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身染奇毒
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蘇蒔朝著傅默淵身上穿著的黑色常服伸出手。
只是才伸到一半,她的手就被傅默淵伸手拿住了。
他的眼神忽然間變得嚴肅起來,看著她胸前寬大的中衣里露出來的佛珠,「為何一直戴著?」
有些不解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佛珠。
蘇蒔又看了看傅默淵難看的臉色,用唇語解釋著,「是太後娘娘的賞賜,德嬪娘娘說,我們要尊敬太后。」
她只是後宮中一個小小的答應,誰都得罪不起。
只是得罪個夏答應都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
要是開罪了太后,自己豈不是立馬就要被拖出去問斬?
點綴在少女胸前的那串暗色的佛珠,讓人無端地覺得很是刺眼。
傅默淵眸子一沉,然後手上用力一扯,那佛珠就紛紛掉下來,散落了一地。
蘇蒔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看著散落一地的佛珠,想要下去一顆一顆地撿起來,卻被傅默淵握住了手。
「無妨。朕已經命人為你置了一模一樣的。」
鼻尖還能聞到一股子異香,傅默淵蹙了蹙眉,「來人,備水。」
他一聲令下,外面的宮人就恭恭敬敬地捧著帕子花瓣魚貫而入。
蘇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宮人帶著去了旁邊的屏風后。
聽著裡面的潺潺水聲,傅默淵有些心猿意馬。
連帶著手上的地誌都看不太進去。
等到蘇蒔出來的時候,傅默淵看著眼前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絲氣味的蘇蒔,總算滿意了。
蘇蒔卻是不明所以。
反倒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洗得乾乾淨淨的過來的,到了這裡卻還要再洗一遍。
她只想好好伺候傅默淵之後回去。
猶猶豫豫地看著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蘇蒔有些擔心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夠不夠他折騰。
最後還是不大情願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這般主動的蘇蒔還真是傅默淵沒想到的,他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繼續。」
看來德嬪教得不錯,這麼一個呆呆笨笨的小姑娘居然都開始主動了。
然而伴隨著腰間傳來的一陣緊緊抱著發力的感覺,傅默淵才感覺到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低頭看著正用吃奶的勁兒抱著自己的腰一個勁地嘿咻的蘇蒔,他那張本就宛如寒冰的臉更是黑如煤炭,「這就是你學會的伺候夫君的本事?」
被他隱含著怒氣的問話嚇得抖了三抖。
蘇蒔立馬鬆開手跪下,臉上露出了委屈又不解的神色。
她還給自己委屈上了,傅默淵又氣又想笑,他點了點桌上的紙和筆,「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戰戰兢兢地拿起紙和筆,蘇蒔一邊觀察著傅默淵的神色,一面將自己的想法都寫了上去。
等到她將這張紙呈到了傅默淵面前的時候,傅默淵只消掃一眼便都看清楚了。
他忍不住冷笑兩聲。
原本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他興許就不會生氣、自己的小腦袋就能保住了。
蘇蒔眼看著,他似乎是更……更生氣了。
可是她說的明明都是實話啊!
那什麼避火圖裡教的不都是怎麼讓人噓噓的方法嘛?!
她縮了縮脖子,總感覺今天自己就要身首異處了。
「你還真是……坦誠。」
也就是她腦袋不夠聰明,所以才敢將自己的真實想法都寫出來。
噓噓?
她還真想得出來!
傅默淵將那張紙一把扔到炭盆之中,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他站起身來,正要將跪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蘇蒔扶起來的時候,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渾身的血液彷彿都翻湧沸騰起來。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跪在地上的蘇蒔見著他搖搖晃晃的,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攙扶住他。
奈何男人的體型跟她天差地別,傅默淵剛剛壓在她身上,她就有些支撐不住。
匆匆忙忙之下只能將他扶回榻旁。
如今宮殿之中沒有伺候在側的宮人,蘇蒔看著傅默淵頃刻之間變得慘白的臉色,也顧不得其他,將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就跑到殿門口將門一把拉開。
外面的寒風呼呼地吹進來,原本守在殿外打盹兒的小太監立馬醒了。
「蘇答應,您這是怎麼了?」
值守當班的太監總管去方便了,這邊只得兩個小太監。
蘇蒔焦急地用唇語說著裡面發生的事情,急得她連手帶腳地比劃。
可是這兩個小太監愣是沒猜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拉著他們走進來。
兩個小太監看著倒在榻上不省人事、面若金紙的皇上,腦海中齊齊閃過一個念頭:
這宮中的天,只怕是要變了!
不過半個時辰,太后、太醫院的院判,以及後宮之中位分稍稍高些的妃嬪,都到了太和殿的正廳之中。
阿筠也由匆匆趕回來的康公公拾掇好了穿上了外袍,站在一眾妃嬪中間,掩去了大半的身形,無人在意。
「皇上怎麼會突然暈厥不醒?」
此時已是深夜,太后卻依舊衣冠整齊,妝容不改。
她沉著臉色問道:「康如海,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問題別說是在外面守著的康如海不知道,便是他在寢殿外面聽壁角,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老公公急得滿頭大汗,跪下來回話:「當時殿中只有皇上和蘇答應,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奴才也不得而知。」
見太后似乎沒有遷怒他的意思,他又解釋,「皇上傳召妃嬪過夜,素來不喜宮人在外伺候,所以奴才就領著宮人都退到了殿外。」
傅默淵的這個癖好,也是六宮后妃都知道的。
嫻妃到底沉不住氣,凌厲的目光投向了躲在德嬪身後、披著外袍的蘇蒔,「這恐怕就要問一問今日侍奉皇上的蘇答應了!」
忽然被點名,蘇蒔身上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迎著嫻妃欲置自己於死地的眼神,她腦中一片空白,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而此時進去為傅默淵把脈的太醫院院判張梁也出來了。
他迎著太後期盼的眼光,沉痛搖頭:「皇上身染奇毒,即便老夫拼盡所學,恐怕也難以救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