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是親生
素心看著嫻妃的笑容,不寒而慄。
她吞了吞口水,小聲道:「娘娘,您可得小心些才是呀……」
「哼。本宮怕什麼?」嫻妃渾然不以為意,伸出手去輕輕捏住花莖,輕蔑地道,「淑妃的父親雖然是三品壯武將軍,但本宮的父親,可是正一品的上柱國!和本宮比?聶靜微這個賤人,她配嗎!」
說著說著,嫻妃手上忽然用力。
咔嚓一聲脆響,花枝被整個捏斷。碧綠淺紅的汁水,濺滿了嫻妃素白的手。
嫻妃輕輕嗅聞一下那朵月季,抬手便將那花朵扔到地上。她動作果斷,姿態更是毫不吝惜。彷彿她扔掉的不是那朵花,而是淑妃聶靜微。
「娘娘……」
素心看著嫻妃的動作,連口大氣也不敢喘。
「明天,就是給太后請安的日子。」嫻妃冷笑一聲,「也是該讓淑妃知道知道,什麼是厲害了。」
……
太和殿。
傅默淵坐在床上,背後靠著引枕。
他的臉色微微蒼白,神色冷淡至極。
張梁正坐在傅默淵身邊,低頭為他診脈。他微微低著頭,以動作掩飾著神色中的驚訝,以及不敢置信。
龍涎香的氣味,在殿內飄散。氣氛安靜無比,唯有銅壺滴漏的聲音響著。
許久,傅默淵懶散開口:「朕的身子,如何了?」
「這……」張梁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臉色仍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奇迹。老臣只能說,皇上的身子,著實是個奇迹!」
「哦?」傅默淵微微挑眉,「詳細說說。」
「是。老臣的意思是……」張梁小心翼翼地告訴傅默淵,「昨日您中毒的時候,那毒藥來勢兇險。老臣原本以為,雖然皇上吉人天相,但這毒至少也要個幾天,才能從您身上,被徹底地清除出去。沒想到這才一天功夫,您體內的餘毒,便只剩下了三五分。奇迹,老臣只能用奇迹,來形容這件事!」
儘管身前坐著傅默淵,張梁說起話來不得不加了幾分小心。
然而說起此事的神奇之處,他還是難免口沫橫飛,無比興奮。
作為醫者,張梁對患者這種稀奇古怪的情況,難免上心。
傅默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么。朕的身子,當真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
「正是!」張梁連忙點頭,「微臣膽敢保證。只要您繼續照方吃藥,過不了三五日,您的身子就能徹底恢復正常。」
「原來如此。」傅默淵淡淡勾了勾唇,墨玉般的眸子輕轉,看向金龍屏風後頭,「——既是這樣,母后總該放心了吧。」
屏風後幾丈遠的位置,太后唇角微僵。
她也是剛剛來到傅默淵這裡。沒想到傅默淵居然如此精細,直接便發現了她的蹤跡……
「皇帝身子好,那就是頭一等的好事。」太后思忖片刻,雍容華貴地繞過屏風,來到傅默淵身前,含笑道,「只有皇帝身子好了,天下才能安穩。張院判,這回皇帝身體痊癒,你醫治有功啊。」
張梁連忙低頭:「這件事,老臣不敢居功。老臣不過是開了兩副清理毒素的湯藥罷了,皇上的身體底子好,才是他康復迅速的根源。」
「哀家說你當得,你就當得。」太后淡淡道,「若是皇帝吃了旁人開的葯,恐怕這身子,好得還沒這麼快呢。」
既然太后這般誇獎,張梁若是再不認下,就是不識相了。
張梁受寵若驚地屈膝,磕了個響頭:「微臣,多謝太後娘娘。」
「嗯,下去吧。」太后頷首,「哀家在這兒,和皇帝說幾句話。」
「是。」
張梁應聲,退出了太和殿。
江姑姑站在屏風邊上,識相地沒有上前。
龍床邊上,便只剩太后和傅默淵兩人。
太后看向傅默淵,仔細打量了片刻,心底也有些詫異。
今日的傅默淵看上去,精氣神的確是相當不錯。除了臉色還蒼白些,其他方面,和一個正常人已經沒什麼區別。
看來前幾日的那份毒藥,的確是還不夠力道!
太后頓了頓,若無其事地道:「皇帝,你感覺如何了?」
「母后不是已經見到了嗎。」傅默淵挑了挑眉,笑了,「看見兒子身體情況不錯,您也就可以放心了吧。」
「本宮自然放心。」太后咳嗽一聲,不著痕迹地探詢,「皇帝昨日休息得可好啊?」
傅默淵頷首:「有勞母后探問,朕休息得很不錯。」
太后微微擰眉:「是么……」
昨日,她明明和深夜入宮的丞相一起,商討了一番對付傅默淵的法子。
最終他們敲定了辦法,打算趁著傅默淵生病的功夫,找人來對他下手。
誰知殺手派出去了,傅默淵卻是連一丁點的事情都沒有。甚至現在,傅默淵還矢口否認了昨天遇見的刺客……
這件事,不由得讓太后深思。
「母后這是怎麼了。」傅默淵看著太后的模樣,笑問,「莫非您覺得,兒子應該遇見什麼事情才對?」
「母后並無此心。」太后微微一笑,便蓋過了這件事,「哀家只是覺得,皇帝你的身體情況,最近還可能有所反覆。若是你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定要讓人來告訴哀家才是。畢竟哀家對你的身子,可是著緊得很吶!」
說著,太后伸手拍了拍傅默淵的手背,一臉慈愛。
傅默淵輕輕勾唇:「太后和朕雖不是親生的母子,卻勝似親生。您的話,我記住了。」
太后的笑容,微微滯了滯。
誰都知道,傅默淵的身世,在宮中是個忌諱。偏這會兒他自己親口提起了這件事,倒是叫她無從下口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片刻后,太後站起身來,「哀家還有事,先回去了。」
傅默淵沒有起身的意思,懶懶地道:「恭送母后。」
太后微微頷首,聊作回應。
江姑姑沖傅默淵福了福身,也跟著太后一起離開。
走出太和殿,太后那慈和寧靜的面容,便瞬間陰沉下來。
想想方才傅默淵的反應,她不由輕聲道:「皇帝如今,竟敢用這樣的語氣對哀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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