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六十大壽

冰塊用帕子包了，涼涼地在手心和腿面上滑動，很是舒服。

鳳九幽一邊幫藍月兒冰敷，一件忍不住教育她。藍月兒沉默了半天之後終於忍不住說到，「我之前力氣明明沒有這麼大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

能是怎麼樣，還不是太激動了。

兩個人在這裡冰敷搞了半天，藍月兒的手心和大腿沒有完全消腫，但比之前已經好了不少。鳳九幽要給她塗藥，藍月兒嫌這件事情丟人，硬是不願意讓太醫過來一趟，於是就此作罷。

兩個人說著說著，又重新說回了盜墓賊的事情。

「對了，你說那把劍可能不是洋人帶過來的，而是洋人找到的，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些洋人也學著盜墓？」藍月兒動作輕柔的把自己的褲腿和裙子放下，盡量不要讓衣服摩擦到腿面。她對於這些事情一知半解，只能問鳳九幽了。

「不，是這些洋人普遍對於盜墓很感興趣。他們到這邊來之前會從各個地方搜集消息，確定了墓葬的位置之後，會雇傭當地的百姓充當嚮導，或者乾脆直接找盜墓賊。」

藍月兒看著鳳九幽，想用手掌托著下巴，但剛剛碰到就立刻把手縮了回去，還是有點疼。

她有點好奇，「我見你一天都忙成那個樣子了，怎麼對這些事情這麼清楚，連盜墓賊的事情你都知道。」

鳳九幽輕輕一笑，桌面上面已經快要燃盡的蠟燭火焰極不穩定，跳躍著一閃一閃地映在鳳九幽側臉上，襯得他的神色格外的溫柔。「月兒，這一年來情況已經好多了。要知道，之前南邊那一帶盜墓的異常猖獗，百姓家中的祖墳被人刨掉都是常有的事。」

藍月兒不可思議的搖著頭，「我竟然一直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這些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難不成沒有百姓想要阻止嗎？」

「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鳳九幽說，「就算有百姓自願守夜，守個十天半個月也已經是極限，而盜墓賊一個地方去不成，總有其他的地方可去，防是防不住的。這種事情只能官府出面才能解決。」

鳳九幽能夠這麼說，那也就是說明這件事情已經被解決的差不多了。在藍月兒不知道的時候，鳳九幽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讓這些盜墓賊消停了。

不過就算用再嚴苛的手段，巨額的利潤還是會讓一些人鋌而走險。不過這些已經算是少數，如果朝廷要再管的話，付出的精力和財力就不成正比了。

「如果老王爺得到的斷念劍真的和三月份洋人上岸有聯繫的話，那確實得從當鋪查起來。」藍月兒有些犯難，「但現在也不知道這家當鋪在這件事情中到底參與了多少，具體是怎麼得到的，估計除了親自問老王爺，旁人沒法知曉。」

「通過這一點點線索就已經推理出這麼多事情來，月兒，已經很不錯了。」鳳九幽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老王爺暫時還不能動。兩個多月後，九月十九是老王爺的六十大壽，現在要開始準備了。」

「啊？」藍月兒有點驚訝，「這麼快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我怎麼記得五十大壽還沒有過呢。」

「那年他稱病遠離京城，你忘了。」鳳九幽記得清楚，「這幾年他一直留在京城裡，想必今年不會去別處了。」

藍月兒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十年前老王爺過五十大壽的時候正好是鳳九幽登基沒有多久。在奪嫡之爭中，鳳九幽逐漸佔領上風的時候，老王爺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作為當年七皇子的背後支持者，他及時從這件事情中抽身，稱病遠離了京城。

這一舉動在當時沒有引起多大的波動，但實際上，沒有了老王爺在背後的出謀劃策，七皇子後面的舉動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最終失敗出局。而老王爺因為脫身的及時，又是一直處於暗處，再加上地位超然，所以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最起碼明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在外面住了好幾年，最終回到了京城。看起來像是不願意再問朝中事，可是現在看起來，他插手的事情一點都不少。

「剩下不到三個月了，好麻煩。」藍月兒忍不住吐槽，「這麼看來他五十歲的時候不在京城裡面倒是個好事，要不然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指不定得忙成什麼樣子。」

藍月兒一臉的愁容，已經想到了接下來三個月的忙碌。鳳九幽看著她一張小臉都快要皺到了一起，笑著搖了搖頭。

藍月兒也只是抱怨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如果真的算起來，她算是皓國歷代皇后裡面，處理這一類的事情最少的了。皇后可沒有那麼清閑，除了朝堂上的事情，後宮里的所有事情，不論大小都要經手一遍。上至宮裡大大小小的宴會，下至各位嬪妃每月的月錢，哪一樣都少不了。

只不過到了藍月兒這裡，後宮裡面除了她再沒有其他的妃嬪，宮女的月俸她也幾乎沒有怎麼管過。之前是十九來處理，現在換成了小蘭，如果沒什麼大事，她們都是不會拿這種小事來煩她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之後，藍月兒也就沒什麼怨言了。

「好吧，好在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來得及準備了。」藍月兒將桌子上的紙略微整理了一下，收拾好了之後重新放進了床頭的抽屜裡面。這抽屜之前都是放她沒看完的話本，現在卻變成了收納這些東西的地方。

桌子上的蠟燭已經燃燒到了盡頭，只剩下薄薄的一層蠟，薄地透出了底下青黑色的燭台。小蘭今天晚上一直被攔在外面，只送冰盆的時候短暫的進來了一小會兒，所以一直沒有時間進來換蠟燭。

火苗已經十分微小，明明滅滅，看起來馬上就要熄滅。藍月兒正想要叫小蘭進來換蠟燭，鳳九幽卻先一步蓋上了蓋子。

頃刻之間，那一點點跳躍的火苗也不見了。

藍月兒回頭，聲音悶悶的，「怎麼了？」

鳳九幽說，「時間不早了，不要看書了，早點睡。」

藍月兒笑了，「晚上才剛和你聊完，怎麼可能睡得著？」她瞥一眼屋子角落燃著的香，「香才燒了一半，平日我都是等它燃盡了才睡覺的。」

鳳九幽卻不由分說攬住了藍月兒的腰，把她往床邊帶過去。「今天你腿上受傷了，要早點睡下才行。」

藍月兒不欲反抗，跟著他的動作來到了床邊，嘴上卻總要佔一點便宜才行，「我腿受傷了，你又沒有受傷。要我睡下也可以，你要給我講故事聽，直到我睡著才能睡。」

她想著鳳九幽會一皺眉，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然後道「月兒，別鬧了，趕緊睡覺。」卻沒有想到，鳳九幽只是站在床邊，垂著眼帘，想了幾秒鐘而已，抬起眼的時候眼底竟然還帶著笑意，「好，我還從沒有給月兒講過故事。」

他也沒有問藍月兒想聽什麼，在藍月兒乖乖換了衣服躺在床上之後就拿著本書坐在床邊，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剛剛躺下的時候，藍月兒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心裏面也帶著一點隱隱的喜悅和好奇。就連鳳月幽小的時候都沒聽過鳳九幽的睡前故事，這下她倒是享受上了。

她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側躺在床上，眼睛睜大盯著鳳九幽看。

鳳九幽雖然手上拿著書，但書一直是合上的，平放在腿上。藍月兒等了幾秒鐘，見鳳九幽還是不見開口，忍不住催促，「你拿的是什麼書，趕緊念啊。」

鳳九幽卻說，「月兒，你把眼睛閉上，不要偷看，我就給你念。」

雖然不能盯著鳳九幽的臉聽故事了，但藍月兒還是閉上眼睛，「好吧，那你趕緊開始。」

她聽到了翻書的聲音，滿心期待。

鳳九幽的聲音本來是清清冷冷的，隨著年歲漸長，聲音不似年少時分那樣清脆，多了幾分沙啞與低沉，卻莫名顯得柔和了許多。藍月兒閉著眼睛仔細聽著，也不得不承認鳳九幽這聲音實在是適合講故事。只不過聊聊幾句話而已，雨夜、山崖、荒地，全部被勾勒了出來。

藍月兒很快就完全沉浸在了鳳九幽的講述之中。

可是片刻之後，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等一下。」藍月兒猶豫了好幾次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鳳九幽，「你講的是什麼？」

她眼睛還是閉著的，遵守剛才的承諾，只是越聽越不對勁。她明明記得自己的那麼一堆書裡面根本沒有這種聊齋一樣的故事。

鳳九幽知道她看不見，把書頁抖了抖，「就是手裡的這本。」

藍月兒再也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鳳九幽手中拿著的書分明是一本《詞選》，連話本都不是，更別說是這樣詭異的故事了。

藍月兒氣不打一處來，「讓你給我講故事，你還真的隨便拿本書在這裡瞎編。」更重要的是，藍月兒還真的以為鳳九幽是照著書在讀，完全沒聽出來。

鳳九幽笑著摸了摸藍月兒的頭，「還想聽嗎，想聽的話我繼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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