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做朕的皇后
在夜裡想他,會讓夜更亮一些,在夜裡想他,會讓心更荒一些。
荒蕪了春夏秋冬多少日夜,等成了青絲縷縷如霜雪。
心等空了,愛等白了,容顏等老了。
不讓自己想得太多,提起筆畫自己的相,怎麼也畫不出來。
最後,我只畫了一張面具。
也就是我的意思吧,是緣,便是緣。不是緣,他知那夜發生的事。
畫,還是交給十九公主,讓她給我帶了出去。
日子又復到了從前,只是,心酸了。
細細地整理著皇上的案桌,看到了他的貼子。
皇上攤開在這裡,是讓我看嗎?是樓破邪寫的。
是推拒了王位的貼子,皇上用朱紅的筆審批上了,還蓋上了玉璽。
我心也低落了,輕輕地嘆,終於,他自由了。
他走了,我不敢去算日子,原來,日子還是會悄悄地過去。
樓破邪的離開,帶給太后很大的打擊,我開始相信,是有遺書這麼一件事的,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啊。
太后宣了我去,沒敢讓我去她宮裡,只是在那一片花海之中,讓我跪在滿是石頭的地上,膝蓋刺得生痛。
她轉過臉去看著那開得如火如荼的滿樹白花,上次,我在這裡畫香雪海圖,讓皇上瞧見,這一次,居然是太后宣得我來這裡,宮裡的事啊,原來,誰都以為自己做得最是人不知鬼不覺,可是,暗裡又有多少人知道。
她轉過臉,我看到了她滿臉的怒氣,滿臉的悲嘆和絕望。
她揚起手重重地給了我一巴掌。
捂著臉,只是臉受痛,別的沒有什麼!他說過,要防著太后。
打吧,罰吧,這就是宮裡的自私,沒有一點的人性溫暖,所以,他要離開。不能給她們利用,陷入太深了,就會讓自己難以脫身。
我明白的,這和我那時差不多。
「知道哀家為什麼要你嗎?」她陰沉的臉,又氣又傷。
我點點頭:「奴婢知道。」
「倪初雪,你根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你的存在,讓這皇宮裡的人,都亂了,都瘋了。」
亂了嗎?是吧,打亂了一些東西。
人的貪慾總是無邊無止的,皇上對太后一點也不好,她只有一個空架子,什麼也沒有,吃食用作,都得催著公公去討,皇上是故意的,太後過得比較難。
她手上的遺旨,是她想翻身的最後保障,可是,樓破邪不配合而已。
她又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清脆響亮,鼻孔間,流出了濕濕的東西。
「倪初雪,你打亂我的所有了,我就要什麼都沒有,都是你,要不是你的存在,他怎麼會離開,皇上怎麼會想著要他為難,你根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上的。」變形的瞳孔,好黑好黑,黑得無止境一樣。
我根本就不該存在嗎?我覺得好難過,她用雙手用力地掐著我的脖子。
我可以忍一忍,不掙扎,然後,我就會解脫所有的,包括思念,想念,對以後的不知道。
瞳孔在渙散,已經聽不清楚,太后在罵些什麼?
「初雪,等你一輩子。」樓破邪的聲音,似在耳邊,樓破邪的樣子,似在眼前。
淚輕輕地流了出來,不能這樣子,用力的扯著太后的手,低頭,就狠狠地咬著。
受疼的手,縮了回去,那尖尖長長的指甲,劃在我的臉上,刺痛了我的臉。
有些清醒緩了過來,我怎麼想要這個樣子呢?相思,真的可怕嗎?那要是我先走了,他一輩子的相思,怎麼辦?
「你們都是自私的人?」我大聲地叫著。
氣喘喘地看著太后沉黑的臉:「你們有沒有想過他願不願意,如果他要奪權,早就奪了,也不會等什麼都安穩之後,你又有沒有替皇上想過,太後娘娘,你敬人一尺,人當敬你一丈。你拿著這個,算什麼?對皇上的威脅嗎?怎麼說,他們也是親兄弟,兄弟之情,就這麼脆弱嗎?你能不能也為皇上考慮,他為了這個燕朝,也是盡心儘力,好不容易,所有的一切,都平靜下來了,你還想弄個什麼風波嗎?不累嗎?」
「哀家容不得你,容不得你。」她撲上來,壓著我,瘋了似地扭打著。
「榮華富貴真的是那麼的重要嗎?你當樓破邪是什麼呢?傀儡嗎?」我大聲地叫著,二行淚滑了下來。
脖子上的手一松,她閉上眼:「沒有人會不想要的?」
「他一早就不會要,以前不會要,以後也不會要。」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要不是你,他怎麼會變得這樣子?」她又氣又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
「是我,是我,他以前是什麼樣子?一樣無情。」無情的樓破邪,她想討好嗎?不然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
我為樓破邪感到不值,每個人,都想利用他,我不怪他以前的無情,如果不是,只怕他也早就成了一個沒有自己的傀儡了。
「母后鬧夠了嗎?」冷沉沉的聲音,就在頭頂上響起,明黃色的龍袍在我的眼前閃過。
我閉上眼睛,不想去看,他看了很久,看到怎麼樣的地步,他才會出現呢?
太后一慌:「皇兒?」
「母后只怕是身體不適,才會對宮女下重手,朕會讓御醫帶母後去安悔寺里,好好治病的。」沒有情緒的話,嚇得太后臉都蒼白了。
安悔寺,那可是,進去了,就出不來啊。
「皇兒,皇兒,母后只是教訓一個宮女啊,皇兒,這個宮女不能留著啊,她是和七皇子私通的,所以不能留啊。」她苦口婆心,欲想挽回一切。
欲走愈遠的聲音,是皇上的決心。
「皇上,你就這麼恨哀家嗎?」
「可以起來嗎?」他睥視著我。
我閉上眼,好累,好累。
是思念掏空了我的心,掏空了我的一切,連意志,也就得如此的薄弱。
「初雪,不會再有人這樣對你了,起來吧。」他蹲下身,將我拉了起來,凌亂的發,滿是塵土我只是看著他,不想說話。
「初雪,沒事了。」他說得好輕。
和樓破邪好像,好像,可是,他不是他。
努力地睜大眼睛,緊閉著嘴,慢慢地平穩下氣息。
他輕柔的將我的發綰著,掃著我身上的塵土。「初雪,她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皇上,我又成了你的棋子是嗎?」我悲痛地叫著。
他一怔:「初雪。」
「對不起,皇上。」我轉過臉。
我最討厭不開心的事,可我想起這些,我不會開心的。
太后順利地入了安悔寺,我功不可沒,十指絞著,竟然恨起自己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掙扎,其實我不想的。」
他眼裡有些驚訝,我卻笑笑,站了起來,有些踉蹌地朝一邊走去。
輕輕地抹去唇邊的血,淚還是不止,他走後,我從來沒有流過淚,流得我心裡好酸,我現在好想見他啊。
皇上從後面輕撫上我:「剛才我聽見你說,有沒有為朕考慮,朕很高興。」
我只是流淚,軟弱的時候,就想著能有人讓我依靠一下。
倪初雪,要堅強啊,你對樓破邪保證過,一位很簡單,可是,思念如潮水湧來的時候,竟又是這般的酸澀。
「初雪。」他托起我的臉,托著一手的淚:「別哭了。」
「皇上,他以前不會要,他以後也不會要,你放我出宮好不好,求求你放我出宮好不好。」我崩潰地什麼也不顧了,理智也沒有了。
「初雪。」他搖著我:「你怎麼了?」
「我就只想出宮,皇上,你行行好,我還沒有這麼低下地來求過人,你讓我自由吧,我覺得在這個皇宮裡,會把我悶死的。」我好想好想他。
他用力將我抱入懷裡,我掙扎著,這不是我想要靠的,再軟弱,我也會明白。
春日的細雨,如絲一般地輕飄著,我雙手捂著臉,髮絲從手邊垂下,蓋住我ideas傷痛。
手心裡,他寫上樓破邪三個字,我想感觸著,感觸著。
皇上,沒有再理會我,只留下一公公看著我,就回去了。
我想開心,開心不起來,更多的是坐在那台階上,看著百花爭芬,懶得提筆起勾划著這方美麗,抬起頭,空洞的藍天,細數流年的日子,如此的寂寞。
從雲開,雲散,日升,日落,到滿天的繁星,我都喜歡看。
淡淡的香氣,隨著風而來,一個輕快的身影落座在我的身邊。
我抱著膝,不去看。
他攬著我的肩:「初雪,你好些了吧?」
我搖搖頭,相思,豈會好呢?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了。
「初雪,我喜歡你的,你知道嗎?」
「永遠嗎?哪怕。我心裡另有人,皇上只記著以前和奴婢說話的快樂,能用那些來維持多久。」我站起來。
他拉著我的衣服:「初雪,再陪我看一會星星吧。」
「要陪皇上的,是皇後娘娘。」
「那朕要你做我的皇后呢?」他期望地問著我。
幽黑的眸子,在星光之下,淡淡地光華在閃動著。我搖搖頭:「沒有這個可能。」
「朕給你這個可能,初雪。朕說話算話。」他有些惱怒了。
我輕笑:「是我不會給自己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