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空歡喜一場

第004章 空歡喜一場

「算卦,算姻緣,算財運,不靈不要錢——」

深巷口支了個卦攤,瞧不出年紀的道人托著臉閉目養神,手裡的鈴鐺晃悠悠,時不時響一下。

正欲去鎮里當鋪的十旬停了下來,將包裹往卦攤上一放,「道長,來生意了。」

道人睜開惺忪的睡眼,見是個小丫頭,又慢慢閉上了,聲音慢悠悠的像在誦經,「何事相求啊~」

十旬打開包袱,將裡頭的新郎官吉服攤開,手指撫摸著密密的針線,清脆的聲音有些啞,像是自言自語說,「九品絳紗服,整個清水鎮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料子,還有這綉工,上頭的雀鳥跟牡丹就跟活的一樣……」

年少無知的她花光積蓄託人從縣城捎來的料子,一針一線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

可惜前世溫元鳴瞧不上這喜服,而這輩子他們根本不會成婚,留著也無用。

道人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布料,眼珠子轉了轉,依舊慢悠悠開口,「小姑娘,我這可不是當鋪。」

「這喜服送你。」

道人總算抬頭,送喜服給個年過半百的道士,這丫頭莫不是個傻子吧。

「只要道長幫我個小忙,事成后,這喜服便是您的,我們也當從未見過。」不待他答應,十旬便將計劃全盤托出。

道人興味地摸著下巴,「小丫頭,你得先告訴我,清水鎮這麼大,你為何非選老夫?」

因為前世你跑到皇城招搖撞騙,最後因得罪貴人鋃鐺入獄,好巧不巧的,還成了溫元鳴的隔壁獄友。

這樣的話她會說?

十旬笑得越發無害,一雙黑溜溜的大眼裡滿是崇拜,「道長您看著就仙風道骨,我心目中高人就是您這樣的。」

道人一臉受用的捋了捋鬍鬚,「小丫頭你回去吧,這事我應了。」

回到水寧村已是正午,破落的小院靜悄悄的,煙囪上方一縷青煙也瞧不見,推開虛掩著的院門,就瞧見性子柔和的溫母默默擦淚,溫父坐在院中長凳上,愁眉不展地抽旱煙。

「爹,娘,怎麼了?」十旬院門都顧不得合,忙跑到溫母跟前,「可是大伯娘又來了?」

「家裡遭了賊,」溫母用袖子擦了把臉,「哪個天殺的偷了咱家的白面,你們的婚宴可怎麼辦呀!」

十旬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連著三個時辰滴水未沾,嘴巴幹得厲害,「娘,白面我……」

「篤篤篤——」

一家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門口站了個道人,一身灰色道袍,手執浮沉,他掌心向內,掌背向外畫弧躬身一禮,「貧道不請自來,打擾了。」

溫父愣愣起身,「道長這是……」

「貧道路過此地,討一碗水喝,若有叨嘮之處還望包涵。」說著徑直走了進來。

溫父向來迷信,對這些道人和尚更是禮遇有加,聞言立馬倒了一碗水,「道長請用,鄉野村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道長若是不介意隨我們用些齋飯?」

道人緩緩端起碗,將水飲盡,「無量壽福,一碗水足以,多謝施主。」

溫父見他仙風道骨清凈高遠,忍不住與他攀談起來,不知不覺說起了十旬的婚事,「道長法力高深,不知可否算算小女的姻緣。」

道長捋著鬍鬚將十旬上下打量了番,突然站了起來,一揮浮塵朝溫父行了個禮,神色鄭重,「還請施主單獨一敘。」

事關兒女,溫父的臉色變得凝重,忙拄著拐杖帶路,「道長這邊請。」

半個時辰過去了,十旬把晒乾的桂花浸到木盆里,慢慢挑揀清洗,茅屋不隔音,尤其是溫父那一句,「如道長所言,小女的婚事便定在四年後。」

十旬怔怔盯著篩子上桂花,瘦削的脊背不自覺繃緊,前世成親不到四年,他們便和離了。

「此番多謝真人了,」溫父微微側身讓道長先行,態度無比恭敬,「寒舍簡陋,若是真人不嫌棄,不如多留幾日……」

「吱呀」一聲,溫元鳴的房門開了,先看了眼道人,再叫了聲溫父就往後院去,連餘光都沒分給院中的十旬。

「這便是小女的未婚夫,如今在鎮里雲松書院讀書,上個月還得了縣太爺的褒獎。」說起溫元鳴,溫父臉上的自豪藏都藏不住。

道人乾乾一笑,比剛才拘謹了些。

正好溫元鳴抱了一捆柴回來,道人看著他進了廚房,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抓著浮沉的手甚至微微發抖,不等溫父開口忙告辭,「貧道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都沒行禮,就匆匆走了。

「哎……」溫父追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這太甲真人還真是……隨性。」

太甲真人?

太假真人!十旬正感嘆這奇葩道號,也沒在意道人的反常,左右錢貨兩訖了。

寒風冷肅,夕陽留下的餘暉給這個破落小院鍍了層淺淺的金,卻沒有意料中的暖意。十旬趕緊幹完活,擦了擦手挨著溫父坐著,明知故問,「爹,太甲真人說了什麼啊?」

「你去把鳴兒叫出來,爹有件事同你們說。孩她娘你也來。」溫父喝了一碗水,看著心情似乎不錯。

不等十旬去叫,溫元鳴跟溫母就出來了,一家人圍著溫父坐著。

「剛才來了個法力高強的道長,他給你倆算了卦,卦象說鳴兒是文曲星轉世,十旬也是旺夫命,只是你們姻緣未到,現在成親怕壞了運勢,這婚事不如往後推個四年。」

溫父叭叭抽了兩口煙,習慣性看向溫元鳴,「鳴兒你覺得呢?」

既不用娶她這個醜陋村姑,還能繼續吃溫家的用溫家的,溫元鳴恐怕做夢都會笑醒,怎麼可能拒絕!十旬垂著頭,輕輕撇了下唇角。

溫元鳴盯著十旬的發頂,淡漠的臉上瞧不出情緒。

所有人都等他開口。

「大伯!大伯!」隔壁溫七叔的小兒子來寶喊著跑進院子,氣都沒喘勻就大聲嚷嚷,「村口有個裝成道人的騙子被打了!我爹讓我來問問,你們家有沒有被騙?」

「啪」一聲,十旬手邊的陶碗翻了,水順著石桌淌下來,滴到她帶著補丁的灰襖上。天徹底黑了,呼嘯的寒風往臉上砸來,疼得厲害。

「究竟怎麼回事?」溫父旱煙也不抽了,皺著眉問。

「我爹說,隔壁村的李大娘的小兒子得了水痘,被這假道士忽悠花了二兩銀子買了碗符水,她小兒子喝了符水當晚就上吐下瀉,連夜送到鎮里醫館才撿回一條命!」

「剛才李大娘一家從鎮里回來,偏巧在村口撞見那假道士,自然就叫這假道士賠錢,可那騙子竟抵賴說不認識李大娘,這不就被打了。」說完擦了把汗,見溫家個個人臉色都不大好,「大伯,你們該不會……」

溫元鳴從袖子里摸出一枚銅錢,「沒事,拿去買糖吃。」

來寶高高興興走了,溫家卻似烏雲蔽日,連空氣都陰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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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娘子:農女養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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