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傲天爹娘道娘7

嵇東珩現在神志清醒，思維敏捷，連腦海里小狐狸每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再一次確定撐不住的是他的身體。那麼按照低血糖來處理總不會錯。

嵇東珩忍受著陣陣眩暈，用全部的靈魂力量來強撐，不要當場歇菜——遇到可以合作的對象，第一印象很重要。

不過他快到極限了，所以介紹基本情況……就只能交給大妹了。

他沖大妹使了個眼色，有氣無力地說，「跟謝叔叔聊聊。」

大妹葉淑敏此時正給哥哥揉捻肩膀。

哥哥這會兒累得夠嗆，准在強撐，她心疼壞了，但是外人這麼多她不能給哥哥丟人，就……盡量拖延時間好了，這個謝叔叔說清楚他和瑞城公主的過去應該很費時間吧。

「謝叔叔你真的都想起來了嗎？我……其實挺想知道您是怎麼落到這步田地的……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嵇東珩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笑了。

謝淳風碰下了額角的傷口，也笑了。

他的確想起來了，但滿腦子都是斷斷續續的畫面，一一理清需要時間，同時心情複雜難言，但無論如何都不會發作一個小姑娘。

之前他一直隱於幕後，帶著一群兄弟遊走於權貴之間……現在恢復記憶他就明白自己執著於什麼了。

與小姑娘三言兩語，他就知道了這對養眼兄妹的真實身份。

好好的孩子，住進公主府……怪可惜了。

謝淳風再看了眼慢條斯理喝糖水的葉大郎：這孩子身負巨力，著實跟我有緣……要不要賭一把？賭輸了帶人跑路就是，損失不大。

最後緩過勁兒來的嵇東珩和謝淳風交換過聯繫方式，就讓謝淳風心腹——就是之前聲音清朗的那個小夥子，護送回城。

而出賣兄妹倆的車夫和一個長隨都留在了山寨里。

坐在車裡，葉淑敏小姑娘靠在哥哥手臂上小聲問：「這算什麼？不打不相識？」

嵇東珩回答她道：「嗯。我想給咱倆找條後路，他想要在權門裡多幾個眼線，能活得久一點的。」

「那不是……一拍即合？」

不過手把手教了妹妹一個月，妹妹這辭彙量蹭蹭往上漲。嵇東珩就笑著點頭。

按說路遇劫持這麼大事，葉淑敏自然被嚇住了，但親見哥哥如何乾脆利落的解決，她完全不會後怕，「郡主也太過分了！不害死哥哥和我，她還沒完沒了？」

劇情里郡主戲份少之又少，但提及過郡主有病態的偏執……這不就跟嵇東珩所見所聞所感對上了，「是的。所以哥哥要找後路，不過郡主在公主府里還不會動手。」

小姑娘抱著他的胳膊，想了想又鄭重道，「我會小心的，也會幫哥哥送信。」

兄妹倆順利回到公主府的時候，葉絳星還沒回來，而公主對兄妹倆基本不帶正眼瞧的，兄妹倆也不用去行禮問安。

倒是彼此都省事。

住在正院東側的郡主得知又搞砸了，在心裡暗罵那個出謀劃策並著手實施的侍衛：這麼廢物居然想做郡馬！邊罵邊在自己屋裡砸東西。

張氏一邊哭一邊勸一邊幫著收拾，郡主捂著耳朵要張氏滾，張氏不滾，宮裡來的嬤嬤又不聽郡主的……郡主在嚶嚶嚶的精神污染之下，只得頹喪地窩在貴妃榻上翻話本。

嬤嬤心裡偷樂：張氏居然挺有用……也算一物降一物了。

晚上，葉絳星卷著些微酒氣回府，從公主院子出來，又特地到兒女居住的小院子來坐一坐。

他目光柔和，摟著女兒的肩膀，「再過幾年就是大姑娘啦。」

葉淑敏笑了笑，微微低頭。

嵇東珩本想跟葉絳星告狀……他不指望葉絳星為了他們兄妹找郡主的麻煩，只要葉絳星肯在兄妹倆的護衛上再上點心就好，結果一聽這話，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話說那車夫和隨從為郡主的人收買，早就預備好了後路和相應託詞，因此這兩人沒跟著回來，管事僕從們並不奇怪。

等葉絳星走了，葉淑敏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歪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上前，抓住她哥哥的手，「哥哥……父親他……是不是也想……」

小狐狸很興奮，「喲，小姑娘覺醒了呢。」

嵇東珩果斷接下小姑娘的話，「他靠不住。」

過幾年就長成大姑娘，後半句通常就是該給你選個好女婿了。

劇情里小姑娘被親娘張氏和翠翠聯手「賣了」，送進九千歲府。別忘了當時葉絳星依舊是駙馬，哪怕和公主不溫不火，他只要想，完全可以付出一定代價把女兒要回來……但他沒有，甚至享受了賣女兒換來的「紅利」。

毫無疑問，在利益與情義衝突的時候，葉絳星只會選擇前者。

雖然嵇東珩已經「廢了」翠翠，又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張氏，葉淑敏大概不會再入九千歲府，但葉絳星還是會用美貌又聰明的女兒換取利益：送給皇子做側室，給權貴做繼室等……在葉絳星看來，這還是為孩子們好。

而能賣女兒，兒子……等兒子考取功名，只會讓他賣個更高價。

去你嗎的「為你們好」。

這才是嵇東珩會主動——哪怕冒點風險，也要找後路的原因。相比葉絳星堂而皇之的手段，成事不足的郡主那點威脅都不叫事兒！

想到這裡，他深吸口氣，把妹妹攬在懷裡，認真極了，「哥哥有話跟你說。」

小姑娘福至心靈，直接靠在哥哥肩頭，眼睛晶晶亮，「我選哥哥！哥哥會對我好，不會不要我！」

嵇東珩被可愛的妹妹蹭到，聲音不自覺輕柔下來，「哥哥永遠都不會不管你不要你。」

他也不說葉絳星不是，只給妹妹細細分析，「父親為了前程，連自己都可以委屈，所以委屈你我也不稀奇。」接下來他直言自己結交謝淳風的動機，「他是公主的前夫、衛瑄的情敵，郡主的親爹，偏生對咱們父親並無惡感，所以你我萬一成了公主的眼中釘，他八成會施以援手。」

反正就是親爹指望不上，兄妹倆得學會自救，但和謝淳風打交道又得很小心，被人撞個正著兄妹倆可能就得亡命天涯了。

葉淑敏點頭道：「他雖然沒死，但當時很蹊蹺啊……哥哥他是不是知道太多被滅口了？唉，」她嘆息一聲，「真就沒有一個好人……除了哥哥。」

嵇東珩哈哈大笑，颳了下小姑娘的鼻樑，「小機靈鬼，就你聰明。」

和妹妹說好了，他都可以當著妹妹的面兒給謝淳風寫信。

接下來的一個月嵇東珩和妹妹時常出門，逛逛京城結識一下新朋友，和謝淳風書信往來好幾回，彼此有了個粗略的了解。

公主府西北角有個角門，嵇東珩兄妹倆日常出入公主府都走這裡。這天回來剛下馬車，一匹馬就迎面沖了過來。

嵇東珩皺緊眉頭，上前一腳，精準揣在驚馬的前腿上，一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過後，驚馬已然栽倒在地……直接暈了過去。

此時周圍所有人都傻了。

嵇東珩牽住妹妹的手，抬腳就奔著郡主所居住的院子去了。

有他一腳踹倒馬的事迹在前，眾人——這些人都是葉絳星的手下，對了個眼色，紛紛跑開去四處報信兒，卻無人阻攔嵇東珩。

不多時，嵇東珩就來到了郡主的院子，大門敞開，郡主就站在院子中間，眼底滿是血絲，「我就是要殺你，你能如何？」

而張氏就跪在邊上的檐廊下抹淚嚶嚶嚶。

其餘在這院子伺候的嬤嬤丫頭們雖然看似嚴陣以待，但真不覺得葉大郎會把郡主怎麼樣……年輕人拌拌嘴又算什麼事兒呢。

郡主不懂事，葉大郎可是很有分寸的。

然而她們正默契地對著眼色，嵇東珩讓妹妹站在大門邊，自己則走進院子，右手握住一株新移栽過來的梅樹，單手一提……整棵樹從土中提了起來。

他用力時稍不小心，讓梅樹的枝杈帶掉了頭上發簪，滿頭青絲旋即披散在肩頭背後。

眾人驚呆了。

然而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嵇東珩就舞動著這棵梅樹沖著郡主腦袋就是一下。

他算計好了距離，這一下用了巧勁兒，力道不大，剛好給郡主扇了個跟頭……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他站在原地，看著摔在地上回不過神的郡主，平和道，「十四五歲，你年紀還小。」按照他的固有認知，郡主沒有成年，即使多次主使殺人，還是未遂，擱在他老家那邊也不適用死刑，「而且我堅信子不教父之過，你這樣無畏都源於無知，都是因為公主疏於管教，但可一可二不可三。」說著他抄起梅樹就是一個旋風斬，撂倒正撲上來圍攻他的所有人，再閑庭信步往前站到臉色蒼白且正瑟瑟發抖的郡主身邊，居高臨下，「希望你記住這次教訓。」

說完抬腳踹向郡主肩頭，把郡主給踹脫臼了。

郡主一聲沒吭，腦袋一歪……應該是劇痛加驚嚇，暈過去了。

嵇東珩搖了搖頭，「真是沒用。」再回頭他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目瞪口呆的公主以及公主的隨從。

見妹妹被公主的侍衛控制住，他還笑了笑，轉身拖著一端著地的梅樹沖公主走了過去。

侍衛們臉都白了，更是額頭見汗。

瑞城公主看著面如冠玉，眉眼精緻，長衫衣袂與一頭青絲在風中翩飛的小郎君，與記憶中心愛的丈夫忽地重合，她抬手捂住臉，跪地痛哭，「風哥，我錯了，你別恨我！」

嵇東珩低下頭，看著公主那死死扯住他衣角的手：……草。又要眼前發黑了，這次可不是力竭。

小狐狸樂得毛毛都在抖，「她是精神病人，你能怎麼辦哈哈哈。」

葉淑敏小姑娘則雙手合十，眼睛里有無數閃亮的星星，「哇，哥哥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