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鎮封地
第十九章第二鎮封地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這幾乎算是古人對杭州最高的評價,因為這個,白丞丞非得讓我帶著她一起過去玩一趟。其實我本來志不在此,不過探訪師父消息的同時,這倒是個發展個人關係、兩人獨處的最好機會。
白丞丞的爺爺,今年已經九十多歲的白老爺子,與胡爺、鄧九爺他們幾位,都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組織上第一批執行任務、有著豐富經驗的元老了。而白家在新中國成立前更是江浙一帶有名的盜墓世家,之後被第一任龍王收編,才成了尋找線索、探墓取物研究的專業人員,後來逐漸參與了早期的很多任務。而這丫頭自然也繼承了白家祖傳的本事,同時刁蠻任性也是實打實的。
果然,白丞丞根本就沒有一點要跟我獨處的意思,總是在關鍵時刻打擊我,火車上一路都是跟我說杭州地圖、美景、小吃,那裡怎麼好,怎麼美,說得跟她親眼得見似的,直到在杭州大小街巷逗留了三四天,我們才過去拜訪這位苗一封苗先生。
苗先生住在一條老街巷裡,過道口的位置還開著那種老式門面,只是這巷子里行人已然不多,他也不賣東西,店門上破破爛爛的,連個門牌號都找不到了。我跟白丞丞一路抱怨,找了許久才找上門去,在店門口有一個滿臉皺紋、七十來歲頭髮花白的老者,蹲在地上抽著煙,靜靜看著四周空蕩蕩的街道。
他的眼睛最後停留在我們這邊。白丞丞看見這老者,還不敢斷定,上去問老先生:「爺爺,這個二十七號怎麼走?」
老頭不慌不忙地抽完煙,把煙鍋往地上一敲,一指破爛的屋裡頭,說:「就是這兒,早等著你們了,抽了一袋煙的工夫你們就來了,進來坐。」
我心說早等我們了?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就是苗三道的孫子苗一封?
老頭走進屋裡,漆黑的房間里也不開燈,外面太冷,街上連個行人也沒有,陰晦的天將光線遮得很暗,看都看不清楚。
他指著不遠處兩個小板凳,笑著說:「坐。家祖苗三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苗一封,要喝點什麼自己倒,茶壺在你們身後邊。」
我們頓感驚奇,我搖搖頭:「老爺子,我們還不渴,可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找您的呢?您又知道我們是誰嗎?」
看到這老頭的時候,我感覺他彷彿能看透世間萬事似的。白丞丞似乎也有這樣的感覺,她笑著吐了吐舌頭:「老爺爺,您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小丫頭,你祖父接近百歲才稱得一聲爺爺,我今年才七十多稱不起個老字,坐吧,不用太客氣。」苗一封說完了話,剩下我們兩個呆坐在一旁。
我心說這苗一封肯定是個世外高人,不然怎麼可能認識白丞丞的爺爺呢?
不承想,苗一封先開口:「你們打西方來,我老頭子一輩子不認識大人物,只蜷縮在自己這一間小店裡,至於白老爺子他不認識我,我也沒見過他,只是學了幾天算術,懂一些皮毛,關於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我也知道。你們想問個人對吧?」
我點點頭,心道這人真的神了,什麼叫未卜先知?眼前這個絕對就是!
我正要說些什麼,苗一封忽然抬手打斷,他說:「我有個生意上門了,完了再跟你們細說。」
他說完話走出門去,不多時我便聽到一個不屑的聲音傳來:「老東西,還在這裡算卦呢?你看看你這一手坑蒙拐騙還能蒙幾個人?這把歲數了不圖個名聲也就罷了,還騙什麼人,玩什麼把戲掙錢哪?跟我斗,非擠對得你沒生意不可。」
只見一個身穿道袍打扮得油光鋥亮的道士就地吐了口唾沫,往前面走了二三十米,在一個裝修挺氣派的算命館里停了腳,那上面寫著三個金筆大字「點金閣」。
我心說這人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派?身上道袍花色都綉錯了,全真不是全真,符籙宗不像符籙宗,一個傢伙連行頭都能置辦錯了,他才是坑蒙拐騙吧。
可眼前這老爺子也是不管不問,他就站在門口迎著,不多時,我聽到一個老邁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街面兒上傳過來:「苗先生……苗先生在嗎?苗先生?」
「唉,老姐兒,您來了?」苗一封攙著一位雙眼失明、杵著竹竿探路的老嫗,一步步把她扶進屋裡來。我一看這老婆子命相,臉上全是晦氣,再一看她臉上的神色,那分明是舊病纏身的徵兆,說話斷斷續續的,估計這老婆婆也沒多少日子了。
老嫗斷斷續續地問苗一封:「苗先生,苗先生啊。」
「唉,我在。」苗一封答了一聲。老嫗嗽著說:「我那兒子就快回來了,可我這身體好像不成了,您給算算,我還能活多少天?我,看看等不等得兒子回來。」
苗一封拿出算盤珠子擱在腿上仔細盤算了一番,解卦算卦我不會,可最後的結果我卻能一眼明了,子卯相衝,陽元不過七天,我以前看過這方面的書,背過一些常識。
我忽然覺得,這樣的結果告訴老太太有些沉重,當一個滿心盼著兒子回來的母親知道自己只剩下七天可活的時候,那種心情……
白丞丞祖上盜墓出身,對風水干支都有研究,看到那個卦象也明了了。
我們齊齊把眼睛看向苗一封,只見他笑著對老嫗說道:「你的陽壽不多了,等你兒子回來,他最多能再供養你十年。」
老嫗一聽頓時眉開眼笑的:「十年啊?哎喲,那太多了,一年兩年就成,多了給兒子添麻煩多不好啊。嘻嘻嘻……謝謝苗先生,謝謝苗先生。」
「多少錢啊,我給錢。」
苗一封一搖頭:「這卦金我從你兒子寄來的錢里扣了,他還給你寄了點生活費,你拿好了。」
說罷苗一封掏出自己的錢包,取出幾百塊錢遞給老太太,他這錢包可就直接空了。
老嫗一聽,也不客氣:「又寄錢了,哈哈,這娃出息了,聽到信兒我也就放心了,先生,我先走了。」
「多吃點好吃的,我待會兒給你再送些過去,最近吃好喝好了,氣色一好起來,你兒子要是看見了准得高興!」
「哎……我一定吃好喝好了!」老嫗喜笑顏開地離開了,看到街道上遠去的垂老身影,白丞丞流下了眼淚,剩下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你不告訴她自己的事怎麼辦?咱們該打電話叫他兒子回來準備後事了。」我說。
苗一封嘆了口氣:「援朝第二年的時候,他兒子就戰死了,十七歲啊,沒人敢告訴她,都希望她好好活著。」
我沉默著,點點頭。白丞丞說:「那她兒子寄來的錢跟信……」
我忽然為佩服起苗一封的人品,信自然是他杜撰出來的,至於錢自然也是他掏的腰包。苗一封這人果然是為人著想的好人,說他是菩薩心腸一點都不為過。
直到這時候,苗一封才把自己店門關上,他搖頭苦嘆道:「沒生意了,外頭風吹進來冷,還費煤炭。」
等他把門關上,屋裡漸漸暖和起來,我知道白丞丞這兩天嗓子不舒服,去燒了點水,順帶給老爺子泡了壺茶。苗一封看了看我,然後看看白丞丞,撫著白須緩緩說道:「你的師父叫胡不傳。」
我點點頭:「您一定認識。」
「我認識,也見過,當年關牛棚那會兒,我們被一起下放到關中,白天一起幹活,晚上關在同一個牛棚里休息,最後我父親的病體撐不住,死了,剩下我們兩個相依為命。」
我忽然想起來,苗三道早在一九一八年就去世了,胡老道跟苗三道是至交,那跟苗三道的孫子又怎麼論輩分呢?
苗一封笑了笑,回憶起當年的事彷彿那是一段極其美好的光景:「胡不傳這人願意跟投緣的人玩,據說我祖父活著的時候他管我祖父叫老苗,管我父親叫小苗,後來祖父去世,父親成了老苗,我成了小苗,到了最後……」
他含笑不語,我也明白,他肯定也成了老苗,在輩分上胡老道的確是不那麼講究的。苗一封笑著說:「正因為這個,我們一起倒是沒什麼隔閡,我這一身卦術也就是那會兒接觸他的時候才慢慢上道的。我只能說一句,你師父就算不是世上奇才,那也一定是個在道術上有一定見解與悟性的人,他會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那段時間沒少從他身上學本事,這些年壓箱底的玩意兒,說句實話,實打實地,可都是他開導的。」
我點點頭,就聽苗一封又繼續說了起來:「唉,可惜……這樣的時間只持續了不到一年,不然我倒是能從他那兒學會更多,說不定也就成了你師兄呢。」
苗一封嘆了口氣,一張臉上滿是肅穆,他回憶著:「大概是一九六六年,你師父犯了事,這件事不知道你聽說過沒,他被當成牛鬼蛇神打倒了,連著失蹤了數天。等我們再得到消息的時候,聽說人死在荒郊野地上就連屍首都臭了,唉,我就說,當年發生的事不是他,他咋可能幹出那種事呢?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哪!那件事又咋可能是他乾的呢?」
事情還得從當年胡老道他們被下放到關中那時開始說起,苗一封的父親病入膏肓,終究沒熬過去,白天勞動、晚上牛棚,戴上高帽被揪斗,時間一長便撒手人寰,駕鶴西去。
據說苗一封的父親死了之後出了幾樁邪事,按照胡老道的說法,他說那是死者亡魂不安,怨氣沉重要回來報仇。
自那開始他天天備受整治,人們說他宣傳封建迷信禍害他人,是黑五類,幾番毆打打得胡不傳整天躺在床上痛苦不已。
「就在他躺床上的那段時間裡,忽然幾天就出了事,你師父嘴裡念念叨叨真跟瘋了似的,他一個勁兒在嘴裡喊『不行,來不及了我得走』之類的話。三天不到,你師父還真就消失了。」
苗一封說道:「凡是我能去找的地方我都去找過了,可根本就看不見你師父的人。我覺著奇怪,可這時候剛好出了岔子。」
我一愣,難道就是因為胡老道這一走,數天之後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就爛了?被人拋在荒郊野地里?
但苗一封一句話卻給我們來了個大逆轉:「你的師父那天曠工消失,晚上大隊上教育課點名不在,可把大隊長惹惱了,碰巧兒這氣頭兒上,你師父一身是血地回來,當時因為外面正趕上幾個婦女被殘忍殺害,於是……」
「唉,那件事情始終沒有結果,究竟事情是不是他乾的當時沒人查得出來,他回來被一番揪斗加上又凍又餓,沒幾天就去了,直到臨死前還不停地跟我說,等他以後有機會再繼續教我。」
苗一封老爺子回憶完了,嘆了口氣:「我當時指望算一卦想知道那事情是不是他乾的,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折幾張紙錢給他燒了,也算是不枉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可誰知我這卦竟然算到他命數未盡。我再一算,你們猜怎麼著?」
苗一封老爺子一拍腿:「嘿,我竟然算到他還活著,祖師爺的卦象騙不了我啊。數十年後我回到老家,算術精進不少,我便知道他該是真的沒死,可這事情就怪了,屍體都腐爛了還能活?這事情稀奇啊,再往後的事情可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看來苗一封老爺子也是對這些怪異之事覺著不可思議。
苗一封又說道:「我後來才打聽到一樁陳年舊事,無意間找到一張舊報紙,上面卻是胡不傳民國時候在重慶被殺的新聞,我敢確定畫面上那人就是你師父,絕對沒錯。可我父親、祖父從來沒傳下來什麼話兒讓我知道這些,倒是這胡不傳的年齡成了個謎。你想想,當年跟我祖父就認識的人到了現在還活著,這得多大歲數了?」
我問:「老爺子,您就沒起一卦,算算我師父的歲數?」
「咱們這行很多東西是不能算的,忌諱算這些。你師父的事我不是沒算過,就是算不出來。」
苗一封的話讓我多少有些詫異,從我跟白丞丞來到這條街道的那一刻,他就未卜先知似的在等著我們,他提前就知道我們要來,其算術可見一斑。然而,對於我師父胡老道,他卻毫無辦法。
只是,現在我也疑惑了起來,當年的事,幾個婦女的死究竟是不是我師父乾的呢?要依著我看,以師父的性格人品,他是堅決做不出這些事情來的。
我轉眼看了看白丞丞,這丫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們又從苗一封這裡詢問了一些胡老道的生活習慣以及一些小事,幾乎他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給我們了。
倒是臨走前苗一封老爺子給我算了一卦,良久,他擦著額頭上汗珠,跟我搖搖頭說道:「唉,你的命途我也算不準,你跟你師父一樣,這輩兒是個謎,但臨走前我送你一句話,明年是你大凶之年。」
苗老爺子的一番話讓我心裡多少有些沉重,告別他,從街巷出來之後,白丞丞看我悶悶不樂,忽然拉上我買了兩串兒糖葫蘆,她遞給我一串,眉開眼笑對我說:「活在當下,想太多不開心的事情就是作踐自己。再說了,大凶未必不能成祥,不要想那麼多,再陪我玩幾天吧。」
去完了杭州去蘇州,這一趟出門將近半月,再次回到省城,秦嶺已經下起了大雪。黃隊回了老家,不久我也回家準備過年。就在年三十兒晚上,一臉霜雪的冰窟窿忽然來到我家門前,晚上一起吃了頓年夜飯,在我家住下了。
其間我倒是問過這傢伙這段時間去了哪裡,但冰窟窿也不多說話。
冰窟窿跟我在家待了半個多月,開年執行兩次小任務之後,四月初,龍王的任務便來了,但這一次,除了龍王之外,吳教授也在場,還有另一個陌生人坐在一旁。
「這是華北方面組織的人,你們這次的引路人之一,這次執行任務的所在之地是內蒙古阿拉善右旗境內,但因為西北地區廣大,內蒙古地區雖屬西北,但異事調查都由華北負責,所以此次他作為嚮導,負責西北與華北地區聯合行動。」
龍王並未說明眼前這人的身份,我們也就都沒去問,這個人坐在一邊雖然不說話,卻自有一股氣質,給人一種很是沉穩的感覺,他有時候一個眼神我似乎便聽懂了他的語言,那意思大概是後面的事情交給他們。
龍王介紹道:「這次的任務屬於上次鎖龍台的後續事件,你們組的隊員……」龍王沉默了一下,冰窟窿沒有名字,要叫只能叫他冰窟窿。
他又接著說,「隊員冰窟窿呈報的計劃被予以審批,你們可以找他了解具體情況,隊伍還是由黃狗娃負責,到了華北需要精誠合作,服從代號C的命令,好了,我不多說,最近在忙招新的事。」
龍王說完就走,嘴皮子明明幹了,卻連口水都顧不得喝。
坐在我們面前這個華北地區的人笑了笑,對我們說:「諸位,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黃狗娃作為隊長,說道:「我們隨時可以。」
「好,我是代號C,作為你們的嚮導與協助人員,我將一直跟隨你們完成這次的任務。既然時間上都沒有問題,那麼,我們需要儘快趕到阿拉善右旗,一個叫額日布蓋蘇木鄉的地方,除卻虯龍小隊的三人組外,這次參加任務的還有我手下的一支小隊。」
代號C低頭一看時間,隨後道:「給你們一個小時做準備,我們需要在指定的時間與華北地區的協助小隊會合,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我們三個人應聲回答,接著趕緊回去準備。
回去的路上,黃隊一邊掐著時間,一邊說道:「晨子,這個代號C還真是行動幹練、不浪費時間啊。看見沒,跟人家相比,咱們小隊現在還差得遠。」
我頓時朝他翻了個白眼:「得了啊,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個當隊長的都是這樣,咱們小隊好得了嗎?」
我把黃隊憋了個夠嗆,回過頭來,我就問冰窟窿:「這次任務龍王讓我們找你,說說具體情況吧,這次怎麼回事?怎麼龍王還直接委託你了?」
「他趕時間彙報工作,具體的我跟代號C會告訴你們,但這次你們做好準備,任務當中會碰上厲害的東西。」冰窟窿鄭重其事道。
「難道還有比鎖龍台銀龍更令人驚嘆的東西?」饒是黃隊,這時也起了疑惑。
但不想,冰窟窿卻點點頭:「類似於鎖龍台那個層次的東西,我們從古至今都稱它們為『禁忌』。鎖龍台的禁忌是一條銀龍,但徐子良他們也有禁忌,多半會在這時候出動。」
「禁忌?」一聽到冰窟窿的話,我跟黃隊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那……徐子良他們的禁忌是什麼東西?對了,窟窿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見過。」
我跟黃隊仔細一回想,雙眼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那天晚上,追我師父的……」
「是。」冰窟窿隨後說道,「正是因為它追殺你師父才被我察覺。」
「那……這頭禁忌是個什麼東西?」黃隊忍不住問道。
「螣蛇!」冰窟窿隨即補充道,「《山海經》里,有關於它們的記載。」
這一說不要緊,黃隊受鎖龍台事件的刺激,最近一直在看這種類型的書,這會兒他不由回頭一愣:「不是吧?真有螣蛇?」
「此行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它。」冰窟窿淡淡說完話。
我跟黃隊可都嚇了一跳,沒承想我們這麼快便要再次面對傳說中的東西。只是那螣蛇究竟是什麼模樣?一條巨大的蟒蛇嗎?
冰窟窿站在原地沒有動,似乎在等人。不多時,吳教授從後面追上來,跟我們打了個招呼。
冰窟窿問:「教授,我們時間不多了。」
吳教授點點頭:「我剛跟龍王收拾好材料,下面我跟你們說說螣蛇。這東西傳說之中乃是飛蛇之身,屬於龍類卻渾身無足,傳說繼承了神龍騰雲駕霧的本事,乃是神話傳說中的神獸。」
我嚇了一跳,這麼厲害的玩意兒,那可不是凡物。
倒是冰窟窿這會兒不像我似的被震驚到,他反倒問吳教授:「教授,我們上次見到它,它能潛於地下行走,且速度不慢。」
聽了冰窟窿的話,吳教授說:「我的老師對螣蛇的描述一共十二個字,螣蛇入地,龍脈退避,當屬土也。」
這句話的意思我們自然知曉,意思是螣蛇一旦鑽入地下,就連地下的團團龍脈都要退讓,替它讓道,這說明螣蛇能操控土行,五行屬土。
聽到這個消息的冰窟窿隨後沉默了下,對吳教授說道:「土克水,這次我們會很艱難,謝謝您的信息。」
吳教授並沒有過多浪費我們時間,反倒拜託冰窟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捕捉到那東西的影像,我需要這麼一份資料!」
這時的吳教授有些激動,數秒鐘后,他穩了穩鏡框問我:「可有你師父胡不傳的消息?」
我搖搖頭:「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吳教授接著說:「龍王的情報小組也在找尋他的下落,一旦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
倒是黃隊見吳教授這麼痴迷於螣蛇,對他透露道:「太白山,上次擊殺八瞳屍的地方你可以去掘地察看,下方痕迹就是螣蛇借道留下的。」
吳教授隨後叮囑我們幾句,轉身離開。
「晨子,走吧。」黃隊提醒我收拾行李的工夫,代號C的車早已經停在我們身後。
這會兒黃隊鬱悶道:「這次可是要去內蒙古,這麼遠的路程也不說給弄個直升機。」
聽到這個,代號C一笑:「省城繁華,在這種都市之中不宜大喧大鬧,走吧。」
我們上了車,黃隊坐副駕駛跟代號C輪流當司機。我跟冰窟窿坐在後排,這次要去的位置是阿拉善右旗的額日布蓋蘇木鄉,據說是一個大峽谷。
代號C行駛上了高速,開始說道:「首先,這次計劃原本就是冰窟窿先生提出來的,所以他算是計劃的整體框架策劃者,所以詳細的計劃書幾乎就印在他的腦子裡。冰窟窿先生,你有什麼要對我們說的?」
我心裡就差偷著樂了,沒想到隨口給冰窟窿起了個外號最後竟然變成他的姓名了,我在想,當初要是不給他起這名字,那現在代號C該怎麼稱呼他?
我都快笑噴了,冰窟窿卻根本不理我這邊笑得合不攏嘴,緩緩說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個大峽谷,從古至今人們習慣稱它為黑冰大峽谷,事實上靠西北方向的內蒙古地帶並不十分平整,這黑冰大峽谷便隱藏在一群山脈當中,水溫寒冷,深不可測,即便當地人中也只有十分熟悉路徑的人才能找到,極其隱秘。」
說完了目的地,冰窟窿說道:「關於鎖龍台的事情,代號C肯定看過資料,這次的任務算是鎖龍台的後續,到了現在提案已經報給了國家,我說一些自己了解的情況,好讓你們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心道終於要出乾貨了,心裡默默期待起來。
冰窟窿稍稍整理思路,然後說道:「事情的發生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究竟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根據我的了解,那時候的人分很多種,可以生活在地下、水中,還有陸地上,在我們的歷史里將那段時間稱之為上古,《黃帝內經》里有一段話『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就在那個時期,矛盾就此發生。」
冰窟窿說,關於這些「人」的矛盾發生原因不詳,但最終若干年後,便只剩下生活在陸地上的人,也就是我們。
至於生活在水中以及地底的人已經近乎隱去行跡,但他們並未完全消失。
冰窟窿說黑冰大峽谷便是個跟鎖龍台幾乎一樣的地方,就像一個囚籠,裡面鎮封著的都是類似於鎖龍台所謂八聖人一般的存在。
「數萬年以前,這些人類之間為何鬧矛盾,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們的目的就是阻止那些東西脫困,重新崛起在這片土地。其中利害你們一想就明白。」
我現在終於知道冰窟窿憂心的問題了!
無論當初這三種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最終我們這些活在陸地上的人依舊活得好好的,並且不斷壯大,而那其他人族一個個消失殆盡,或者隱在暗中。我們當初在鎖龍台之中便已經弄清楚因果,我們陸人的祖先趁八聖人祭祀之際忽然發難,將其全部封印在石盒當中,同時借用勢葬之力,捕捉來禁忌之物予以鎮壓。
現在那些東西一旦出來,必然是一場浩劫,甚至是一場滅頂之災,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上古時代,人們也退化嚴重,別說像上古時候人們捕捉禁忌之物了,現在連個獅子、老虎都嚇得人膽戰心驚,我們又有什麼實力去跟那些能隱去身形、來無影去無蹤的東西斗呢?
代號C感慨地說道:「放在以前我只覺得這種事情是天方夜譚,可是現在……種種證據加上我親眼看見的那些材料,這些使我不得不信,所以上頭將鎖龍台以及後續事件列為今年第一大行動,可見這件事太重大。」
黃隊也是非常震驚:「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冰窟窿繼續說道:「我的記憶零散而混亂,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只有來龍而無去脈。這次鎖龍台八聖人脫困實則是無法改變的,石盒中的封印已經無力,就算勢葬存在,時間一到封印最終會消解,所以他們要從中逃出來也是必然,也就是我要不惜一切代價盡量殺死他們的原因。我把八聖人這一類人統稱為地人,所以地人們這次營救八聖人實際上也是在暗中蠢蠢欲動,這都無時無刻不在預示著他們的野心。而現在,黑冰大峽谷封印即將到期,這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原因。」
豈料只是一個鎖龍台竟然牽扯出這麼一團秘密出來!這種事情就算傳出去,估計也沒有多少人會當真,畢竟冰窟窿說出的秘密太玄乎,令人難以接受。
許久,我才感慨一聲:「怪不得,這種事情也只有我們悄悄去,暗中把危機扼殺。」
代號C點頭:「對,這就是干我們這一行的責任。」
但我靠在一角仔細思索,最後反倒覺著有些不妙,我當即就提醒冰窟窿:「窟窿,咱們這次去北方雖說任務跟上次差不多,就是阻止封印中的東西,並且殺死他們,但這次真的不好弄!」
黃隊這時也附和一聲:「的確不好辦,上次鎖龍台就出現意外,幸好半路殺出個胡師父擺平,但這次的螣蛇是個大患……」
黃隊一提到這裡,有些沉默了。
冰窟窿則是從頭到尾都皺著眉,良久,他才將當中核心的秘密說了出來:「黑冰大峽谷中的水域里勢葬禁忌屬水,螣蛇擅控土,正好克制它,我知道這是最艱難的一次。」
冰窟窿的話令我們車上的所有人面色嚴肅,登時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我不由問了冰窟窿一句:「這黑冰大峽谷下方的勢葬禁忌是……」
冰窟窿淡淡地說:「象北之獸。」
象北就是四象之北,傳說中北方的神獸,那自然就是玄武!
關於這東西,縱觀古今都有典籍記載,玄武屬水且耐寒,道典上說這東西擅長控水,又名玄冥、神龜,極長壽。
短短時間內我已然見過了畢方、真龍,遇到過螣蛇,竟不承想此行竟又能見到這等禁忌,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不知為何,我反倒心生期盼,急切盼望起這一次的峽谷之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