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傲天爹娘道娘12
太子與外祖父承恩公聯手，連年倒買倒賣庫中兵械，走私礦石鐵器，從各地武庫開始，一步步把手伸到禁軍和邊軍，期間為防事情敗露，派人將追查此事的駙馬謝淳風滅口……事實擺在眼前，皇帝再偏愛太子，也知道他和太子終究要形同陌路。
專門用於舉辦典禮和宮宴的大殿地方足夠，在京有頭有臉的宗室勛貴世家悉數在座，一一看過意氣風發的嫡子，面色潮紅老當益壯的承恩公，以及他身後全身披甲的精銳們，皇帝一一掃過便問太子，「大家都在，也是見證，不妨好好說說朕哪裡對不起你。」
太子氣勢洶洶逼宮，皇帝沉痛卻不意外，在場眾人也不怎麼驚慌：不管父子倆誰勝誰敗，都不可能把他們這些人悉數砍了。
坐在皇帝手邊的昭陽公主則是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斥責，「你父皇眼裡就你一個兒子，你……何須如此！」
此言一出，皇子們也表情複雜。
父皇沒有對不起他。
太子不至於真不識好歹，他的兄弟們並非沒有出色的，但他父皇卻始終不曾讓兄弟們威脅到他……就這點來說，父皇於他而言真是個好父親。
然而太子光是養活東宮上下，皇帝給的銀子都不夠使，外祖父承恩公見他焦頭爛額每每為銀錢發愁，便主動幫他排憂解難，等他知道銀子源自倒賣武庫兵械以及走私礦石鐵器，再加上承恩公命人做掉前妹夫謝淳風……可謂一步錯步步錯，他再想回頭也不能夠，只能讓承恩公等他捧著拱著挾持著，一起逼宮……
太子暗道：但願畢其功於一役，盡量少傷著在座的宗親勛貴以及世家重臣。不然就算成了，被外公架空的皇帝做起來又有什麼滋味！
顯而易見太子沒那麼心甘情願，昭陽公主繼續開口，「太子，你且得記著你是你，你外公是你外公……」
她話沒說完，承恩公手底下的親兵便快步上前，用劍刃抵住昭陽公主喉嚨。
昭陽公主是親自帶兵上過戰場的猛人，哪是會為這點小事嚇住的，「瞧瞧，我戳中他的痛腳就要滅口……」她看向坐在稍遠處的瑞城公主，「皇帝，你就疼過一兒一女，兒子不成，女兒倒還貼心。」
皇帝苦笑。
把劍架在昭陽公主肩上的兵士求救似的看向承恩公：昭陽公主威名赫赫，讓他直接動手，他真不敢！
承恩公大怒道：「昭陽，若不是你，珍珍不會早死！臨死前都不得見我一面！」
這一句話就讓氣氛急轉直下。
別說太子臉色驟變，承恩公帶來的精兵都不免面面相覷：跟你承恩公行險逼宮，求的是個未來，結果你……竟是為了個女人！
士氣少說沒了一半。
瑞城公主則抽空，對不明所以的家人朋友們解釋，「珍珍說的是我珍母妃。承恩公大約以為珍母妃入宮十分不得已。父皇娶了他的女兒，還要搶走他的心上人……可珍母妃比我大七八歲的樣子。」她笑了笑，「昭陽姑祖母和承恩公結怨，因為當年兩人爭戰功爭得不可開交，能在大殿上動口甚至動手，我皇祖父和父皇可沒少調停。」
皇后雖然不是皇帝的結髮妻，但二人年紀差不過五歲。承恩公則比皇帝大了十好幾歲。
嵇東珩感覺怪怪的：不說承恩公怎麼迷上相差起碼二十多歲的珍妃，只說……即使皇帝相對平庸，承恩公能混成權臣，必要兩把刷子，不至於在這樣的時候如此昏頭。
承恩公精神狀態明顯有問題。
他看向了嘴角微挑的瑞城公主。
此時昭陽公主從容地站起身來，完全不在乎喉嚨處橫著的長劍，「你覺得當年珍妃夭折的孩子與我有關是嗎？」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我還不至於對嬰孩出手，但我家小寶的性命算在你頭上總沒錯。」
嵇東珩還記得昭陽公主沒有兒子——應該說這位公主所有的兒子都死了。
公主不同於親王，兒女能繼承她的財產卻不能得到她的封地和府衛。皇帝在沒有尖銳的利益衝突前提下，他不可能對當初支持自己繼位的小姑姑出手。
昭陽公主是個爽利人，一旦打開話匣子就要一口氣說完，「你持之以恆地算計我的兒女，我總要有所回敬。我上次在宮中生產，我那不滿周歲就夭折的小女兒……其實是你外孫女和太子的孩子。」說完還對坐在邊上的太子女兒招了招手，「不愧是我的外孫女兒，你很懂事。」
當事人太子女兒直接一臉懵逼。
本來承恩公當場昏頭，太子心就涼了一半，此時他臉……都白得發灰了。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嵇東珩：……這幫人好會玩。
連他手邊的瑞城公主都臉色微變，唯獨坐得稍遠的衛瑄一派平和。
難怪衛瑄能對那位「太子女兒」動真格的——算起來兩人是正經表兄妹，衛瑄只怕早就知道真相。
聽過這信息量超大的一段話，嵇東珩扭過頭看了衛瑄一眼：這貨能安然活到今天，確實不白給。
昭陽公主不給眾人太多反應時間，繼續道，「是你親手害死了你心上人的孩子還有你的曾外孫女……你女兒你外孫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都拜你所賜。」
承恩公眼睛猩紅，大叫一聲，持劍沖了上去。
皇帝布置在大殿中的禁衛們與承恩公帶來的精銳們隨著承恩公這聲大吼，短兵相接，斗作一團。
瑞城公主和謝淳風先後起身，也要抄傢伙上——瑞城公主婚後和謝淳風學了點本事，不然哪能在甩親閨女耳光時那般利落。
不過二人在帶人沖入戰團之前要求嵇東珩送他倆一人一拳。
連續兩拳過後，嵇東珩把妹妹扛在肩上，跟便宜爹葉絳星對了個眼神，就拎著兩把椅子也追著瑞城公主和謝淳風加入戰團。
便宜爹葉絳星相對而言更擅「文」，「武」方面稍微有點瘸腿，但也不至於真拖後腿，起碼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下他能和幾個帶進大殿來的僕從一起，聯手自保。
葉絳星認真點頭回應，跟兒子難得來了次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或多或少知道了兒子的真實戰鬥力，還知道兒子的拳頭能讓人清醒——他現在就在期待兒子今天能建功立業。
葉絳星掃了眼身側六神無主，只知道扯著張氏衣角還不時尖叫的郡……謝大姑娘。
剛剛數息之間，大殿里便亂作一團，如今更是出現不少死傷，謝大姑娘接下來就開始瑟瑟發抖，葉絳星再瞧不上這小姑娘，還是得看顧一下她。
這小姑娘是瑞城公主和謝淳風唯一的孩子。
葉絳星心裡非常有數：能仗著兒子飛黃騰達，可比抱妻子大腿靠譜得多。不過公主依舊是他的進身之階，不能隨意放棄。
於是他站在瑟縮的小姑娘身邊，和幾個侍衛一起緊張地戒備起來。
卻說太子和承恩公敢來逼宮，起碼搞定了五城兵馬司以及部分禁衛和大內護衛，然而皇帝也早有準備，此時在京城北門外住宅的京營精銳已然趕至宮中救駕。
形勢很不妙！
手持雙劍亂砍胡劈，看似無敵但被侍衛們團團圍住，一時半會兒無人拿得下可自己也無法脫身的外祖父，太子再看看被禁軍拱衛，高高穩坐的父皇，太子把心一橫，連忙打手勢：該動用底牌了。
一直守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得到信號，眯了眯眼，手一抖就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直刺皇帝后心。
嵇東珩自始至終一直留意著皇帝，見到寒光一閃，抬手便把手裡那十分厚重，重達百斤的紅木圈椅砸了過去——大太監就是劇情里要了小妹性命的那位，嵇東珩自打步入大殿盯住對方，就沒想過放這臭名昭著的「九千歲」。
砸倒這太監，皇帝也嚇了一跳，見椅子下面心腹大太監手裡的匕首……禁衛當即補刀，結果了大太監。
護著皇帝的禁衛們把皇帝圍得更是水泄不通，蒼蠅都飛不過去。
太子見此情景終於有「搖搖欲墜」內味兒了。
嵇東珩不忘調侃，「太子帶孝子，果然連老爹身邊近臣都買通了。」
小狐狸搖著尾巴回應說：「父慈子孝好感人呢。」
嵇東珩笑了笑，又一椅子劈倒衝過來的兩個侍衛，看了看不遠處身上大小傷無數依舊如戰神一般屹立不倒的承恩公，轉頭就問瑞城公主，「藥效……會持續多久？」
瑞城公主很是得意，「他讓皇后害我，我自是要以彼之道還諸彼身。」
謝淳風插話道：「你給他一拳，他准倒了。」
嵇東珩看著那人從眾叕眾星捧月一般的承恩公，他果斷道，「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