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變
我氣憤,「樓玉宇,好歹我爹爹也是三品官員,縱使你是皇親國戚,這般玩弄人,也不會讓你逍遙的。」
「啪」的一聲,很清脆,我的臉上,麻麻辣辣的,好痛。
我讓人這般打還是第一次,嘴裡,竟然有一些血腥味。
「醜女人,這是我早就想賞給你的,多管閑事,早就想打這麼丑的臉了。」他惡狠狠地說著。
我抬起頭,「樓玉宇,你這個偽君子,連京城都不敢回去,惹了事,就到秦淮來,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呵呵,真是愛做夢,你爹爹能不能保命,尚是一回事了。不跟你們玩了,你妹妹,殷梨香,我玩膩了。」他絲毫也不鬆開手勁捏著我的下巴,我不能流淚,再痛的下巴,我也不會跟他示弱。
梨香顫抖著走上來,那蒼白的臉,流下了兩行清淚,「玉宇,你不要嚇我,不要聽她的,我喜歡你的。我做小妾我也願意,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他竟然哈哈大笑,笑中,有些嘲諷之意,「就你,我還看不起,自命清高,我就是要你們身敗名裂,誰讓你們光華太盛了。誰讓你們阻了我的路,特別是你,醜女,誰讓你在畫仙大賽上勝了。」
為什麼?我不懂,但是我清楚,這必是一個我不知道的陰謀。
他放開我,下巴痛得我倒吸著氣。
梨香倒下,我慌張地扶起她,那個偽君子,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大踏步而出。
「梨香,梨香。」我咬著牙,忍著痛,用力地掐著她的人中。
她大哭著,一句話也說不了,臉埋在我的懷裡。
樓玉宇,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身敗名裂,我們阻了他什麼路,為什麼要這般地來害梨香?
我氣憤為什麼我是女子,我氣憤為什麼我沒有上官雩的力氣?不然,我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我對梨香是又憐又無奈,這就是女人對待愛情嗎?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傷過一次,還學不會教訓,梨香啊梨香,我真不知,這就是愛,為什麼和我所想的不同,難道世上只有樓玉宇一個?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她說她有了孩子,我想這件事,是瞞不住爹爹的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跟爹爹說,他不能生氣啊。
她瞪著那遠去的身影,很恨,很恨。
我卻想嘆氣,恨,有用嗎?能彌補嗎?
「梨香,我們回家去。」我扶起她。
她卻推開了我,也不說一句話,直直地就往家裡走。
我卻不知道,我家裡已經瞞不住了,有人早就怕我爹爹不知,去鬧了個翻天覆地。
臉隱隱作痛,我做錯了什麼嗎?
暖風又吹來,落寞地帶著小靜往回走,兩邊的景色我看不進眼裡,我很擔心,我此刻竟然想著,要是上官雩在就好了,他會幫我教訓那個偽君子。
可是他不在,我第一次想要依靠著人,我只能挺起我的肩膀,梨香的事,還有得操心。
樓玉宇,這個偽君子,這個小人,他究竟因為什麼?梨香那般愛他,甚至願意屈身做他的小妾,他都不願。
難道,女人失了清白的身子,就會這般的沒有自我,任人左右了嗎?
我想,我不要這般。我寧願單身一輩子,也不要沾惹上這些情事。
殷家,究竟哪裡得罪了那樓玉宇呢。要這般的讓我們身敗名裂。
我帶著小靜回去,奇怪的是,後院的人也不知上哪裡去了,連門也不看。
讓小靜回去洗臉,我在後院中,竟然也沒有看到一個丫頭。
太怪了,有些不安在跳動著,我聽到了前院有吵鬧的聲音。
那高亢的聲音,氣憤地叫著,那是爹的聲音,他不能生氣啊,吼叫得那麼大聲,讓我飛快地往前院而去。
入目的是林知府端坐在正廳里,還有一些著錦衣之人,我不認識,但是那臉上的神色,絕非善類。來者不善,不然,爹爹怎麼會如此生氣。
我看著爹爹,爹爹竟氣憤得直喘著氣,梨香跪在地上不語。
「爹爹。」我跑過去,「不能生氣啊,上官公子交代過,爹爹萬不能生氣。」
「殷青,不是我做下屬的逼你,上面有令,嚴查碧玉紫花瓶,那花瓶可是在你府里找到的。在朝為官,吃的是皇家俸祿,殷大人私收贓物碧玉紫花瓶,這可是大罪。」他冷冷地說著,平日里對爹爹的恭敬和笑意早被那鐵面無私取代。
「爹爹不會的。」我順著爹爹的氣,「我家根本就沒有碧玉紫花瓶。」
「這小丫頭可不要嘴硬,這是什麼?」他指著桌上的一隻玉瓶兒,「這就是贓物碧玉紫花瓶,這可是在殷府搜查到的。」
爹爹喘著氣,「林天顯,你好一個栽贓嫁禍。」
「殷大人可不要激動的好,這東西是好東西,所以連皇上也喜歡,要不是,也沒有人會追查,不追查也不知道沽名釣譽的殷大人也會如此,讓人寒心啊。殷大人對千金倒是不錯,這般貴重的東西,也送給了千金。」他如鼠一般的眼光里,閃著笑意。
爹爹看著梨香,「梨香,怎麼回事?」
梨香咬著牙看林知府,「林伯父,你們真是狠心,讓樓玉宇把這個東西送給我,這般地的陷害,這明明就不是我的東西。爹爹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的。」
「這可不好說啊,樓玉宇可是你的愛郎,怎麼就陷害起來,莫不是因為你有他的孩子,他不敢負責,你就把責任推給他?」
我心涼了半截,爹爹一個呼吸不過來,竟然指著梨香就昏厥了過去。
「爹。」我手忙腳亂,我一心都是驚懼地叫,「奶娘,快去取葯來,爹,你不要嚇初雪,爹,你不要有事。」
我什麼也不在乎,我不知道梨香和林知府爭吵些什麼?我只知道,爹爹昏過去了,爹爹不能生氣,為什麼林知府還要這般咄咄逼人?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設計已久的陰謀。
我正直的爹爹,我無知的妹妹,是哪裡得罪了他?
那曾經和藹可親的面目變得那麼猙獰可怕。
手忙腳亂地,煎藥的煎藥,掐人中的掐人中,我用力地扇走爹爹身邊的熱氣。我淚如雨下咬著唇。我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好怕爹爹要是倒下,我和妹妹怎麼辦?從來我們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愁啊,是因為爹爹一直都在給我們遮風擋雨的。
爹爹,我真的好害怕,好像一下子要面對很多扭曲的事。我更害怕你不醒來,上官雩說過千萬不能生氣的。
什麼都好,付出什麼代價也好,不要爹爹你有什麼樣的結果,哪怕要我說那花瓶是我偷的,是我騙來的。
殷府讓人包圍住了,誰也不許出去。
我不知道風雨會將我殷家變成什麼樣?我只擔心爹爹。
我大哭著,我連大夫也請不來,林知府連下人也不讓出,也不讓一個人進來。
有記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害怕惶恐。
我第一次覺得生命那麼脆弱,真的可以說不在就不在。爹爹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我怕得咬著手,不敢出聲,我縮在那裡,貪婪的眼看著他,我好怕他會消失。
爹爹是我生命中的牆,不能倒上,我一直都依賴著他,我又恨我的脆弱,如果我可以強壯,那麼現在爹爹就不會沒有大夫來看了。
我守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奶娘告訴我林知府來了。
我眼紅紅,我卻不能倒下,我想依賴我卻要堅強。
那肥胖的林知府帶著人進我家裡,「倪初雪,殷青倒是真死還是假死,貪污那……」
我不想聽他說,我聽了我想吐,「林知府,我爹爹待你並不薄,為何,你要這般來陷害我爹爹。林伯父,以前我尊你一聲伯父,我以為你是正直之人,我真是錯看你了,如此的不擇手段。你還不能稱為君子,更不能為父母官。」
他臉變得烏黑又憤怒,「大膽倪初雪。」
「我大膽?」我想笑,我止住淚,他不配讓我流淚,我大膽還不如他這般卑鄙呢,「你設計害梨香,你要讓我們殷家,家破人亡,我們哪裡對不起你嗎?」
他冷哼警告地說:「倪初雪,你胡說八道什麼?再污衊朝廷命官,罪可不輕。」
真好啊,才一夜呢,他就升了朝廷命官。
他摸索著一會兒拿出一張紙,「殷青貪污罪證確鑿,殷家官拜三品,如此有負聖恩,更是為重。削其官號,廢為平民,全部家產充公沒收,張大人念在殷青為官多年,不多加追究其責任,倪初雪,殷梨香,入宮為婢。」
好一個重判啊,爹爹大半輩子的清譽就這樣賠上了,我知道這是一個陰謀,我恨,我還是無能為力。
我捂著臉,只能讓淚水那樣流。
爹爹沒有醒來,一直沒有,只是尚有呼吸,大樹一旦倒下,鳥,才知道自己多脆弱,惶然無知,惘然如痴兒一般。
殷家就這樣倒下了,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可是那明擺著的碧玉紫花瓶,讓人無可反駁。
樹倒猢猻散,我終是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