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紅嬪發瘋
「明明就是你,為什麼不說實話,你們這些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總是在偷懶,你們還給我下藥,讓我變成這樣子,你們是心存妒忌,妒忌我得到皇上的寵愛,等我出去,我非把你們一個一個配給太監不可。」她輕笑著,紅艷艷的嘴唇,在我的眼前晃動著。
我無力地搖頭
「別不承認,就是你,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你好了不起啊,你厲害啊,你佔了皇上所有的寵愛,你一紙文書,說是我偷人,把我打發到了冷宮,現在又把我變成這副模樣,皇后,你好狠啊,你好狠啊。」她眼裡的精光暴射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我已無力,我只能用哀求的眼光看著她。
她笑著,然後,又哭:「皇后,我那裡做錯了,就因為我生得比你美嗎?讓我出去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爭寵了,我再也不在你面前炫耀了,我聽你的,你叫我幹掉誰,我就幹掉誰。」
「皇后,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冷宮,你說啊。」她輕柔地說著。
然後又哭:「我不想在這裡了,我要回去,我要回我的紅宮裡去,我再也不敢自說後宮三千不及我一半風采了,我再也不膩著皇上了,好不好。」
為什麼,她把我當成皇后,而她的棍子,依舊敲打著我,痛得我幾乎要麻木了。
她的眼神一激靈,大叫著:「不,我不出去了,我就殺了你陪葬。」她一個用力,收緊了手。
我閉上眼,我無力掙扎,她的力氣,大得讓人出奇,棍子重重地一擊,打得我東南西北分不清。我竟然會這樣死,死在一個瘋女人的手上,死在這冷宮的小樹林。
死吧,也許,死就是一種解脫,我不能大聲地叫,我也叫不出聲。就算是陳嬤嬤看見,紅嬪如此這般的失了人性,只怕,連陳嬤嬤一塊兒解決了,寧妃不能身邊沒有人。
我的知覺,慢慢的模糊了,眼裡只能看到她身上的紅艷,越來越濃。「住手。」一聲冷厲的男聲喝斥著。刺激著我尚還能聽到的一些感官,鼓動著我的耳膜。
然後,我喉間的手放鬆了,紅嬪的身子也站了起來,沒再壓著我,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空氣急促地進入我的喉嚨,我嗆得直咳,頭腦間的痛,讓我眼前都迷糊一般,什麼也看不清,有意識的雙手慢慢地順著喉,讓自已越來越清醒。
然後我聽到,紅嬪大哭的聲音:「皇上請恕罪啊,她偷了臣妾的寶貝,臣妾是搶回來。」
皇上,這個宮裡最大的人物,我能不能暈過去呢?我不能,因為,我的氣還嗆著。
我只能爬起,本能地跪在那裡,頭,抵著地。
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滑過我的眼角,我伸手一擦,滿頭都濕黏黏的東西,還有一股子的血腥味,我想,我的頭,真不經敲,那種沉重的痛,已麻木了我的知覺。
喉嚨火辣辣地痛著,我連叩拜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滾。」冷冷地聲音響起,有些熟悉。
然後是紅嬪奔跑著離開的聲音,那種哭聲,遠遠的,還能聽到。
一雙綉了紫金線的靴子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一隻大手將我拉了起來。
我的眼睛,對上了那幽黑的眸子,我身子也算高的了,他卻遠遠比我高出了很多。
我想朝他笑笑,結果,笑也笑不出聲。
「在這等著,我去宣御醫。」他竟然有些輕柔地將我壓住在那樹底下。
「太子。」我找回了自已的聲音,聽起來,破碎的不成樣子。朝他擺擺手:「不要。」
他眼眸,又開始生起一股火:「倪初雪你要想死,棍子在這裡,自已敲不死我給你敲。」
「等一下。」我現在不能和他爭辯,我好累,好虛弱。
平靜地吞吐了好一會,無力的揉著額頭,想要把那痛,止下去一點點。
「太子,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宮女焉能宣御醫呢?要是讓人知道,我又是一個出頭鳥了,太子救下了我,我已經知足了。」
好可怕,我想,我不敢在這林子里獨自呆了,幾乎我就在這裡送了命。
他低下頭,冒火的眼眸逼視著我,他的氣息,溫溫熱熱地噴在我的臉上,一字一句地說:「倪初雪,我看你也是不怕死的人啊,為什麼你不死了,我是不是做錯了,該讓那紅嬪掐死你的。」
冷冷淡淡的語氣,我卻知道,是他在壓著火氣。
我鼻子一酸,淚掉了下來:「太子我不想死,死不算什麼?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還要出宮,我還有爹爹,我還有家。」
我不想死在這裡,我也不想死,我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放不下了,我放不下我的爹爹,放不下我心中的那段青澀的情,雖然我不知道,我出宮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可是,我太喜歡秦淮了,我不可能放得下的,這裡和秦淮一相比,一個在別人的眼中一個是天堂,一個是人間,而在我的眼裡,我知道,秦淮才是天堂,這裡實實在在地就是殘酷的人間,風光的背後,壯麗雄偉的背後,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光景呢?
「哭什麼?難看死了,滿頭是血。」他低低地吼叫著。
我吸吸鼻子,甩甩頭,真是痛極了。
「我還真沒有看到那麼笨的人,讓人掐著脖子也不吭一聲,我就看著,還以為你們玩什麼?」他冷冷地說:「要死了也不吭一聲。」
唉,太子啊,他哪裡知道,這樣的人不能刺激的,我不敢叫,我就是怕她一個激動殺我,我沒有叫,可是,她還是殺我了,受傷的人是我,讓人掐著的是我,也不語氣好一點嗎?難道,看著她拿著棍子打我的頭,也是在玩嗎?他試試看啊。
但是,我仍是要感激,我的命撿回來了,全因有他。
「拿衣服擦擦你的臉吧!」他踢過地上的那件衣服。
我把衣服放在懷裡,搖搖頭,用自個的手擦著淚和血:「這衣服是寧妃娘娘的,我不能弄髒了。」
「死腦筋。」他冷然地罵著。
然後,他探手進去摸了摸,取出一個小玉瓶:「傷在哪裡?」
「頭上。」我指指腦袋。
他咒罵著:「我當然知道頭上,你頭那麼大,我怎麼知道在哪裡。」
我頭很大嗎?唉,還是給人第一次這樣說,我伸出手:「太子,初雪已經很失禮的了,讓初雪自個上藥就好了。」
「你怎麼上,哪裡痛,快點說,別以為我時間很多。」他冒著火氣地說。
我指指左腦:「這裡痛。」
他走近傾著身子看,我聞到他身上的味著,那淡淡的馨香味極是好聞,那必是貴重的薰香。讓人安神又緩解緊張。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多猜了,反正,不會別的就好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只能說,像是朋友之間吧,有時候,高處不勝寒,就想要一個朋友,我剛好,還可以入他的眼,還可以和他聊聊,我是一個好的聽者,他想要有一個人陪陪。就這樣。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個性懶散習慣了。
如果,他不是太子,我會跳起來和他爭辯的,就像是和上官雩一樣,可是,我見不到上官了,雖然我總是叫他上官魚,他堅持要我叫他上官,我也慢慢地適應了這二個字,但是,他是太子,不可以的,我還是要認清我和他之間的身份,只能做一個普通的朋友吧,再深的,就沒有可能的了。我太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了。
藥味倒在傷處,痛得我直抽氣,卻不敢叫出聲的來。我咬牙強忍著,我想,我下一次絕不會到這小樹林里來睡覺了。
「紅嬪瘋了怎生還在宮裡?」他冷冷地自喃著。似乎,有什麼打算一樣。
「她很可憐。」我靜靜地說。
他手略微地停了一下,似乎由上而下地打量著我:「你差點就死在她的手裡。」
「沒死成不是嗎?」要是,宮外的人知道,紅嬪,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很得意地申辯。」他平靜地說,語氣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倪初雪,你說,我用刀子從這傷處直接撬開來,能不能看清你腦。腦子裡長的是什麼?」
說得真是有些恐怖,還咬牙切齒起來了。
「太子,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也只是命,我不得不認,我不可能死了之了后還跳起來說我後悔了,是不是。」我輕輕地笑著,有些酸意在眼中。為紅嬪,也為我,這個世上,我能了解別人,卻是很少人會了解我,我已經習慣了。
他看了我一下,沒有說話,然後拿著一方長長的帕子給我包著頭。
「謝謝。」我真誠地說著,吸了口氣。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我的臉上,還有血,還混合著淚,如此狼狽,所以,太子沒有嘲笑我。
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就吹著那風,我很想睡一覺,可是,我不敢睡。
紅嬪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一下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讓我害怕。
「想睡就睡會吧。」他似淡似輕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