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冤家以解不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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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陽光明媚絢爛。
千尋來到了教室里，發現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蕭采一個人，他今天來得特別早。
這不是他以往的風格。
她沒有過去跟他打招呼，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翻開書溫習著。
最後一排端坐的男孩，目光獃滯地望著窗外，似乎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
空曠明亮的教室里安靜得彷彿在真空裡面，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氣是凝重的。
就在蕭采按耐不住的站起身來，想要衝過去對她說些什麼。
千尋卻猛地站起身來，走出了教室。
他愣在了原地，瞪視著她纖麗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嘩啦！」蕭采極不爽地將桌上的書本推散開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給他擺臉色。
漸漸的。
教室里喧騰起來，同學們三三兩兩地來了，就座，翻書，調侃。
蕭采將亂鬨哄的書桌棄之不顧，臉色蒼白如冰雪，他定定地看著窗外，眼皮在陽光下跳躍著。
「哐哐哐——！」佐野棠重重地敲了敲他的書桌，「你一大清早急急地趕去學校，就是為了坐在這裡發獃嗎？」他雙手抱肘，挑著秀眉，斜睨著冷清沉默的兄弟。
蕭採回過神來看見了他，只是淡淡道：「你來了？」他漫不經心地掃向不遠處的女孩。
「你，還沒有跟人家道歉啊？」佐野棠微微眯起眼睛，低澀地笑語著，「還是人家沒給你好臉色，所以你很鬱悶啊！」
聽了他的話，蕭採的臉刷得白了下來，眼皮突突地直跳，似乎有些煩躁。
「怎麼了？」佐野棠見他臉色煞白，這才認真起來，「她真的不理你了？你生氣了？」
蕭采翻了翻白眼，輕鬆歡快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笑得幸災樂禍的，「讓我去向她道歉，做夢！」他的聲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說給某些人聽的。
這傢伙肯定受刺激了。
佐野棠瞪著雙眸，讚歎他厲害的變臉功夫，他跟蕭采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十幾年的交情不是白交的，他以為這樣自己就看不出他心裡有事么？
他在心中嘆息，這傢伙總是用笑容來掩飾，不過，他還笑得出來，說明事情還不算嚴重。好吧！既然他要掩飾，他也不好當面拆穿。
蕭采整整一上午都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說話，也不出去，也沒有去行政樓向華教授道歉。
他倒真是沉得住氣。
到了午飯時間。
教室里的學生走得差不多了。
佐野棠笑著走了過去，要拉著蕭采一起出去吃飯，可是那傢伙還是糗著一張臉，不領情。佐野棠無奈，只得作罷。
「千尋，中午一起吃飯吧？」他樂呵呵地停在了一個女孩的身側，客氣地發出了邀請。
教室里頃刻間安靜了下來，一道目光直直地刺了過來。
千尋剛剛收拾好了書桌，面對對方的盛情邀請，她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啊——？」她眨了眨眼睛，表情木木的。
佐野棠挑眉，「吃飯？一起去！」他用了倒裝語句。
看著並肩走出教室大門的兩個親密的身影，蕭採的臉色白如紙片，猛地乾咳了幾聲。
重拍了一下桌子，他冷颯地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去。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千尋覺得跟佐野棠來到餐廳的這一路一直備受矚目，似乎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投注到了她身上，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太奇怪了。
千尋根本不知道，如果那些怨毒的目光是劍，那麼她早已千瘡百孔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終於忍不住詢問坐在餐桌對面的男孩。
「你很好，有什麼問題嗎？」嘴角彎起了迷離的笑意，佐野棠溫和地凝視著她發窘的臉色。
「沒，沒什麼！」千尋搖頭，無謂地聳聳肩，乾脆不去理會旁人的目光。
佐野棠倒是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他一向很少在學校的餐廳用餐，這次不但準時出現，身邊還破天荒的帶了一個女孩，無怪乎眾人都驚嘆不已。
飯菜打了回來，千尋早已飢腸轆轆，埋下頭，認真地享用著美味可口的午餐。
看得出她很緊張。
佐野棠雖然也是用餐，可是他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對面的女孩。瞧她只顧著一個勁地把飯菜往嘴裡扒，根本就是狼吞虎咽，食不知味？這樣下去，胃遲早出問題。
「你不用急，吃得這麼快，對身體不好的。」他有磁性的嗓音柔柔地說出了關心的話。
千尋身子一僵，一口飯差點送進鼻子里。
糟了！這下糗大了！
她連忙放下了米勺，用餐巾擦了擦唇角的飯渣，抬起眼睛查看他的反應。他一定覺得她很丟臉吧？！沒想到，自佐野棠的眼中，她卻讀到了一絲寵溺的笑意！居然沒有鄙視，這令她心底一盪。
她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已經習慣了，從小被我爸爸教育的，吃飯就是這麼快！」
沒想到她這麼坦率可愛，佐野棠的唇角不自覺微微揚起，他請過好幾個女生一起用過餐，她們無一不是細嚼慢咽，在自己面前充分展現優雅從容，只有她，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不但狼吞虎咽，大聲咀嚼，而且還把飯吃到嘴唇外邊去了。
「呵呵．．．．．」淡淡的笑聲在耳畔回蕩起來，有些揶揄。
千尋抿了抿嘴，盡量放緩了自己吃飯的動作，也尷尬地笑出了聲，餐桌上的氣氛很活躍。
餐廳的角落裡，那一張陽光下的餐桌上，坐著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面容在逆光的雲影里，更顯黯淡衰敗。
銀色的刀叉在瓷盤上劃出了「吱——」的利響。
發現有幾道目光投向了自己，蕭采趕緊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告訴自己：我只是來吃飯的，可是他的目光還是控制不住地搜尋著方才那兩個親密的身影。
該死！
看到那兩個人笑哈哈地吃完了飯，一起向外走去，他的眼睛瞪得差點突出來。
雖然是兄弟，可是他還是很生氣。
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從來都沒有對他笑過，居然跟棠有說有笑的。
——
教室里鴉雀無聲的，只有透明耀眼的陽光層層流轉著。
「千尋，你終於回來了？」小優一見到她在門口現身，立馬飛身而至，想要探聽第一手消息。
看到好友，千尋這才放鬆下來，「真不容易啊！今天居然回來得這麼早？」
「你這是什麼話？」小優神秘兮兮地用胳膊撞了撞她，「嘿嘿，我可聽人說你今天中午是跟佐野棠一起吃飯的喲？」
小道消息傳得還真是快，這些人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千尋搖頭晃腦地嘆息一口，不想要體會好友的八卦眼神，散漫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啊——沒想到你們發展得這麼快！」小優喜滋滋地跟上了她的腳步，雙手拱放在她的書桌上，低下頭，眯視著她，「恭喜你，出師告捷！」
「拜託！」千尋抬起手敲了她頭殼一記，對她翻了個白眼，「你不要亂說，我們只是去吃個飯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小優搞得不明白了，「他不是對你有意思才請你吃飯的嗎？」
「我也請你吃過飯，那是不是表示我對你也有意思啊？」千尋笑開了臉，嘴唇不動，鳥語卻清晰地溢出了唇角。
小優怔了怔，隨即頹然地聳了聳肩，「原來沒什麼進展啊？害我白激動一場！」她悻悻地說。
看到好友一幅失落的樣子，千尋受不了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做無可奈何狀。
這時。
一個黑色的身影夾雜著凜冽的氣勢驀地沖近身來。
一看清楚眼前站立的男子，千尋瞪大了明眸，想也不想就要起身逃離。
蕭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箭步上前，攔住了她倉惶的步子。
身側的小優驚得捂住嘴，愕然地說不出話來。
蕭采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示意她出去。
小優如俘虜一般乖乖地點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離現場。
「小優——？」千尋想要叫住她，為自己壯壯膽，可是那傢伙跑得比兔子還快。
心底又驚又怕，她握緊了手指，想要正視眼前的男子，可是一想到他輕狂的舉動，她的心底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麼荒唐的行為來。
看到她怯怯弱弱的樣子，蕭采斷定出，她開始怕他，躲著他了。
該死！
只不過是吻了她，至於這麼膽戰心驚嗎？真當他是可惡的臭色狼了。
蕭採的心底很懊惱，面容越發冰冷無情。
這時。
「咣——！」教室的門被推開了，三四個同班學生走了進來。
抬起頭，一看到蕭采一幅要殺人的兇狠模樣，他們又訕訕地退到了門口。
「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同學甲扭頭就走。
「啊——我好像把錢包落在餐廳里了，對不起，不打擾你們了。」同學乙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走錯教室了。」同學丙一個勁地道歉的同時還不忘瞟了一眼蕭采身後的女孩，咦，他沒有看錯吧？那不是千尋嗎？怎麼一幅求救的樣子。
蕭采憤怒地瞪著慢慢合上的教室門，他可不想再有人不識相地打擾他們，連忙插上了金屬門閂。
教室里安靜了下來，空氣冰冷得讓人想要發抖。
蕭采低下頭，沉靜地站了一會兒，才從門前回過身來。
「你要幹什麼？」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千尋遠遠地瞪著他，紅紅的雙眼寫滿了防備和警惕。
「我們談一談，好嗎？！」蕭采難得低聲下氣一回。
「不好！」她立馬否決了他的提議，「我們能有什麼好談的．．．？」她別開視線，才不要跟他這種人廢話呢。
「對不起！」蕭采低著頭，軟語相助。
「什麼？」她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睛越瞪越大。
該死！真是個白痴！
蕭采心中怒火中燒，難道她聽不出來他在向她道歉嗎？
雙拳漸漸握緊，他勾了勾唇角，猛吸了一口氣，然後淡定地朝她走了過去。
看到他一步一步，氣勢如虎地走了過來。
千尋的心底開始打鼓，雙手比劃了半天，才擺出了一個跆拳道的起手式。
蕭採的眼睛烏黑烏黑的，深不見底，英俊的臉上更是沒有一絲情緒，看起來似乎很平靜。
可是千尋才不相信他會這麼快就主動跟她道歉。哼，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傢伙！
「你要幹什麼？」目光一凜，她鼓起勇氣，冷冷地直視著他，自己好歹也是武學世家出生的，可不能臨陣退縮，丟了千封武館和老爸的顏面。
看她擺出了一幅打架的姿勢，蕭採在距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了腳步，揚眉淡笑，似是有些無語。這丫，看那小拳頭抖的，就知道心底很害怕，還故意瞪大了眼睛，裝得很厲害似的。
看著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千尋心底就有氣，她抿緊潤唇，兇巴巴地瞪視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退縮。
「會武功？！」蕭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
啊？！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很火大嗎？！
千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表情很嚴肅。
蕭采抬起手指，輕輕摸了摸鼻子，然後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正視著她的怒眸。眼下，他只想緩和她對他的敵意，並不想讓關係越搞越遭。
這個人有毛病啊！一直不停地傻笑，嘴也不會抽筋？！
千尋歪了歪腦袋，暗自揣測了一番，越想越生氣，小臉雪白雪白的。
「昨天是我一時衝動，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蕭采沉默了許久，才低澀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然後垂下眼睛，等待著她判決。
千尋怔住了，如果他堅持硬碰硬地對她，她尚且知道怎麼還擊，但是看到他屈服，她傻眼了。
眼角餘光掃視到對方沉默不語。
這個死女人，他都已經道歉了，還想要怎麼樣？
蕭采俯首而立，修長的手指死死地嵌入了掌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竟會主動向她這種得了便宜賣乖的小丫頭片子認錯，這一點都不符合他蕭少以往強勢的作風。他發誓，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哈哈哈……」耳畔傳來爽朗的大笑聲，地動山搖。
千尋笑得前倒後仰，花枝亂顫。她抬起手指指著眼前的男孩子，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到她得意狂妄的樣子，蕭採的臉龐如結了一層冰雪般寒漠下來，他微笑著咬了咬牙，恨不得將方才說出去的話語統統收回來。
「孺子可教也！」千尋上前兩步，大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臉如花，「看到你這麼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我暫且放你一馬，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她低笑著，聲音有些揶揄。
她竟然敢跟他討價還價。
慢慢抬起漆黑的眼睫，他若無其事地瞪住她，暗想著這個死丫頭又想玩什麼花樣。
「你還應該去向華教授道歉的？」看到他這麼聽話懂事，她的心情超爽，又開始多管閑事了，「哎，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犯了錯，就要勇於承認。只是去道個歉，又不會少一塊肉，就那麼難嗎？」千尋苦口婆心地笑著勸慰，根本不知道對方溫靜的眼眸中蘊藏著怎樣可怕的暗涌。
蕭採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快，但是俊美的臉上卻染上了一抹迷人的笑意，看著她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他的聲音冷銳如冰芒，「我的事應該用不著你來管吧？雞婆！」他好笑地注視著她，暗示她的自作多情。
「你……．？」臉上的笑容忽閃忽閃的，千尋鼓了鼓嘴，尷尬混合著憤怒讓她的神情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但是她勉力地保持著僵硬的笑容，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很淡靜。
「我才懶得管你叻？只是你得罪的不是別人，而是我最最敬愛的華斯汀教授，所以我強烈建議你，去向他老人家道歉，立刻馬上！」她說得理直氣壯的。
看著她想要發怒卻又強自忍住的痛苦表情，蕭採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楚光，嘖嘖，「不要老是對別人指手畫腳，你管我去不去？！」他不耐煩地撥開了她的身子，想要走過去。
「喂——？！」千尋張大了嘴巴，轉過身去，想要拉住他，卻被他輕易地避過手指。
蕭采心中竊笑，淡淡地朝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準備離開。
「哎——！」身後的女孩怏怏地跟上他的腳步，語氣變得又低又小，似乎開始哀求他，「你就去道個歉嗎？再說了，得罪了華教授，對你也沒什麼好處的，不是嗎？」她費力地開導他。
蕭采看也沒有看她，將名貴的書包將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地折身往教室的玻璃門走去。
「喂——？」千尋彎腰躲開了險些砸到她的書包，她有些不耐煩了，重重地跺了跺腳，急急跟上他向外走去。
表情散漫不羈的男孩子死毫不顧忌身後的女孩，拉開明凈透亮的玻璃門，直直地走了出去。
「蕭采——？」
教室外的走廊上，她催魂奪命地呼喚著他，腳下的步子有些緊張凌亂。
嘴角斜揚，他心情歡快地向前走著。
她不死心地緊追著，口中振振有詞。
看著火急火燎，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學生紛紛瞪大了眼睛，抽了一口氣。
這年頭，就流行女生追著男生跑。
可是，不對哦！
那個男生不是剛剛回國的轉校生蕭采嗎？校園帥哥人氣排行榜的第一名！
還有那個女的，不就是無往不勝的千大小姐嗎？功課好，人緣好，功夫好。
他們兩個天上地下，正邪對立的，什麼時候攪到一塊兒去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