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第二種結局3
想不透的事,為什麼要去想呢?別說她想不透,我也不曾想透過。
人必自重自敬自愛,梨香總是不滿,總是挑剔,太多的太多,讓她變得不同了。曾經,喜歡她的人,多得可以從殷府排到秦淮的街尾。
她走到門口,對著我叫:「姐姐,你要常來啊,這個世上,就只有我是你妹妹了,在冷宮裡多苦,姐姐你是知道的。」
這是梨香不容易輕露出來的軟弱吧,可是,我幫不了她。
如果是以前,我會拼了所有,包括尊嚴,我會去求情,設法幫她。
可我知道,現在已經改變了,好多東西,不是我所付得出的。
那予妃沖我直笑,我看到,我總想著鳳兒哭的臉,我就覺得予妃是一個好噁心的人。
頭也不回,就出了冷宮。
從太液池邊一轉,再走些路,就是崇閣宮。
它的主人,會回來嗎?至少現在沒有,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它主人在的時候,這裡不曾怎麼熱鬧過,它主人不在,更是冷靜極了。
就連那透出的松葉,也無精打采一樣。
這裡的所有,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滿滿是驕傲和尊嚴。
風吹來,刮動那滿枝的雪,沙沙作響。
我輕嘆著氣,往正華宮而走。
中途看到十九公主追著小狗跑,那小狗,就是他贈於我的。
圓圓是否還記得我呢?對著十九公主,我彎下腰施禮。
圓圓跑過來咬著我的裙擺,跳著,爬著,想要爬上我的身。
我想,它還是記得我的。
十九公主跑過來,臉兒紅紅的,看著我,然後一敲腦袋說:「我知道你是誰了,林珣說這圓圓是畫女倪初雪的,你就是倪初雪,是不是啊?」
我點點頭:「奴婢就是。」
她一臉的興奮:「太好了,我終於遇上你了,林珣說你畫的畫可好了,你畫的人最好看。」
我輕笑,林珣還真是把我說得太好了。
抱起圓圓,它親熱地在我的臉上親著,玩著,歡快地叫著。
「初雪,你能不能幫我畫一幅畫啊,林珣跟我說啊,那幅香雪海也是你畫的。」她朝我眨眨眼,我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這林珣什麼都告訴十九公主,想必是和她深交比較長吧。
看她談到林珣時那亮如水的眼睛,我替林珣高興,十九公主,是一個不錯的公主。
我點點頭,爽快地說:「十九公主想要什麼樣的畫?」
她眨眨眼說:「我喜歡田園間的花花草草,你幫我畫一畫好不好?」
她一點架子也沒有,說話的時候,軟軟的,很是好聽。
我點頭笑:「好。不過可能要費一些時間。」
「太好了。」她拍手笑著:「林珣說倪初雪最有才氣了。」
「別聽他說太多。」我輕笑著把圓圓給她。
她有些驚訝:「初雪,林珣說這是你的,要還給你才是,圓圓好可愛的。」
我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我想,正華宮裡可能不會允許一個宮女養狗。」
她吐吐舌頭:「那倒也是,我皇兄總是很威嚴的。」
我笑笑:「林畫師,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很佩服他的哦。」
她垂下頭笑,臉蛋兒都紅了。
做一個公主多好啊,不像皇子一樣,要不就碌碌無為,要不然,就得強裝起來,才能做自己的事。
十九公主大概不知道,所幸耶律重沒有選上她,不然的話,小小年紀的她,就要到大遼去做一個側妃,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單純的她,不適合拉近骯髒的政權交結中去,可我又覺得十九公主這樣才是厲害。
無法改變環境,也不回改變自己的心性,快快樂樂的,才會就得如此的可愛。
我是再難回到我尋找快樂的時光里去,可是,我心裡有我的等待,心裡的風景線,那麼長,那麼美。
在邊關的一切,在草地上,縱馬賓士,可以讓我想起來,都足以驅走這冬天的全部寒冷。
一連二天,皇上似乎在生我的氣一樣,沒讓我去侍候,也不許我出宮。
我樂得一個人在房裡畫畫兒。他的心情,影響不到我,我的心裡,沒有他。
我最想念的人,是樓破邪,我最關心的人,是上官雩。
我想,失去上官雩,是我倪初雪沒有福氣。
上官雩多麼好啊,他一身的才華,一身的醫術,寬容,而且還有膽色和傲氣。
這世上,多少的男人,及不上他的一半,是我負了上官。我一輩子我也是還不清的,既然我選擇了樓破邪,我想,我就要一心一意地對待一份感情。
上官雩值得更好的,是有緣無分吧,那一次的錯過,原來,竟然是一輩子的錯過。
十九公主喜歡的,也就是平淡的東西,人就是這樣,不要去追求太多,才會快樂。
我希望我也和九公主一樣快樂,細細地繪著江南的田園風光。
春天的江南是美麗的,風很柔和,空氣很清新,深深的霧氣,在那水波只上,在那雲底之下。
星羅棋布的村莊是不沉的舟,縱橫交錯的彎彎曲曲的河道,河邊的柳枝吐了嫩芽,蘆葦邊鑽出來放時透青了;河道里平靜的水,從冬天的素凈中蘇醒過來,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
風輕隨微微的吹拂著,如毛的細雨無因的由天上灑落著,千條萬條的柔柳,奇舒了它們的黃綠的眼,紅的白的黃的花,綠的草,綠的樹葉,皆如趕赴市集者似的奔聚而來,形成了爛漫無比的春天時,那些小燕子,那麼伶俐可愛的小燕子,便也由南方飛來,加入了這個奇妙無比的春景的圖畫中,為春光平添了許多的生趣。
我喜歡水,很喜歡畫水,大概是我生長的秦淮里,就一直有水。
生活如水,可以使平平淡淡;生活如酒,可以使甘冽醇香。水如酒,那一湖的清水在平淡人眼中,照樣可以轟轟烈烈,活他個一醉方休。
來來往往的小船里,都裝滿了希望。那一樹一樹粉的,紅的,美得絢麗,一直就往煙元之間彌溫上去。
深深地呼上一口,我想,一定滿腔是甜潤的水汽。
細細小小的,便用指尖挑起了墨來畫。
我送與十九公主的,當不必去嚴格要求什麼?一切的彩色,都是我自己調配。
由白到墨到淺的水,都相印的很好。
我現在畫畫,多了很多耐心,哪怕的是遠處纏纏綿綿的雲,我都會細細輕輕地帶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最上面的雲海之中,我畫這個,便是江南早春之圖。
我不知道我以後可不可以如此平凡地過,可是,我很羨慕。
皇上可以囚住我,可是,他囚不住我的心的。
用了二天才畫子,我穿上大衣,正欲送過去給十九公主。
一出門,在正華宮的正門,就看到皇上進來。
我彎腰施禮,退在一側。
他看見了,沒有再進去,而是看著我。
「皇上吉祥。」我輕輕地說。
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滿臉都是笑一樣。
他說:「陳公公,你們都下去吧,朕出去找找。」
「是,皇上。」陳公公朝我擠了一個顏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得罪皇上。
從來我就沒有聽過他的話,我依然是我,斷不想為了討好皇上而改變。
「是什麼?」他低聲地問著。
我恭敬地說:「回皇上的話,是奴婢畫與十九公主的畫。」
「十九?」他輕喃,想了想,沒有說什麼?卻伸出了手,想要看我的畫。
我雙手奉上,他展開一看,眼神中,滿滿是驚嘆。
可是,又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冷意,他合上:「這鄉野間的色,也自是上不了檯面。」
我沒有答話,他將畫丟在雪地上,我彎腰去撿,慢慢地卷好。
他不喜歡,並不代表著,別人不喜歡。
什麼是朝江山,不就是一山一水,千山萬水,凝聚起來的,叫做錦繡江山嗎?
「這畫,是你不屑於皇宮的一切,是吧!」他走在前面。
我想,樓破日不會因為做了皇上,而折了他的聰明的,我是喜歡外面的平實生活。
可卻只能淡淡地說:「奴婢不敢。」
「你跟朕說話,總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倪初雪,其實,你的膽子大的很。」他有些生氣一樣。
然後又嘆氣:「朕寧願希望你膽子大一點,朕還是喜歡以前愛笑,愛說話,鼓勵人的倪初雪。」
我卻是輕輕地搖頭:「皇上,小心,前面沒有掃開雪。」
一句皇上,我們之間的身份,不是早就站得遠遠的了嗎?終不能再回頭的。
他負手而走,我只能跟著,不再是並肩而行。
身份上,思想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回到從前。
「明兒個是過年,你早點到玉瓏宮裡準備著,朕準備給七皇子選個妃子,他也老大不小了,朕是長兄,是該給他納個妃子了,是不?」
他這是問我嗎?我有權利替樓破邪說不嗎?他不是一直就在打算著這樣的事。
「奴婢明天會早點到玉瓏宮。」
他回頭,銳利的眼神看著我,欲把我的心思,把我的脆弱什麼都看穿,可是,我早就學會了雲淡風輕,他是看得穿我,而我,不再惶恐,這不能改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