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_行健(3)-入v公告
酸湯在炭火上煨了整夜,天明的時候,蜜兒再用大火煮開了一道兒,方與牛肉、粉條兒、米餅一起,裝上小車出了門。
銀荷今日卻早早就在廚房門口候著了,見蜜兒出來,忙跟上了些步子。徐氏昨日便叮囑過她了,日後不論是朝食還是茶點,她都得盯緊了銀錢。與其之後再問蜜兒要,不如早早就收回來自己手裡。
平日懶散的人,今日生了性兒。蜜兒不稍多想,也知道銀荷圖什麼,她眼色也沒多留一個,便推著小車往外去。
方行出幾步遠,便聽得身後銀荷一聲輕弱的尖叫,隨之便沒了聲響。
蜜兒沒回頭,嘴角揚起笑意,接著往甜水巷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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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著窗棱灑進來繡房,在銀荷面上撲出兩道光影,感受到些暖意,銀荷方緩緩睜開眼來。她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周身辣著疼。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慢慢地她才想起來早晨的事兒。
她原要跟著蜜兒出去賣朝食的,卻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鼻。她叫不出聲來,那人氣力大,精準地扣住了她的氣門,她一口氣沒提上來,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眼前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銀荷這才看到,自己是被綁在繡房的柱子上的。身上那些辣疼,都是被麻繩捆著的緣故。忽的一縷亮光,照得她眼睛直疼,她本能地躲了躲,方看見得那亮光來處有人坐著。
「醒了?」
那人聲音挑著,似是好奇。銀荷認得出來是誰,腿腳便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二、二叔…」
「你、你綁著我做什麼?二叔…」
那人聲音不緊不慢,「讓你偷偷懶,睡個好覺。沒有別的意思。」
話剛落下,銀荷又被那道光閃了一下。她這才見,二叔坐在暖榻邊上,手裡玩弄著個小刃,不過手掌那麼長的。刀刃鋒銳,遇著窗外陽光,便三番兩次反來了她面上…
還未來得及害怕,便見二叔起了身,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忙掙紮起手腳來,可被綁得死死的,越掙扎越疼。「二、二叔,我沒跟別人說你的事兒,一個字也沒敢提。你饒了我吧,放我出去。」
「還不是時候。」二叔聲音里分明沒有一絲感情,卻讓人不寒而慄。
眼見得他緩緩靠近,到了眼前,身形入高山一般將她壓在陰影之下,那張臉冰冷至極。手中的短刃又朝著她面上伸了過來。
銀荷眼淚都嚇出來了。「二叔,你有什麼讓我去辦的,便直說了吧。我一定好好聽話。別、別拿刀…」
明煜手中短刃,在她面上划棱了兩下。他用刀有道,即便是眼睛看不見了,憑著手中觸感便知分寸。沒出血,便就是兩道兒紅印。
「鎮撫司里,盛行剮肉之刑。將活人的肉片成薄片,一片片擺著盤子里。肉色粉中有血,肥中帶瘦,多好看…你若再動,我們便試試。」
銀荷瞬時間半個字兒都吐不出來了。眼裡滾著淚珠,都不敢眨眼落下,深怕那淚珠落到了二叔手上,萬一二叔的手抖了一抖…
院子里傳來小車的聲響,叮咚有致,是蜜兒回來。
銀荷有些喜出望外,只敢悄喊了聲,「蜜兒!你、你快來。」
話剛落,耳旁便是「啪」地一聲,身上的繩索竟被二叔手中的短刃挑開了。她腿腳卻直發軟,整個人順著柱子直滑去了地上…
見蜜兒推門進來,銀荷如捉到了救命的稻草,直往她腳邊爬去。剛要抱上蜜兒的褲腿兒,便被二叔一聲「滾」,嚇得直接撲出了門檻兒去…
身後的房門啪嗒一聲關上了。
銀荷這才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從地上摸爬了起來,邊用袖口子擦著眼淚,尋著東屋裡頭去。
徐氏正抱著小娃兒餵奶,見得銀荷如此狼狽進來,自收拾了收拾,將小娃兒放下,又過來拉著女兒坐下。
「你這是怎麼了?」
被徐氏這麼一問,銀荷哭得更是多了三分委屈,卻一個字兒也不敢吐出來,只得咬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你這是,與人打架了不成?徒惹什麼麻煩去了?」徐氏卻見她身上衣物林亂,心裡便不自覺煩躁起來,伸手往銀荷面前一攤,「今日的銀錢呢?」
銀荷搖頭,「我,我沒有。」
「你沒有?不是讓你看著蜜兒嗎?」
「沒有銀錢入賬日子還怎麼過?」
銀荷抽泣著,只好說的隱晦了些,「今兒早上,本跟著蜜兒一道兒出門。可有人替她出頭,把我綁走了…等她回來了,方將我放了出來。」
「你是說,這光天化日,她讓人將你綁走了?」徐氏到底沒想到,平日里那般和和氣氣的人,竟是這般有些手段的?
銀荷自點了點頭。
徐氏氣急了,起了身便往屋子外頭沖了出去,在院子里揚聲喊著,「蜜兒,將銀荷綁走的事兒,可真是你做的?」
半晌無人應,徐氏正去廚房尋人。
卻見蜜兒正端著飯菜從廚房裡出來,蜜兒見得她,還特地福了一福。「徐阿娘。」
徐氏壓下一口氣,「你隨我來東屋,我有話問你!」
蜜兒笑道,「不了徐阿娘。今日午飯我自己吃,便不去東屋找你們了。」
蜜兒手中飯菜滋啦冒著香氣,豉汁蒸的海魚、紅燒骨排,再加一蝶兒醋拌的黃瓜。徐氏忍著口中唾液,還想再說什麼,卻見蜜兒盈盈一福,直往繡房里去了。
咯噠一聲,繡房的房門關上了。
徐氏立在院子里杵了半晌,方罵罵咧咧回了東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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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兒與二叔一道兒用過午飯,方從家中出來。今日朝早收了銀錢,下午便不必賣茶點了。
早前阿娘雖也問過些東街門面的價錢,可都是與金大娘一起,有商有量。是多是少,蜜兒也未曾聽到過。若真打算起來開小店兒的事兒,自得先打聽清楚生意的小本兒該是多少。
蜜兒先去了王家,拉著孫姐姐一道兒,上東街。孫姐姐比她年長些,便能借著她的口,去問問東街上那些牙郎【注1】。
下午風和日麗,已然有些早春的小勢頭。燈籠錦旗,玉樓雕欄,彩頭鳳屏,東街上的大店,一家比一家氣派。蜜兒可不敢看那些,多問的是些看上去小些的門面兒,可街頭走到街尾,便生生將她那點兒小信心打擊得一乾二淨。
回來梅竹小院兒,蜜兒便直尋去了繡房,與二叔吐吐苦水。
「東街的門面而可貴得死人了!」蜜兒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兩下便喝了乾淨。
明煜本靠著床邊養著,聽得她那般烈性的語氣,倒是頭一回。「丫頭也有如此生氣的時候?」
聽他語氣里幾分調侃,蜜兒躥來他對面坐下,「方拉著孫姐姐一道兒去問了問東街店鋪的租金。最便宜的也得八兩銀子一個月,還都是按季度來收租的。想租個小門面,最不濟也得三十兩銀在手了…還未算上其餘杯碗瓢盆,裝潢桌椅的價錢。」
「嗯。」他靜靜聽著,等著她說完。
「我現在手頭也就九兩銀子。不吃不喝,也得再賣大半年朝食方能湊得上。」
聽她語氣里氣鼓鼓的,明煜方道來:「小本買賣,到不必高攀東街上的客流。西街不錯,人流減半,鋪租也減半。若是將將起步的生意,便也正好。」
他這些年分來皇家的贓錢,自也置辦了些產業。東西街上各有一些,眼下都在慈音那裡保管著。年末的時候,他將將看過其中賬目,便就知得幾許。
蜜兒這才幾分恍然,「二叔不提我到沒注意,方去的地段,出賣的鋪頭雖已是東街最小的了,可也都是大店,沒有小鋪頭兒,自然便貴。東街又是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我與它叫什麼勁兒呢?」
蜜兒把自己說笑了,方起身去一旁與二叔倒了杯茶水來:
「謝二叔指點。」
「我明日便去西街上看看。」
蜜兒再與二叔說了會兒話,方要去廚房張羅晚飯。
行來廚房門前,卻發現幾分不對。這廚房門原本是常年敞開著的,眼下卻緊閉著。再走近了些,便見那門上一把大鎖,還是新的。鎖扣得死死的,蜜兒用里搖晃了兩下木門,根本沒法兒打開。在左左右右去查看了一番廚房窗戶,也全上了鎖…
不必多想,便知道是東屋裡頭的人使絆子。
她煮朝食的家什都在廚房裡,這般一鎖上,便是叫她明日早晨也不得出去做生意了。蜜兒一把行去敲了敲東屋的門,「徐阿娘,你將廚房都鎖上了,是什麼意思?我還得做晚飯吃呢。」
東屋的門卻也被從裡頭鎖著,關得死死的。徐氏細聲悠然從屋子裡傳來句話:「小娃兒睡了,蜜兒你別喊了。若朝食的銀錢你不拿來,日後便也別用那廚房了。回屋歇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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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牙郎:古代中介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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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樂辰與陸北喬成親一年,自知道他心有白月光,兩人婚姻有名無實,人前舉案齊眉,人後相敬如賓。
一朝宮變,太子被廢,流放為淮南王。
新皇登基,清理太子餘黨,朝堂目光皆落在了娶了太子胞妹樂辰的丞相家中。陸府上下詆語紛飛,已然幾分人言可畏。樂辰自覺無謂牽連他人,給陸北喬留了封和離書,不辭而別,南下尋長兄相伴,一去春秋數載,樂不思蜀。
三年之後,新皇政權已然穩固,樂辰與兄長被接回京都,恭賀太后六十大壽。
得來陸北喬詩會請柬,樂辰心態平平,正好要幫兄長拉攏權貴,便就回去看看也無妨。詩會上,卻巧遇剛剛北伐歸來的翊王。樂辰這才想起這位義兄,她年幼在北疆隨皇祖父征戰,與人家拜過把子。
翊王卻將她拉到角落:「當年太子出事,為何不來北疆尋我?」見得趕來的陸北喬,翊王指著人質問樂辰道,「你就嫁給了這等貨色?」
樂辰:「!!!」
陸北喬:「???」話說清楚,我是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