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開局就是騙子（16）
第二天中午，小張利用午休的時間，換了便裝，來到了何家的俱樂部。
「喲呵！還挺熱鬧啊！」
站在街上，小張隔著窗子看到了門店裡的人人頭攢動。
大中午的居然還有這麼多人，這些老人到底是多喜歡來這傢俱樂部啊。
「好懸啊，差一點兒就遲到了！」
就在小張站在窗外，準備抬腳走進店門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張趕忙回過頭，正好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爺子，一溜小跑著趕來。
「馮大爺？您、您這是——」
小張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來人他認識。
不是別人，恰是他們附近出了名的馮老西兒。
這位老爺子絕對是個名人，摳門兒，怕死，平時為了買便宜幾分錢的雞蛋，能騎著小三輪跑半個小時的路。
兒女給買的八寶粥、黃桃罐頭等東西，放得過期都捨不得吃。
一雙襪子，不穿到沒法修補絕對不扔。
老爺子絕對夠節儉吧，但他又捨得每個月花幾千塊錢去買保健品。
前兩年小張還接到過馮大爺兒女的報警，專門找馮大爺談心，反覆勸他不要上當受騙。
但，老爺子根本就不聽啊。
說得多了，就罵他們這些小年輕不安好心，見不得他養生、長壽！
小張算是徹底理解馮大爺兒女們的無奈了，偏偏這種事兒，警察都不好管。
明知道那些保健品是騙人的，但人家合法經營，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老爺子把大把大把的錢送到騙子的手上。
只是，小張記得很清楚，馮大爺好像是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專賣店買保健品啊。
聽說那個銷售員和馮大爺的關係特別好，伺候老爺子就跟親兒子一樣。
怎麼忽然就、就換了「品牌」？難道何鴻圖比馮大爺專屬的那個業務員還要「厲害」？
小張腦海里禁不住回想起昨天許大姨說的話。
他愈發懷疑：何鴻圖一定進行了虛假宣傳，讓那些渴望健康長壽的老人們誤以為他賣的保健品能包治百病！
小張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馮大爺聽到聲音，腳步停頓了一下，看清是小張，便說了句：「哎呀，是小張啊。怎麼，你也來何家吃飯？」
吃、吃飯？
何家不是賣保健品的嗎？怎麼又成了吃飯的地兒？
難道何家為了業績，開始向老人們提供免費午餐了。
「不對啊，要來吃飯，也該是你媽來啊。我聽說你媽得了癌？」
馮大爺只是放慢了腳步，卻沒有徹底停下，直接的從小張身前掠過，嘴裡還說著：「唉，可憐啊！不過，你小子還算孝順，知道來何家的俱樂部！」
「既然來了，那就趕緊進去吧，一頓午飯才十塊錢，有葷有素有湯，不但能吃飽，還能治病！」
「趕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晚點兒啊，就沒飯了！」
說完，不等小張反應過來，老爺子就一個閃身，進了面前的店面。
「什麼？治、治病？」小張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果然沒有猜錯，何鴻圖不只是誇大了保健品的功效，連、連一頓飯，他都敢打出「治病」的旗號！
混蛋啊！
這種明擺著詐騙的事，絕對不能忍！
小張不再猶豫，幾步就走了進去。
進門后，小張才發現，足足有二三十平米的店面，靠近貨架的地方，
擺著一個吧台。
吧台上擺滿了幾個快餐店專用的那種保溫餐盒。
餐盒裡放著三四樣炒菜、肉丸、雞腿、米飯等食物。
而一旁的消毒櫃里則放著一摞摞的分隔餐盤、筷子和勺子。
「來吃飯啊！一人十元！」吧台邊兒就是收銀人員，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模樣。
小姑娘長得白凈、清秀，說話的時候，眉眼彎彎，看著就讓人喜歡。
她看到小張這個生面孔，也沒有多問，直接指著吧台和消毒櫃，介紹道：「交了錢，自己取個餐盤，想吃什麼就盛什麼，無限量，但不許浪費！」
時間已經進入2015年，智能手機已經開始普及，但手機支付什麼的還沒有徹底流行開來。
至少在小縣城，人們大多還是使用現金支付。
小張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十元紙幣，不過他沒有急著把錢遞給小姑娘，而是故作好奇的問了句：「聽說你們家的飯，吃了可以治病？」
小姑娘一聽這話，直接瞪大了眼睛：「誰說的？這不是胡說嘛。我們家的飯菜雖然加了一些中草藥，但主要還是養生、保健！想要治病，出門左拐，到路口打車去縣醫院！」
小張：……
他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愈發覺得何家的俱樂部有問題。
這才是高水平的騙子啊，絕對不會跟客戶承諾什麼「包治百病」、「一定有效」。
人家甚至還會主動告訴你，有病去醫院，不要輕信那些賣保健品的騙子。
事實上呢，很多老人已經被他們洗了腦，或是認準了他們，就算他們把人推出去，那些老人也會拿著錢再跑回來。
如此一來，就算兒女們去報警，警察都不好管。
因為人家並沒有騙人，反而還主動勸說，可老人們不聽，他們也沒有辦法啊。
「呵呵，小姑娘還挺伶俐的！」
小張心裡暗暗提高警覺，臉上卻堆起了笑容，他一語雙關。
小姑娘卻彷彿沒有聽懂他話里的深意，問了句：「你還吃不吃？吃的話就儘快，用餐時間就剩下半個小時了。下午兩點半，我們俱樂部還有免費的足浴和針灸服務！」
而那些活動，是要佔用場地的。
不可能放開了讓用餐的人吃飯。
小張聽明白了小姑娘的言下之意，倒也沒有氣惱，笑著把錢遞給了她，「好，知道了，我會儘快！」
交了錢，去消毒櫃取了餐盤，餐盒裡的飯菜剩得已經不多了。
小張每樣都盛了一些，然後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吃飯。
飯菜味道還可以，很清淡，比較適合老年人。
而且細細品嘗的話，還有淡淡的中藥味兒。
看來小姑娘沒有說謊，這些飯菜里確實放了中草藥。
只是不知道，這些中藥到底是一個噱頭，還是真有療效。
吃飯的時候，小張還不忘四下里觀察。
忽然，他的目光停頓下來，因為他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齊老師？她、她不是得了食道癌，要去省城做手術嗎？」
小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得了食不下咽的絕症，這位老太太卻還守著個餐盒，小口小口的吃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