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愚蠢
第二日清晨，九歌迷迷糊糊的被一陣巨大的聲響嚇醒，猛地從床鋪上彈坐起來，一臉疑惑的環視四周，然後翻身下床，披上了衣裳掀開營帳帘布，走出營帳查看。
外頭烏泱泱圍滿了人，或許是因為九歌是一個女子的原因，一直沒有人來打擾她。
九歌可以從人與人的間隔之間可以依稀看到，定陽侯和他的愛將們在人群的最前面，在這樣的夏季，她披著斗篷，竟然還覺得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或許是她的打扮太顯眼了些，又或者是她穿得讓人看起來就熱，眾人見到她過來，都會讓開路來，又或者是在躲避。
九歌走到定陽侯的身後，見他們幾個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到來，只能主動問道，「出什麼事了？」
「九齋主？你……來了。」定陽候有些吃驚的看著九歌包成了一個粽子，笑道，「只是起風了，九齋主這麼怕冷嗎？」
「要下雪了。」九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說出這句話，但她只是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這句話無疑會被當做風言風語，直接被無視，或者是被人恥笑，九歌並不在意，看著遠方多出的一條大道，這應該就是青雲所說的冰澗大道了。
「冰澗大道不常浮出海面，在海面上的時間也不確定，定陽侯的運氣果然不錯，既然大道已經浮出海面，將軍應該抓緊時間派人去清掃道路才是。」九歌看著遠方的道路泥濘又坎坷，不僅海草叢生還有不少魚蝦的屍體，皺了皺眉頭。
定陽侯看著九歌一會兒，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將軍們，雖然他們也有些躊躇，但去打掃的確是當務之急，他們方才商量的結果也是儘早去清理。
「九齋主看起來很了解這條路，本將軍在許多文獻上都查不到這條路的名字。」定陽侯這句話別有深意，果然，他將這個破任務丟給了九歌，「不如九齋主帶人前去如何？」
「本齋主可是陛下特請的軍師，哪有軍師親自上陣的道理？定陽侯還是少開玩笑多做實事的好。」九歌頭也不回的離開，邊走邊說：「將軍還是早點派人前去的好，晚了便麻煩了。」
九歌所說的麻煩是指什麼他們並不能理解透徹，但他們也明白，這種事情還是要早點做。
定陽侯一笑，派人前去清理打掃，並與其他的幾個將軍一起商議營地對策，在這裡，除了九歌和定陽候，應該沒有人知道這次戰爭的真正目的。
所有人都是抱著保衛祖國的心情和報復站在這裡，但定陽侯應該很擔心吧，他應該在想，如何讓冰越主動冒犯，才能將「保衛國家」的這個謊言圓過來。
九歌坐在遠處看著定陽侯沉思的表情一笑，在心裡說道，定陽侯，你放心吧，冰越一定回來的，白帝的謊言還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揭穿啊。
白帝啊白帝，你為了自己的長生，竟然讓這些如此相信你的子民為你冒險侵略他國，若是他們知道自己是被你利用的棋子，該有多麼寒心啊？
沒過多久，道路就被打掃出來了，他們的速度倒是很快，九歌全程坐在後頭撐著頭觀看他們忙碌，也有點意思。
他們才剛打掃完，被海上的冷風一吹，身上的汗一吸收，體溫就降下來了，只覺得身子發顫，冷得直哆嗦。
不只是這些剛乾完活兒的，就連定陽侯也開始發抖，抬頭時，天色昏暗雲層密布，隨著寒風落下的，竟然是一片片的雪花。
「下……下雪了？」
「竟然真的……下雪了？」
誰也沒想到九歌的「風言風語」會成為現實，一時間眾人用疑惑又敬佩又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九歌。
九歌不喜歡一直被別人盯著看，起身走到了遠處，抬頭默默賞雪。
不過她很快沒有了欣賞的心情，那原本純白的雪花中，竟然夾雜著冰藍色的冰錐狀的物體。
那物體砸在身上沒有絲毫痛感，甚至和雪花一樣碰觸到皮膚便化成了一攤水，然後滲透進身體內。
九歌皺著眉頭感知體內的變化，發覺自己的天魁血開始躁動不安起來，然後像是發了狂似的將那個不知死活膽敢入侵身體的毒素吞沒。
這雪中竟然帶有毒素，九歌皺眉，這場雪果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妖族之人所為。
另一頭，昨晚，青雲第一次在冰越露面，守城將領也收到了前方有軍隊的消息，自然而然會將兩者聯繫在一起，並且將這消息帶去冰越皇都。
領國者聽到青雲的大名整個人都在發抖，這不，今天一大早就有了反應，軍隊都已經調到國門外了。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本座的名聲還是這樣『響亮』啊。」青雲這話不知道是無奈還是什麼，只是看他搖了搖頭，等待軍隊集結，然後悄無聲息的離去。
只要他不想，沒有人能發現他的去處。
西北荒漠那邊，異族已經將鮫人族控告的差不多了，但看得出，鮫人族還是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
看樣子，他們的確不值得同情，一個是知道了罪孽主動繳械投降的樊凌雪，一邊是明知故犯又變本加厲的鮫人族戰士，白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在現在顯現了。
一夜的趕路，最後的四百多人也終於和溫賢進入了白的感知範圍的，但同樣進入她感知範圍的，還有他們身後那個瘋了似的追趕的「怪物」。
與溫賢他們溝通好了信號，然後在海底的某一處打開了一條通道，他們便迅速從通道內穿過，在那一瞬間，白又立刻關閉了通道，這樣的配合說出來不怎麼樣，但實際體驗一凡才會覺得無比驚詫和震驚這樣的配合。
「吼——！」蒼龍的吼聲大老遠就傳來了。
鮫人們突然歡呼雀躍，迎接著他們的守護神，也就是他們的救星。
白皺著眉頭等待著蒼龍的出現，然後白看到了令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一隻銀白色的海龍從下至上猛得躍出海面，大長著血盆大口將歡呼迎接它的鮫人吞吃，甚至一口咬斷了他們的脊椎。
那些鮫人的臉上還洋溢著笑容和興奮，下一刻便被他們的守護神攔腰咬斷，他們的尾巴被蒼龍吞入了腹中，身體血肉模糊的浮在海面上。
「天吶！」不少人發出了驚呼。
但這還沒完，蒼龍開始對那些躲避逃離自己的鮫人繼續發動攻擊，就像是一個失了智的魔鬼，不分敵我的將視野中的所有生物抹去。
白皺著眉頭看著突如其來的一切，見樊凌雪終於失魂落魄的大喊著「不要」，跌跌撞撞跑到海岸邊的時候，她終於有了行動。
北雲齋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剿滅那個國家，抹殺哪個部族，白解開了結界，讓鮫人可以跑上岸避難。
但他們一跑上岸來，那些異族便有意見了，說什麼也要將他們趕下去。
「鮫人自己造的惡，當然要他們自己來還！」
「沒錯，他們害死我們的同伴還少嗎！憑什麼讓他們上來避難！」
面對抗議，鮫人第一次感到無力，他們積攢的驕傲和自豪，都因為蒼龍的反目而破碎。
白並沒有管身後的爭吵，這不是她需要擔心的問題，自然會有人解決爭吵。
她一個人默默走向海岸，看著不斷躲閃還是落入龍口的他們，無奈又心疼的嘆氣。
「為什麼？因為所有人都是妖國的臣民。」青鸞用一句吼聲結束了所有的爭吵。
鮫人陸續上岸避難，他們躲在最邊上，互依偎，焦急的看著海中的同伴，希望上亡降低到最少，又在思考為何蒼龍會如此反常。
白默默走向海面，每一步都踩在海水上，腳下的水面開始凝結，凝結出一朵一朵冰蓮，她宛若綻放在花中的仙子，向著遠方和希望出發。
「愚蠢的族群企圖與惡魔定下契約，試圖獲得力量與庇護，終究那個愚蠢的族群會被惡魔吞噬，落到一個悲慘的下場。」白一邊走一邊說著一段話，這段話不像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彷彿就像是在念一段古老的預言。
鮫人們看著白一步步走向蒼龍，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但海中的鮫人們覺得，迎面走來的人，是自己的救星，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
白拂袖招來風流，將海中的鮫人成片救起，然後甩到了岸邊，這動作並不溫柔，但卻可以看出她的善良。
「好好待著別亂跑。」白淡淡的說了一句，就像是命令和王權一般難以違抗。
他們自然而然的回答了一句，「是。」
沒有了移動的目標，蒼龍便將目光轉移向了白，怒吼著，暴跳怒雷的樣子彷彿在控訴白奪走了它的早餐。
「原來如此，所以，海國從來都只是宣揚蒼龍的實力，卻沒有多少人見過，原來是這樣。」白看著完全喪失理智的蒼龍喃喃自語，然後問道，「你的主人呢？女皇呢？她在哪裡？」
當然，失去理智的蒼龍不會回應她，它的眼中只有殺戮，掃去眼前所有的阻礙便是它存在的價值。
「吼——！」
白嘆了一口氣道，「看樣子，今日的任務要變更了，小姐，回去之後您可要多給我一些補償才行啊。這傢伙可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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