即又被子彈逼得縮了回去。
房裡黑,房外卻是火光通亮,所以就在那人露頭的一瞬間,葉永嘉認出了他是衛長明。下意識的喚了一聲「老衛」,他隨即捂了嘴——萬幸,在風聲火聲槍聲中,前面那兩名士兵顯然是沒聽見他這一嗓子。
扭頭看看四周,這回身邊連椅子都沒有了,於是他扭頭又往回跑,一路跑到了那半個腦袋的軍官跟前。
這回那軍官倒伏在地,是認命的死去了。
他從那軍官身上解下了一把手槍,那軍官還背著一支步槍,但步槍那東西,他實在是不會用,手槍是他見慣了的物事,倒還知道如何操控。拿起手槍返回來路,他這回跑得決絕,一路逆著風狂奔,及至回到先前那所蹲的暗處了,他單膝跪地,右手舉槍,手哆嗦得厲害,於是他又用左手託了右手。
槍口瞄準了前方的一名士兵,他扣了扳機。
那名士兵應聲而倒,他隨即又要去瞄準餘下那人,哪知道對方的動作比他更利落,還未等他瞄準,那人已經回頭向他開了槍。他下意識的要躲,然而也無處可躲,他只能抱了腦袋向旁一撲,要趴伏下去,躲避射擊。
他躲得非常及時,整個人都拍上了地面,只是落地之時,他下意識的將兩隻腳一翹。
他並非有意為之,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於是在趴下之後,他就覺著小腿肚子猛的受了一擊,彷彿是有滾燙的釘子扎進了肉里,因為那衝擊太劇烈,所以反倒覺不出了疼痛。
他愣頭愣腦的回頭要去看,結果就見那黑屋子裡衝出了衛長明,衛長明在一瞬間就到了那士兵身前。
下一秒,他高舉了一大堆鐵鏈鐵圈,狠狠砸上了那士兵的腦袋。喜歡情義譜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情義譜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