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留書

雖說藍月兒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克里斯的遺書上面寫了什麼內容，可是吃過飯之後，還是跟著鳳九幽去看了幾眼。

鳳九幽本來不欲讓藍月兒親自看，「來來回回不過那麼幾個字，你要是想知道內容，我大可以講與你聽。」

藍月兒連連制止了他，「不用不用，我還是想親自看一眼。」

可是等到自己親眼看到了，藍月兒立馬就後悔了，那從牢房裡面拿出來的白布腥氣衝天，走近了之後如同進了屠宰廠一般。她捂著鼻子匆匆掃了一遍，有些驚訝克里斯寫的竟然是這些東西。

當初不聽勸，非要去地牢裡面看盧六的教訓還在眼前，藍月兒有些懊悔自己好了傷疤忘了痛，又有些擔心會不會因此繼續加速肚子上花紋的成長。

從放著布的屋子裡面出來，藍月兒終於敢把手從鼻子上面拿開了。她猛的呼吸了幾口，只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格外的香甜。藍月兒問鳳九幽，「這事還沒傳出去吧，老王爺那邊知不知道？」

「老王爺的人都沒有直接見克里斯的權力。我讓獄卒和往常一樣按時給那裡送飯，幾天過後找個借口將他提走。老王爺越是著急，露出的馬腳就越多。」在知道克里斯和老王爺有關聯之後，鳳九幽就已經開始計劃怎麼利用他所知道的信息作為一舉扳倒老王爺的籌碼了。只不過，克里斯倒是比鳳九幽一開始預想的更加重要，他和老王爺的關係，也不只是合作那麼簡單。

「你安排好了就行。」藍月兒一邊走著，一邊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不小心遺落在路上的小石塊被一腳踹飛，飛到了旁邊的花叢之中，惹得花枝一陣輕顫。

「你說，克里斯他最後為什麼要自殺？」藍月兒扭過頭去問鳳九幽，「他甚至沒有受刑，而且一開始被抓進去的時候並無死志，知道抖露出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可以保命之後，可以說非常惜命了。為什麼見過了小蘭之後，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鳳九幽以為藍月兒是在懷疑小蘭見克里斯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便道：「小蘭進去的時候已經搜過身，期間有兩個人一直在旁看守。她如果想要動手，幾乎沒可能。」

「你想多了，小蘭沒那個本事。」藍月兒說，「我的意思是，她當初到底說了什麼，以至於克里斯在她走之後哭了那麼久？」

「不過一些責備的話而已。」鳳九幽奇道：「總不會是受不了這些言語的打擊？」他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本就是為了金銀而來，事情已經做到那一步，難道他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無法承受了。」

藍月兒閉口不言了。理智上她覺得鳳九幽說的對，按克里斯之前交代的那些話來看，他最開始只不過是和優居做成了那麼一項生意而已，老王爺並沒有和他一個外人合作的意思。是後來克里斯自己覺得一個人做這項生意，沒有靠山太過危險，再加上老王爺的人知道他這個想法之後適時地拋出了一點橄欖枝，雙方才開始了進一步更加密切的合作。

也就是說，如果一開始沒有克里斯的主動的話，老王爺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短暫的交易對象而已。他自己做了壞事卻怕身邊的朋友知道后輕視他，疏遠他，千方百計的用謊言欺瞞著，卻在謊言破滅，朋友憤而離去的那一刻承受不住打擊選擇了自我了結。這結果，完全是他自己當初的錯誤選擇而造成的。

可是在直覺上，藍月兒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這個樣子的。只不過是傷了朋友的心而已，以克里斯做這件事的膽子，不至於承受不住。

快要到御華宮的時候，橘白就匆匆忙忙地小跑了過來，微微喘息著說道：「娘娘，您可算回來了。鄭夫人剛才過來了，十九姐不在，我們還不知道安排她在哪裡等候。」

最近這些日子，由於事情緊急而特殊，藍月兒特地通知了宮人，如果花岫雲想要入宮見自己的話不用提前向宮裡遞帖子，以免繼續發生像上一次那樣大晚上得到批複之後才能來的窘境。

藍月兒有點詫異，「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她現在在哪裡？」

見藍月兒腳下的速度加快了些，橘白忙道：「娘娘莫要著急。鄭夫人現在已經進去了，在您院子里賞花。娘娘慢些走，小心傷著身體。」

藍月兒輕笑一聲，「我又不是那水晶玻璃做的，哪能這麼輕易就被傷著了。」

等到藍月兒和橘白回去的時候，果然在院子裡面看到了花岫雲。

花岫雲正饒有興緻地站在院子裡面對稱擺放著的四個大水缸面前。這四個造型古樸的大水缸將近一人高，每次往裡面添水的時候，小太監都得踩著凳子站上去。

如今，正是這水缸裡面的荷花開得最盛的時候。不用走近，僅僅是站在院子裡面，都能聞到迎風送來的一陣陣荷香。

「怎麼樣，我這花長得還不錯吧。」藍月兒一邊走過來，一邊笑著說道。

花岫雲聞聲轉過頭來，「你這是說笑了，這花豈止是開得不錯，放眼整個京城，也就你這兒的花最漂亮了。」藍月兒喜歡各種各樣的花，花園裡面的花匠更是要每天精心打理，定期更換花種，確保不僅一年四季都有花看，還都是最新最好的品種。

「要是喜歡的話，讓人挖上幾株給你帶回去吧。這種花好種，隨便找些泥插進去，記得勤換水就行了。」藍月兒沒有在說笑，如果花岫雲真的喜歡這些花，帶回去一些也不是什麼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裡，哪有那麼多的時間管那些花呀。」花岫雲笑了起來，「我沒有你那麼愛花，有時間去別處看看就足夠了，要是真讓我養，肯定不出幾天就得乾枯而死，還是不要禍害它們了。」

花岫雲收回來自己打量那些荷花的視線，「今天過來找你，是聽說了你讓陸嶺去那兒的事。」她微微偏過頭，右手拿著手帕擋在唇邊，罕見的溫婉模樣，「你怎麼派人過去都不說一聲呢，要不是李叔告訴我了，我現在還不知道呢。」

最後幾句話，她說得極其小聲。這院子裡面人多，花岫雲可不想把這件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藍月兒看了一眼還在旁邊站著的橘白，「去忙你的吧，不用在這邊侍候了。」她朝屋內揚了揚下巴，「走，我們進去說。」

一進門，花岫雲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我聽李叔說，你派出的那個人叫陸嶺，就是當年我攔住的那個人？」

藍月兒點點頭，見花岫雲臉色有些許的微妙，便讓她坐了下來，「他現在也已經知道了那件事。實話實說，當年為了杜姑娘，他本來可以留在京城的，後來不得已自請下放，就是為了避開老王爺。現在恰巧在這個時間回京，雖然是個巧合，但也好像是冥冥中註定一樣。本來你說找不到我們想要找的東西，十九提議讓他去，我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他真的找到了。」

她問花岫雲，「陸嶺昨天晚上才帶回來那個東西，你怎麼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

花岫雲笑道：「難不成只允許你派人過去，就不許我留人在那裡守著他們嗎？陸嶺前腳剛剛走，後腳我留在那裡的人就把消息送回來了。」她想到了什麼，還有點詫異，「你說陸嶺昨天晚上就把東西帶回來了，怎麼這麼快，我的人都是御馬的好手，也是昨天半夜才到，難不成他的馬術有那麼高明，竟然比我的人還厲害？」

看陸嶺昨天晚上過來的時候風塵僕僕的樣子，藍月兒就知道他一路都沒怎麼停歇，才導致手上受傷了的傷口又迸出血來。只不過藍月兒倒是沒料到他走得比花岫雲的人還要快上一些。

「這我倒是不清楚了。沒聽說過他在這個方面還有專長，回頭我找個機會幫你問問他。」藍月兒說，「你今天特意過來一趟，總不會是就與我來說這個吧。」

「當然不是，我是想來看看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回來的那個人說陸嶺找到了東西之後自己匆匆看了一遍就直接收了起來，杜老爺想看，結果被他三言兩語就帶偏了談話的方向，等到想起來的時候人已經上馬了，沒能看成上面的內容。」花岫雲拿起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動作又緩又輕。明明抬腕收手的動作都很優，可藍月兒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月兒，我想看看那上面寫了什麼，可以嗎？」

藍月兒終於發現到底是哪裡奇怪了。

她忍了又忍之後，在看到花岫雲使用完手帕之後細心的疊了幾疊，收好的動作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岫雲，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行為舉止如此奇怪？」

花岫雲剛剛把手從帕子上移開，聽到此話之後，差一點又把剛剛才放好的帕子從腰間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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