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失的活人

當時天空陰得嚇人，我和王叔站在公路邊對峙。

仔細想了想這件事的前後經過，我疑惑道：

「明明半小時前，我親眼在火葬場瞧見了你的屍體，可為啥現在……你又活著出現在我面前？」

「這根本說不通啊！」

聽我這麼說，王叔臉上閃過一絲惱怒，道：

「這事只有一種解釋！火葬場里躺著的屍體，肯定是另一個人的！」

「這一切，都是我老婆搞的鬼！她想害我！」

這話聽得我後背直發涼，難道王叔身上的蛇鱗，傳染給了他老婆？

我疑惑道：「嬸子為啥要害你？」

王叔走上前一步，沖我慘笑道：

「她已經不是你嬸子了！沒猜錯的話，我家早就被姓秦的盯上了！先是把我老婆的魂兒勾走，然後她又打電話說要推拿，騙我帶你上門……！」

「姓秦的……是條蛇仙啊！等把我害死後……你就是下一個！」

一陣陰風從背後吹來，讓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那，現在怎麼辦？」我顫聲問了句，同時心裡感到一陣驚疑！

假如一切真像王叔說的那樣，那秦總也太陰險了吧？

王叔抬頭，瞧了眼陰霾的天空，然後惡狠狠地道：

「別怕，勞資也不是吃素的！」

「眼下，我必須去火葬場，親眼瞧瞧那具屍體！到時候真相自然會揭開！」

我：「行，那我就先走了啊！」

說完我轉頭就走，王叔卻一把將我拽住，道：

「等等！你得帶我去！」

我疑惑地看著王叔，就聽他又道：

「假如火葬場的人看到我這張臉……還以為我復活了呢！那不得被嚇死啊？再說我現在這樣子，也不好見人！」

王叔朝自己脖子上指了指。

他說的沒錯，這會是夏天，雖說王叔穿長袖，但脖子上的那些蛇鱗是擋不住的，讓人看到難免會產生誤會。

摸著下巴琢磨了下，我說：

「這樣，你晚上偷偷溜進去吧！屍體在四號櫃！」

說完我又要走，不料王叔卻急了！

「大晚上的，我一個人……不敢去啊！」

這讓我感到很為難，你不敢？難道我就敢？那火葬場白天去，都能把人嚇個半死！更何況夜裡？

但當時王叔纏著我各種勸說，非要我陪他一起去！

「白輝，你不能沒良心啊！先不說這些年我咋剋扣你，但你的手藝是我教的吧？」

這話我沒法往下接，猶豫了很久，只好勉強同意。

時間定在明晚。

現在屍體妝還沒化，明晚去肯定來的及。

見我答應陪他去，王叔原本惶恐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

我倆沿著公路走了沒多久，終於等到了車。

分別前，我和王叔約好明晚12點半，在火葬場門口見面。

在郊區隨便找個飯館吃了些東西，回到宿舍時，已經是下午了。

沒想到進門后，我卻發現房間里有個陌生男人！

那是個暴發戶造型的傢伙，長得滿臉橫肉，一身名牌，金錶金戒指，脖子上還戴著條粗金鏈子！

暴發戶跟何薇就坐在沙發上，兩人身體貼的很近！

見我進屋后，那暴發戶陰陽怪氣地來了句：

「小子，進錯門了吧？」

我沒理他，而是朝何薇瞅了眼：

何薇穿著依舊大膽，熱褲卡到了腿根子不說，上身的無袖T恤，竟然是露背的！

兩條光滑雪白的美腿交叉並在一起，任何男人看到，都會口乾舌燥！

朝暴發戶甜甜地笑了下，何薇指著我介紹道：

「他是我同事！和我住一個宿舍！」

暴發戶聽了壞笑一聲，道：

「小美人，你倒放得開啊？讓這小子和你住一屋，就不怕他半夜對你有想法啊？」

說著，他伸手去摸何薇的腰。

將暴發戶的手一把打開，何薇嬌笑道：

「人家白輝是盲人！他可老實了！」

我當時站在門口，聽她倆你一句，我一句，弄得我心裡怪彆扭。

大笑一聲，那暴發戶沖我喝道：

「怪不得！原來是個瞎子！你站那幹啥？趕緊給勞資滾出去！」

「別妨礙勞資的好事！」

話音落下，暴發戶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對何薇動手動腳：

「勞資今天真是走運，遇到你這麼美的小姑娘！來……等會把我伺候舒服了！錢少不了你的！」

我忍住氣，緊緊捏著拳頭，只要何薇開口，我非把這傻X揍的滿地找牙！

可誰又能想到，何薇竟然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反而沖我揮了揮手，道：

「白輝你先出去吧！把門給我關好！」

我楞了一下，就見那暴發戶不耐煩了，指著我罵道：

「看你大爺呢？窮吊絲……還不快給勞資滾？」

冷眼瞧了下暴發戶，我一聲不吭，慢慢退出了宿舍。

獨自走到宿舍前的樹林里，我感覺自己拳頭都快捏碎了！莫名的憤怒，讓我恨不得衝進去，將那暴發戶打成植物人！

更讓我生氣的是何薇！傻子都能看出來，何薇跟那暴發戶……是在做那種交易！

我就想不明白了，何薇這麼漂亮的美女，當明星都夠了，為啥會如此墮落？

她缺錢？夜總會的工資那麼高，何薇不該缺錢的啊！

昨晚，我親眼見識了何薇那恐怖的剪紙手段，本來我還天真的以為，她是來路神秘的玄學高人！

沒想到大白天的，何薇竟然領男人回來……做這種事！

坐在樹邊抽了根煙，我漸漸冷靜下來。

在夜總會上班的女人，可能都這樣吧？再說了，我跟何薇才認識幾天？她做什麼，我又有啥權利干涉？

有錢……真好！

自嘲地笑了笑，我死死注視著宿舍門，特想爬過去偷窺下，看那暴發戶跟何薇在裡面搞什麼……

但我還是忍住了，我白輝錚錚鐵骨，這種偷窺他人隱私的事，我做不出來！

天色漸漸變暗，這期間不時有人出入宿舍，見我陰著臉坐在樹林前，有幾個女同事還好奇問：

「白輝，你坐那幹啥？咋不進屋啊？」

我沒理她們，恢復視力后的我，才發現這個世界，真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以前我活在黑暗中，完全體會不到社會的複雜和險惡，可自從來到這夜總會以後，我所經歷的一切，讓我不得不懷疑……

這個世界，怎麼和我13歲前，所看到的不一樣？

直到天黑，我始終沒看到暴發戶出來。

這讓我心情變得更叫焦躁起來！正打算衝過去敲門，沒想到門卻自己開了！

何薇探出頭來，見我坐在對面的樹林前，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然後冷聲朝我道：

「你進來吧！」

我咬著牙走進屋，見屋裡竟然沒有暴發戶的身影！

這就奇怪了？我一直守在門口，他啥時候出去的？我咋就沒看到？

屋子裡看上去很整潔，粉色的床單更是一塵不染！空氣中瀰漫著何薇身上好聞的香氣！

「他人呢？」我回頭，疑惑地問何薇。

何薇看都沒看我，坐到鏡子前化妝，道：

「走了！」

我：「啥時候走的？我咋沒……察覺到？」

何薇沒吭氣。

我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她面前道：

「薇薇，你為啥要帶男人回來？」

何薇正在往小嘴上抹口紅，聽我這麼問，她美目撇了我一眼，道：

「你管得著么？」

我不甘心地說：

「你長這麼漂亮，這裡工資也不低！你為啥……要做那種事？」

甩了下香肩上的秀髮，何薇回過頭來，奇怪道：

「你又看不到，你咋知道我長得漂亮啊？」

我喉結動了下，道：「我……聽董胖子說的！」

何薇嗯了聲，又去化妝，鏡子里的她，看上去真的好漂亮！雖然沒有姚柳那樣妖艷動人，但何薇身上有屬於自己的清純！

我站在那看著何薇化妝，忍不住又道：

「我就搞不明白，你這麼好的姑娘，為啥要為了錢，糟踐自己的身子？」

這句話將何薇激怒，她起來走到我面前，冷聲道：

「白輝！我的事你以後少管！你再敢亂說……小心我讓你見血！」

想起之前那恐怖的剪紙，我倒吸口涼氣，低著頭坐在了沙發上。

心裡感到很憋屈，沒想到何薇竟然是這樣的人？但比起這些，更讓我感到怪異的是……

那個暴發戶，到底去哪了？

宿舍的窗戶太窄，暴發戶不可能跳窗離開！再說了，就算他真翻窗戶，動靜那麼大我能聽不到？

趁著何薇梳頭，我悄悄彎腰，朝床下瞅了眼。

裡面空蕩蕩的，除了何薇的遺相外，啥都沒有。

遺相里的何薇，雙眼緊閉，小嘴微微張著，似乎想說什麼。

這……特大爺的！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

就在我感到驚疑不定時，目光卻無意間瞧到茶几上：

一串金項鏈，和一塊名牌金錶擺在上面，不用說也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暴發戶身上取下來的。

勞資真是大白天見鬼了！東西都在這，那暴發戶人呢？

上班時間到了，何薇依舊拉著我前往夜總會。

她的小手又冰又滑，摸著很舒服，裙子里散發出的迷人香氣，更是讓我心臟狂跳。

夜風吹來，吹動何薇的髮絲，有幾根在我臉上劃過，我貪婪地聞著其中的芳香。

比起偏僻的野外，夜總會裡顯得熱鬧多了，若干女客人，在少爺的帶領下穿梭其中。

這是我第三天上班，很快我就發現，來這裡女人其實不多，大多數都是些熟客。

因為臉上破了相，所以董胖子今天請假沒來上班。

不知今晚，姚柳會不會來？

我在大廳等待了很久，心裡又慌又期待。

終於，大廳里走進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