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恐怖生物
第十八章恐怖生物
我們幾人趕緊過去,另外一個小隊也正在案發現場仔細查看,他們都是沒看見過這玩意兒的,此刻看著一地染血的銀色鱗片,一個個嘖嘖稱奇,每個人臉上寫滿了嚴肅。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搖搖頭:「太慘了!整個鱗片散落,鮮血染紅了一地,屍身血肉模糊看不出來半點模樣,脊背的位置骨頭被剔得一空,這……」
準確來說,地上只剩下一堆爛肉了,它身軀蜿蜒成數段,可見應該是被活生生剔去了一身骨頭,活活疼死的。
看到這裡,旁邊圍觀的隊員再也不忍直視……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待會兒我們將會處置這裡的屍體,義由專家進行基因研究,您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那個隊員繼續問道。
黃隊只有一句話:「殺它的東西你們有線索嗎?」
「對不起,這個我們也沒線索,畢竟那些東西來無影去無蹤的。」那個隊員一說完話,我點點頭:「辛苦了,剩下的我們自己去看吧。」
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已經分不清楚形狀,我不忍再看這些,把臉轉到另一邊。
倒是面前這片林子十分異常,看著那些腐蝕潰爛的死樹,我越看越覺得恐怖離奇,這些樹居然是被毒死的。
我順帶著往前方走去,一路查看,八百米外的位置,發現一頭早已經死了的黑熊,這傢伙是二級保護動物,但出現在太白山林場我卻一點都不奇怪,只是這熊一身完好,唯獨血液流失了個乾淨。
它被吸幹了血!
這附近遍布八瞳屍留下的痕迹,只是這條禁忌之物早已經死去多時,那些邪屍我們又該去哪裡找呢?
此時我跟黃隊一致決定,邪屍吸血說不定這附近會有吸血致死的命案發生,去公安部門查詢最近報案,應該就能找到線索。
然而,當我們開車才走到半路,我的手機突然接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晨,沿著我發的定位快來,發現你師父正在追殺邪屍,他背後有一個龐大怪物,趕緊通報龍王。
看到這條消息,我當即一愣:這信息的語氣……是冰窟窿?
我心頭一喜,冰窟窿這傢伙果然沒事,直到這會兒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才終於放下了。
可是,關於師父的消息卻又使我心裡一哆嗦。我的師父在追殺八瞳屍?時隔近一年,他老人家又重新出現,從秦嶺深山裡出來了嗎?
那他……是否找到了他所尋求的那一絲宿命呢?
「黃隊,趕緊往冰窟窿發來的地址趕。」當黃隊看到消息之後,他也睜大了眼睛:「你的師父,他一個人在追殺八瞳屍?」
不只是黃隊,其實現在就連我也是十分糊塗,按照我跟師父的接觸,加上他老人家八年前在地宮對付老粽子的手段,那是斷然沒辦法對付八瞳屍的,更何況,這四屍都能屠龍,我師父又哪兒來的這麼大能耐?
黃隊似乎也在考慮這些問題,他趕緊沿著冰窟窿發來的定位驅車趕去,其間冰窟窿不斷發來位置,他自始至終都在移動,直到夜晚八九點鐘,才終於找到這傢伙。
此時的冰窟窿手中銅針閃著光芒,半蹲在原地,正不停地喘息著。
「上車。」黃隊的車在冰窟窿面前停下來,冰窟窿打開車門翻身進來。我從旁邊拿來一瓶水遞給他,立馬被這傢伙一飲而盡。
「還有嗎?」冰窟窿伸手又問,我一看他這臉紅氣喘的模樣知道他沒少跑,趕忙又遞給他一瓶。
一直等到冰窟窿第二瓶水喝完,黃隊這時才問:「什麼個情況?」
「我從鎖龍台出來,一路跟著穿越了整個秦嶺,親眼目睹了它被八瞳屍圍攻的過程。」冰窟窿這時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沒工夫問他怎麼從地宮出來的,趕忙便問起了具體情況。
原來,冰窟窿從地宮中出來,一路沿著爪印追趕,林中到處都是被八瞳屍毀壞的斷木,他更是幾次勉強追上,遠遠看到圍攻銀龍的情景,最後一路穿越叢林來到了碾子溪,順著八瞳屍的位置一路跟隨。
「我是在快到碾子溪的位置發現你師父的,他背了把劍,穿了身道袍,一路狂奔,速度絲毫不比我慢,剩下的八瞳屍一個噴火、一個噴毒、一個能遁地,還有一個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你師父趁噴毒的八瞳屍落單,斬了他的雙足,我跟那個火屍交過手,現在他們剛剛朝前方跑出去沒多遠。」
我馬上就聯繫龍王加派人手增援。黃隊開車前直奔,只是一刻鐘的工夫,遠處的月夜田壟之間,我便看到個影子背著劍,正朝前方追去。
藉助月光朝前看去,那正是我師父胡老道!
「走,下車去追!」黃隊說完話,我跟冰窟窿已經下了車,緊跟著躥入田間,朝師父剛才消失的地方追去。
冰窟窿之前看過胡老道的資料,他絕對不會認錯,現在雖然不知道我師父的目的,但他追殺八瞳屍肯定不會是壞事。
我跟冰窟窿飛快往前躥去,不遠處的地面上,沿路流淌的儘是黑色惡臭的毒液,這些東西落在地面上不斷將沙土腐蝕得嗞嗞冒煙,還散發白煙惡臭,我很快便注意到一旁快要燒滅的黃符,那上面的筆跡的確很是熟悉。
「嗷——」
此時此刻,前方一聲慘叫引來了眾人的注意力,但慘叫所發出的位置,卻不是我師父追去的方向。
這時,龍王的呼叫便到了:「在你們左側不遠處,其他兩個小隊合力正在對付落單的八瞳屍,他們已經發現龍骨,你們馬上趕去會合支援。」
「是!」黃隊答應完畢,立馬朝我們左側行進,我這時候卻陷入兩難,難得今晚遇見師父,現在停下追趕或許會再次失去他的蹤跡,加上八瞳屍也並不好對付。
「晨,你放心去。」冰窟窿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他隨後便對黃隊說道,「我先不歸隊,我要去追他。」
冰窟窿用手一指胡老道遠去的方向,已經奔跑如飛。黃隊不由一怔:「窟窿,我還沒同意呢!」
「我找他問話,很重要。」冰窟窿甩下最後一句話,便離開我們了。
「得了,咱們趕緊追上去。」黃隊沿著龍王隨後發來的小組定位,三里地外,便找到了我們隊員的蹤跡。
此刻,不遠處的平地上,左右後三面擺下了三才陣,三個位置上正架設著法壇,上次鎖龍台我見到的那個女法師以及另外一個年輕人、白鬍子老道正將一隻八瞳屍困在其間,旁邊其他三人舉著木劍、金錢劍附近地面還有尚未熄滅的大片火焰。
原來,這是上次在地宮裡跟我們交手過的火屍,只是,現在仔細看這些人,火屍身上受傷十分有限,反倒參與圍攻的這三人身上傷痕纍纍,法壇上擺設已經凌亂不堪,明顯我們這邊隊員處在劣勢。
我一把抽出青銅劍,便也加入圍攻,黃隊隨後趕來,我們幾人重新把這火屍圍在當中。看到我們趕來,女法師不由眼前一亮。
「小心他的火,沾到身上很難撲滅!」白鬍子老道此刻好心提醒,我一抽青銅劍先朝火屍砍去。
這傢伙張口就噴火,被我順手從地上捏的一塊石頭扔進嘴裡,將那張腥臭噁心的口直接封住。
火焰被堵在了喉嚨,這火屍憤怒地將石頭咬碎吐出,黃隊跟旁邊幾位趁機舉劍,招招緊鎖火屍要害,終於把這火屍逼得連連後退。
這時,白鬍子老道手中一桿令旗打出來,從後背刺入火屍身體,將他打翻在地,我順勢將兩張黃符虛晃,符火化作兩道火蛇朝火屍席捲而去,火屍應付黃隊他們攻擊躲避不及,被我符火燒中頓時皮開肉綻,嗞嗞嗞往外直冒臭氣。
有了我跟黃隊的加入,形勢好轉,火屍躲避之間身上便多了數個窟窿,差點被黃隊一劍穿心。
大家體力畢竟有限,我跟黃隊他們喘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動作慢了下來,這火屍終於找到機會擺脫包圍。
頓時,這東西速度快成一道閃電,張口火焰翻飛,逼得我們不斷後退。
這時候大家的劣勢便顯露出來,我們的速度根本不及他,法壇那邊因為八瞳屍速度太快,攻擊大多都打空,我們試圖再次將火屍合圍,卻被他那長長指甲抓傷幾道。
就在這時,法壇那邊幾張桌子被砰然掀翻,女法師被擲飛過來,白鬍子老道手中的木劍被砸斷成了兩截。
「嗷——」
火屍捂著身上傷口,雙眼直往外冒火,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我舉著青銅劍衝上去便要解救老道士,這東西暴怒之下張口火焰一噴,將我逼退,隨即雙手如同鋼鉗,便將老道士洞穿。
「我跟你拼了!」老道士終於找到時機,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猛噴進火屍張開的口中。
舌尖血是至陽之物,被這麼一噴火屍口中快速腐爛,大聲慘叫起來,另一邊法壇上的小伙趁機趕來,手舉金錢劍猛朝火屍嘴裡一刺,當即皮肉翻飛。
「啊——」火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老道長用手捂住傷口,但大量鮮血從傷口冒出,已經受傷頗重。
「咳咳,不要管我,趕緊解決他,不要前功盡棄!」老道長一面咳嗽一面說,隨後便昏死了過去。
我趕忙叫黃隊跟女法師:「快拉去醫院。」
「那你們這邊?」女法師問。
「他已經廢了,嘴裡不能噴火威力下降了大半,放心,我們有辦法。」我跟旁邊夥計齊聲。黃隊不再猶豫,跟女法師趕忙送老道士走。
而此時,八瞳火屍被金錢劍刺破喉嚨,口中不斷發出呼呼漏風聲,我見狀,大叫:「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趁勢將他消滅掉。」
四把木劍在八瞳火屍躲避不及間,猛刺入了他的胸口:「嗷……嗚嗚……」
火屍臨死前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在發出一聲怪叫之後倒地,徹底沒了生氣。
我這才收了手中青銅劍,坐在地上歇息起來,旁邊幾個組織隊員也是一臉疲憊,如同躲過了一場浩劫一樣。
「這些東西太詭異了,要不是我們兩個小隊一同行動的話,這次遇上他還真要交代在這裡呢。」一旁那個叫楊勇的隊員拍拍胸口,說話間依舊心有餘悸。
我跟他們這才客套了一下,剛熟識,可遠處一道黑影直奔我們而來,邊沖還邊發出怒吼聲。
「這是……」楊勇看到遠處衝來的東西,整個人都驚呆了。
「又……又來了一隻八瞳屍?」
「兄弟們,快準備!」我趕忙喊了一聲,可遠處那個影子長發飄散,如同夜魅,手中指甲翻卷,已經衝到近前。
「嗆!」
一個隊員舉劍剛一擋,手中金錢劍直接就被這隻八瞳屍鋒利的指甲折斷,隨即指甲深深刺入他的胸腹當中,將他的身體洞穿。
「兄……弟們,跑……跑啊……」眼見一個隊員暴斃在我們面前,我跟楊勇他們舉劍便刺了過去。
可那東西刀槍不入,刀劍砍在身上竟然火星直冒!我知道這就是冰窟窿剛才說的那個刀槍不入的八瞳屍,心道糟糕。
就在這剎那工夫,八瞳屍雙手的指甲翻飛,將木劍折斷,包括楊勇在內的組識成員,身體一軟,全都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咯咯咯……」
這個八瞳屍的目光最後鎖定了我,閃爍著慘綠光芒的眼中八顆瞳孔匯聚,冷漠而令人畏懼。
我緊握手中劍,咬破中指將血塗在了劍身上。
八瞳屍猛一爪便朝我抓來,我快速退後,險險閃過這一擊,反手一劍斬出,就聽到鏗鏘的金屬交擊聲,我的手掌被震得嗡嗡嗡發麻,但這八瞳屍的指甲總算被我砍斷多半。
然而,連續幾擊之後我雙手已經震顫起來,劇痛得令我無法再握劍,就在這恍惚間,我看到兩雙枯瘦的爪子明晃晃劃過我的頭頂。
下一秒,便是被指甲洞穿腦袋的結局,這就完了嗎?
我心裡一寒,想起了很多往事,就這樣死去,心裡是這麼不甘!
陡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徒弟莫慌!」
那……是我師父胡不傳的聲音!
我聞言頓時大喜,只是現在這情況……我即便再有求生的心氣,也無可奈何了!
「太極九轉陰陽二氣,乾坤四象天地二門,化作指引道氣長存!」胡老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八敕八正,鎮定伏法!」
他飛快地在右手的巴掌上用血畫了個特殊符號,登時對準沖我抓來的八瞳屍喝道:「定!」
我猛地睜開眼,被胡老道一氣呵成的動作震驚了。
胡老道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我,什麼才叫真正的道術!道術即道法,就是術法,不是小打小鬧。
伴隨胡老道那一聲「定」,那隻八瞳屍果然被定在原地,暫時不得動彈。
「快過來!」伴隨胡老道的叫聲,我趕忙從這恐怖指甲下逃了一命,但緊跟著這八瞳屍居然又動了起來。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這時胡老道的右手將我用力一拉,隨後一把抽出背後的斬妖劍,虛空畫了許多符號,頓時一劍砍過去,這八瞳屍雖然沒受傷,但依舊慘叫一聲往後退卻。
「沒事吧?」遠遠地,冰窟窿聲音也傳來,這傢伙手攥銅針在我身邊停下來。師父胡老道的聲音響起:「解決了沒有?」
「八瞳毒屍已經解決。」
「那還剩下兩個。」胡老道慢悠悠地說著話,舉著手中斬妖劍,猛一掐訣。
便在這時,就見我師父胡不傳提起自己手中的斬妖劍怒目而視,兩步橫跨而去,抽身之間一劍便斬在八瞳屍身上。登時這八瞳屍被打得一顫,整個身軀被斬妖劍斬出一道白森森的傷口,幾可見骨。
對面傳來八瞳屍恐怖的叫聲,夾雜著慘嚎,這東西當即雙眼冒火,憤怒無比朝胡老道抓來。
好傢夥!
這會兒冰窟窿似乎有意要看看胡老道的深淺,並沒有幫忙。
我師父卻是突然抓起一張符咒,大喝一聲:「八敕八正,火神借法!」
他右腳在地面畫著符號,猛吸氣一吹著火的黃符,登時大片符火直奔八瞳屍而去,這八瞳屍一見情況不好,趕忙就退,胡老道卻又一喝:「敕!」
登時,這八瞳屍雙腳被定在地面,竟然不能移動分毫,眼看大片符火突然燒起,伴隨一陣燒焦的肉味,八瞳屍的慘叫聲連連不斷。
看到這一幕,我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盯著面前的胡老道,這真的是我那個師父胡不傳?八年前進鎖龍台古墓時候的胡不傳?可看如今的道法差距,真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年胡老道的水平再高也不可能到這個地步吧?
可是現在……
胡老道將八瞳屍燒得慘叫連連,不停往前方奔竄,此刻他趕忙提劍。
冰窟窿早已如一匹脫韁野馬,再度追了上去。這時候我師父胡老道嘆了口氣:「這些傢伙跟銀龍鬥了幾天幾夜筋疲力盡,可即便這樣斬殺起來還是不易。」
「什麼?」聽到他的話,我不由一怔,「師父,這麼說這些八瞳屍現在十分虛弱?」
「不足全盛時候的一半威力,可即便這樣還是不易抓住,徹底斬殺。」說罷,胡老道忽然搖頭苦嘆,「徒弟,我的時間不多了,跟我去追。」
胡老道說著話便跟在冰窟窿身後,緊追出去,我使儘力氣還跟他差了一段距離。
冰窟窿很快便跟附近的小隊成員再度截住了那隻八瞳屍,隨著師父的逼近,跟冰窟窿一同動作,不過一刻鐘,這個八瞳屍便被冰窟窿紮成了馬蜂窩,最終被胡老道從天靈蓋一劍刺穿。八瞳殭屍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
「嗷——」
這個八瞳屍最後發出一道慘嚎聲,此刻從鎖龍台地宮逃出來的八瞳邪屍便除掉了七個,只剩下那最後一個慌忙逃遁。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大浪了。我激動得衝上去抱住胡老道,同時驚喜地喊道:「師父,您終於回來了!您現在怎麼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近一年不見的思念之情,在這時候被我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師父的眼中也有些老淚汪汪,但他很快平靜下來,說道:「羅晨,我不讓你管這些事,沒想到你還是牽連進來了!」
「師父,我……」我這時候想要辯解,但最終,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等著胡老道的批評。
胡老道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略微嘆了口氣,隨後仔細將我打量:「這都是命,我恰巧出現在了鎖龍村裡,又恰巧遇到了你,還有你的家人,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師父說完這句話,隨後看了眼冰窟窿:「咱們都是同病相憐了!」
冰窟窿看了眼胡老道,卻反問了一句:「你有什麼打算?」
「我必須得離開,它來了!」我師父胡不傳一臉嚴肅,他隨即對冰窟窿說道,「死穴在左眼,你掌握好時間行動,我……被它發現了。」
冰窟窿面沉似水,點點頭對胡老道說道:「保重。」
胡老道沉重地點點頭,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想說什麼話,但最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你去哪兒?」
胡老道背對著我,沒有再轉過身來,我知道他是想跟我交代什麼的,可最後……他就那麼沉默不語地走了。
冰窟窿忽然擺手道:「趕緊撤退,快走。」
「怎麼了?」我不由問道。
此刻我十分失落,忍不住對胡老道的背影大吼道:「師父,你究竟要去哪裡?」
他由走變成了跑,速度之快,很快便在前方小路上留下一個渺小身影。我真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卻被冰窟窿一把拉回來,不由分說,硬拽著我往遠處的地方躲避。
黃隊此刻歸隊,一邊看著滿地血跡,一邊面沉如水,越發陰沉,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冰窟窿卻沉重地說:「它要來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冰窟窿和胡老道的對話,不由心裡一緊:「我師父不會有事吧?」
冰窟窿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把我緊拽著便走。片刻之間,忽然從遠處散發出一陣劇烈的腥氣,那陰風飄飄忽忽地掃過來,迎面數百米的樹葉被全部掀飛到了空中,所有的植被幾乎全被這陣氣勢掀翻。我知道,冰窟窿所說的「它」來了。
我能聽得見,地底下全都是一陣陣的轟鳴聲,彷彿那東西路過的時候,跟地下的岩石產生了激烈碰撞一樣,僅僅路過就整出這麼大的動靜,這玩意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這傢伙個頭兒估計也小不了!
腳下的地面上不知不覺起了一層寒霜,我們所有人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冰窟窿更是提前讓我們四面散開,別聚集在一處,一直過去許久,那種聲音才消失。
今晚的月光好得出奇,前方的高岡清晰可見。
忽然,那邊產生了異樣。
一團蘑菇雲從高岡上方升起。我們看到兩道極強的光,從那些蘑菇雲當中射出去,一直照到極遠的地方,就跟平常我們看見的探照燈一樣。
光芒不多時便消失了,但蘑菇雲卻足足過去一刻多鐘,才終於散盡。看到這一幕,我們所有人的心裡都蒙上了陰霾,這……
我問冰窟窿:「它在幹什麼?」
冰窟窿說:「在透氣。」
他隨即又補充道:「那是它的眼。」
我一愣,單是眼睛就能直射出兩道光芒,這東西得多麼龐大?我師父就是惹上了這個東西嗎?
黃隊在聽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后,嘆了口氣說道:「胡師父真是個世外高人!」
我喃喃自語:「是啊,可是碰上了這麼大的怪物……」
我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臨走前連句話都不跟我說了,不是他不說,而是他有太多的話,但他不知道說哪一句!
他肯定能預感到那東西來了,他更加來不及說,他只有趕緊走,才不會連累到我們,一想到這裡我才知道他真是用心良苦。
在皎潔的月光下,秋風吹動著樹梢,還有樹梢上的那層寒霜。
冰窟窿搖搖頭:「它不是怪物,它只存在於傳說中。」
不是怪物?我心想那東西從地下過去時的動靜那麼大,不是怪物又是什麼東西?
我跟黃隊這會兒還想追問下去,但我知道,冰窟窿不想說的東西你就是喊破天他也不會告訴你。
冰窟窿果然沉默著,他回頭找到黃隊之前停車的地方,口裡銜著一枚草環爬上車,自顧自地睡覺去了。
今晚體力透支,冰窟窿睡得很沉,但我一靠近他,他就察覺了,沉重的呼吸忽然間停止,他抬頭看向我。
我問他:「窟窿,我師父被那東西追得逃走了。我們還繼續追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我從心底里想讓冰窟窿去追的,畢竟我的師父現在正處於危險當中。
但冰窟窿這時搖搖頭,他說:「不追,我們追不上。」
「為什麼?」我讓自己盡量保持平靜。
「你師父有自己要做的事,以他的脾氣不會甘心就這麼死去的。」冰窟窿說完,轉過身去又睡了。這一天體力消耗過多,他肯定需要多休息。我把他跟胡老道的對話又仔細揣摩了個遍,終於令自己徹底平靜。
的確,師父似乎有辦法擺脫後面追他的東西,不然他之前追殺八瞳屍這麼多天,怎麼沒被發覺?
我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腦袋昏沉沉的。忽然覺得一身力氣都被抽幹了,雙腳一軟,直接便倒在地上……
我在睡夢當中還夢到了胡老道,我問他:「師父,八年前您都沒這麼厲害,怎麼這會兒卻強了這麼多?你們究竟在辦一件什麼事?我感覺現在越陷越深了!」
胡老道看著我卻總是笑而不語,在夢裡,他還是老樣子,跟我們家老爺子下著棋,似乎鎖龍台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是啊!要是鎖龍台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該多好?一切還像以前一樣。
回到組織數天之後,我們搬到了新的住處,跟組織里白老爺子、鄧九爺這幾位老人兒成了鄰居。白丞丞這刁蠻丫頭長得極是好看,我跟黃隊總是樂意在她家蹭飯,同時等待龍王對這次事件的裁定。
冰窟窿有氣無力地坐在一旁,抬頭看著天,他眼睛直對著太陽,以一種極其熟練的手法不停地編著指環。在他旁邊放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裡面放著很多挑選整齊的乾草,專門留給冰窟窿編指環用的。在冰窟窿腳下,躺著一堆已經編好的指環,數量極多,堆了一堆,我估計他從大清早就開始編到現在,一定沒歇息過。
前方的院子里,鄧九爺跟白老爺子吹著微風,曬著太陽,棋盤上相互對弈著。黃隊手裡抱著本《符咒精髓全解》,也不知道哪裡買來的盜版書,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還裝模作樣地在地上畫起來。
廚房裡,白丞丞正在做飯。
我曬著太陽,十分愜意。這樣的日子倒也清閑,只是一想起最近發生的事請,我內心,又開始波動。
黃隊這會兒剝了個橘子嚼了兩口,隨後說道:「剛剛發來消息,龍王給我們放假,年前幾乎沒什麼重大行動了;窟窿不知道跟龍王說了什麼,咱們的任務計劃將在明年四五月份執行,這期間應該沒什麼大的任務,你們沒事可以出去度度假。」
我說:「時間挺充裕的,倒是窟窿,你明年四五月份實行的計劃又是怎麼回事?」
冰窟窿淡淡道:「新的封印要開了,他們不會放過機會,像這樣的鎮封地還有好幾個。」
不久,我從龍王那裡獲批,再次將關於師父胡不傳的資料又看了一遍,隨後決定去尋找一些關於他的消息。
我記得胡老道曾經說過他跟巴山巫醫苗三道是至交好友,我從總部找到了關於苗三道的一部分資料,交還檔案之後我默默記住了一個地址。苗氏一脈現在唯一還活著,苗三道的小孫子苗一封已是七十多歲的老爺子了。
我想著能從苗一封那裡知道一些事情,順帶白老爺子的孫女兒白丞丞要去,我決定帶上她。冬至后的第七天,我們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