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詛咒泉的傳說

晚上九點，夜風在樹影間穿梭，黑壓壓的山林中，唯有一間小木屋亮著點點星火。

屋裡的三個人好似雕像般圍坐在點著蠟燭的破木桌旁，老人「吧唧吧唧」地抽著葉子煙，不緊不慢地吞雲吐霧，小木和左雅菊面色凝重地仔細聆聽著老人口中的古老傳說。

「相傳在清朝嘉慶年間，那時的南陀山不叫南陀山，而叫難陀山。那時候的山上沒有現在這條青石板鋪好的山路，只有一條布滿荊棘的泥路。據說山上有個神奇的溫泉，能治百病，但由於山路崎嶇，從來沒有人能上山尋找到這個溫泉。」

莫非就是現在這個溫泉？左雅菊和小木對望了一眼。

「山下有個村莊，由於生活的遠離城鎮，老百姓們都很古樸封建，種田，養魚，養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也算平靜而安寧，甚至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境地。直到李家的女兒滿了十六歲，才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老人吐了口煙，蒼老的雙眸望向遠方。

「李家的女兒長得很水靈，村裡的年輕小夥子都很喜歡她，可她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外地來的男人。這個男人渾身裹著草席，一副很落魄的樣子，臉上也圍著毛巾，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寶石般的眼睛，沒人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他剛到村子的時候奄奄一息，向村民乞討食物，村民見他的裝束怕他有傳染病，都避而不見，他便強撐著爬到河邊，靠喝河水，吃河魚解餓。李家姑娘見他可憐，便將做好的飯菜用竹籃裝好，偷偷送到河邊給他吃，就這樣，兩人就喜歡上了對方。男人告訴李家姑娘，他來這個村莊，是為了山上的神秘溫泉。他患了一種怪病，每過幾天，自己的容顏乃至身體便看起來會年輕一些。來這裡之前，他本是四十一歲，一開始變年輕的時候，他還很高興，以為自己保養的好，越活越年輕了，可當一個月過去后，他發現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似乎倒退到二十幾歲時，便察覺到這樣下去毫無停止之意，而自己身邊的人也開始指指點點，投來異樣的眼光，以為他練了什麼返老還童，采陰補陽的邪術。他的妻子也對他產生了懷疑，他和妻子並無子嗣。而妻子本來一直對這件事鬱郁不歡，加上旁人的緋議，自然也就變得更加多疑和抑鬱，最後上吊自盡。」

左雅菊心裡一震，男主人翁四十一歲，女主人翁十六歲？整整相差了二十五歲！這不就是古裝版的大叔和蘿莉？好吧，這樣一比起來，衛柏宇只比她大十二歲，也不算太老了！

「男人開始四處求醫，半個月過去了，無人能治好他這病。他打聽到難陀山上有一個神秘的溫泉，據說在這溫泉水裡泡上一晚，可治百病。於是他風塵僕僕地往這裡趕，路上遇到劫匪，把身上的盤纏都搶光了，馬兒也被劫匪拉走了，他只能徒步來到村莊。李家姑娘聽了大為震驚，便央求他摘下面巾想看看他真實的容顏，男子答應了，摘下面巾后，看起來似乎比李家姑娘還要稚氣，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男人說最近他返老還童的速度有所加快了，幾乎一天就會倒退兩歲，也就是說他最多只有一周的時間可以去尋找溫泉。李家姑娘堅持要陪男人上山尋找溫泉，被她父母知道后，非常生氣，堅決不同意她和他再見面。三天之後的一個月圓之夜，李家姑娘趁著父母不注意事，偷偷出門找到男人，這時的他已經變為七八歲的模樣了，他們一起牽著手上了山。」

左雅菊腦海里似乎出現了一幅浪漫而感人的畫面，相愛的一對戀人手拉著手，義無反顧地爬著山，那想要為心愛的男人尋找到治病良方的女子不正和她的狀況很相似么？想到這兒，她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小木，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眸子里卻閃動著一絲星芒。

「李家姑娘的父親發現她不見了之後，勃然大怒，召集村民一起點著火把上山追尋他們。李家姑娘帶著變為小孩的男人費力地爬著山，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神秘溫泉！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後的村民扛著鋤頭扁擔等工具追上前來，此時，男人已經退化為四五歲的孩童模樣，李家姑娘的父親見她手裡牽著一個小孩，以為是她與那男子的私生子，氣得氣血攻心，昏了過去，村長趁機指責他們是不祥之人，想偷村裡的寶貝聖水，這會給村子帶來災難。其他的村民在村長的慫恿下，嚷著要打死這對傷風敗俗的賤女人，一擁而上從李家姑娘手中搶過小孩，狠狠摔在石頭上，將其殘忍地打死了，李家姑娘掙脫開旁人的桎梏，她哭喊著爬到小孩身旁，顫抖著將他抱起，用盡最後的力氣沖向溫泉，一起跳入了泉中，再也沒出來。」

老人說到這兒，停住了，那布滿褶子的蒼老面容上卻看不出一絲憂傷，他平靜地從煙斗里取出燒盡的葉子煙頭，又從懷裡掏出幾片枯樹葉，放在桌面上，用小木片將其碾碎，再用另一片枯葉將其緊緊纏繞裹住。

沒想到是如此凄慘的一個故事，左雅菊心裡有些不忍和傷感，她看了看小木，他的臉上似乎也有些悵惘。

「那……之後呢？」左雅菊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人面帶微笑地又吸了一口煙，緩緩說道：「之後便有了這詛咒之泉，凡是掉入泉中的人，便會變成幾歲的小孩模樣。」

老人將視線移至小木身上，「那天你一個人來到溫泉山莊，我正好沒在木屋，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在溫泉邊上靠著，閉目養神，我叫了你幾聲，你沒反應，似乎已經睡著了。我便去小路那邊的小溪里釣魚，想拿回來烤魚和你一起吃，我剛一走，就聽見一群人快步跑來，嘴裡還不斷叫囂著『搜！一定在這裡！抓住了有賞！』之後我躲在樹叢里看到你似乎也被驚醒了，你趁他們不注意之時憋氣潛入溫泉底，後來他們沒找到人，便離開了。我急忙從樹林里跑出來，在溫泉底將你救起來時，你已經面部紅腫，缺氧昏迷了，後來我把你帶到山腳下，看到有路人叫來120將你送去了醫院。」

「老爺爺，那你當時看到有壞人來怎麼不救他呢！萬一他憋死在溫泉里怎麼辦？」左雅菊有些不滿地質疑。

老人咧嘴笑了，「呵呵，我一個老頭哪有力氣救人哪，那不是白白又送一條命么？嘿嘿，我可還有任務在身。再說，自己的劫難要自己面對，命不該絕時自然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那到底怎樣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呢？」小木已經不在乎之前老人有沒有就他了，眼前能讓他恢復真身的也只有這位神秘的老人了。

「你們跟我來。」老人站起身來，一隻手背在後面，慢悠悠地走出木屋，小木和左雅菊也趕緊跟上前去。

屋外的風忽然有些大，吹得樹林「沙沙」作響。老人緩緩抬頭，用煙斗指著天上說：「傳說中李家姑娘跳水的那晚是月圓之夜，你們看，今天也是月圓之夜。」

左雅菊望向天空，果然，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不時有薄紗般的雲霧繚繞在月盤周圍，皎潔的月光照在溫泉里，微風拂過，波光粼粼，像一池的碎銀閃耀著光芒。

「可是，我還有個問題。」小木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鄭重其事地對老人說：「故事中的李姑娘和那個男人有沒有……咳！有沒有親密接觸呢？」

「噗！」左雅菊忍不住笑意。

「親密接觸？」老人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

左雅菊和小木面面相覷，小木有些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故作鎮定地問道：「就是……我，我在中途也可以變回大人的！但，但有個條件才能觸發……」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左雅菊一眼，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她必須親我一下，我才能變回大人，但只能持續三小時，三小時之後我又會變回小孩的模樣。」

老人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左雅菊，又看看臉上極不自然的小木，再次咧嘴大笑道：「哈哈，有意思！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據我所知，變成小孩的人，都沒有這一處呀！你們算是奇迹了！原本是在變成小孩之後兩個月的月圓之夜裡跳入溫泉，全身潛入泉底幾分鐘，等待變回大人就可以解除詛咒了。那你們這樣的話就不能按照常規方法解除詛咒了……」說著，他沉吟片刻，又抽了一口煙，從懷裡掏出一枚古老的懷錶看了看，突然抬起頭，眼裡閃著光芒說道：「還有十分鐘就到9點49分了，你們一定要在月光的照耀下準點跳入泉中，等待完全變身之後再上岸。」

「我們？」左雅菊好奇地指著自己。

「對！你和他要一起跳下去！」老人堅定地點點頭，「你可是觸發他變身的條件，相當於藥引了，所以要一起下去。你會游泳嗎？懂得如何憋氣嗎？溫泉水可不像一般的河水，裡面可是熱的，會很難受的！」

左雅菊有些膽怯地看著溫泉，清澈的水面騰起陣陣霧氣，她知道那是溫泉的熱氣，如果將臉直接埋進水底，豈不是會燙成豬頭？啊！那樣她不就真成了《豬之歌》里唱得「豬頭豬腦豬身」了么？

小木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轉身從背包里拿出一副潛水鏡，遞到她手中：「拿去戴著，也許會好一點！」

「真的有用嗎？那你呢？你怎麼辦？」左雅菊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變身就那麼幾分鐘！」小木故作強硬。

老人笑笑：「不用擔心，這百年溫泉，沒那麼燙。差不多了，你們到岸邊準備吧。」

兩人一起走到溫泉邊，望著霧氣繚繞的溫泉水，左雅菊心裡怦怦直跳，也不知道下去之後是福是禍，經過上次的溺水，她對水反正是有了恐懼感！

這時，一隻小手緊緊握住了她，她低頭一看，小木的眸子里充滿著溫柔而堅定的目光，「沒事，我會保護你的！」

這一句話頓時像定心丸一般，讓她的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用力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的月亮，這時，突然吹來一陣大風，樹枝搖曳拍打著，「嘩嘩」作響，此刻，天上不知哪兒來的烏雲漸漸朝月亮移動。

「不好！有人來了！」老人一聲低吼。

小木和左雅菊同時轉身望去，漆黑的樹林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