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誰被誰計算
青莞躲在自個院里過逍遙日子,卻不知前面這幾日鬧了個天翻地覆。
且說賞花宴后,壽王似是而非的態度,令各府的千金小姐,嫡女庶女們起了心思,因此這幾日頂著烈日往顧府跑的奶奶,太太們越發的多了起來。
華陽郡主接待了一兩日,煩不勝煩,便將此事撂給了太太。誰知太太那日大雨,淋了幾滴雨絲,身上有些不大暢快,遂命孫女顧青芷出面接待客人。
顧青芷自然明白這些人上門的目的,把人領著往望月閣一送,與壽王見上一面,身上的擔子也就卸了。
哪知這樣一來,就得罪了二房的兩位庶女。
那日夜間,這兩人約好了往顧青芷房裡去,雖然只一杯茶的時間,卻言三語四的指責二小姐胳膊肘往外拐。
顧青芷由太太一手調教,在這偌大的顧府,只有她教訓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教訓她的份。便是郡主,看在太太和大房夫婦的薄面,也得對她客客氣氣。
顧青芷一怒之下,在太太跟前滴了眼藥水。
太太正愁找不到借口立威,當下命人把郡主叫到跟前,一通敲打。言外之意,你怎麼教養兩個庶女的,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郡主強忍著一口氣聽太太訓了半日的話,回到房裡,當下砸了一套青花瓷茶俱,不由分說的把聞訊而來的劉姨娘,許姨娘一人甩了一個大嘴巴。
不巧的事,這大嘴巴甩過去,正好被那顧松濤看見。
兩個姨娘敢怒不敢言,隻眼中含著淚,幽怨的望向自家的男人。
顧松濤心裡那個疼喲,無邊無際,恨不能立馬上前好聲安慰兩人一通。
他這五年,被華陽郡主治得死死的,連兩個姨娘的身子都只敢偷偷的摸了下,偶爾趁著郡主不在府里時,解解饞。
他見此情形,表面一言不發,正義凜然的站在了正房這一頭,夜間則趁著郡主熟睡時,偷偷跑去了姨娘房裡,用自己熱情的身體,安慰姨娘受傷的心靈。
華陽郡主醋性極大,丫鬟小報告一打過來,她氣得直接把那顧松濤從姨娘的被窩裡拎了出來。
顧松濤與那許姨娘顛鸞倒鳳,外別勝新婚正得勁時,冷不丁的被人攪了好事,當下不管不顧的發作了起來。
他竟然連衣裳都沒有穿好,直接跑到望月閣的壽王那裡,伏在地上一通好哭。
哭來哭去,無非一個意思,堂堂顧府二爺,身居要職,家財萬貫,五年來只摟著一個女人睡覺,實在是人生的奇恥大辱。
就在此時,顧老爺夫妻聞訊趕來,見已鬧到了壽王面前,索性把事情撕擄開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房無子,已成絕戶,王爺啊,這可如何是好?
趙璟琰此時正與阿離探討哪一個閨中小姐,才是真正的金大夫。被顧家人這樣一鬧,氣得兩眼翻翻,一個茶盅砸下去,所有人都止住了哭。
就這樣,顧松濤的第三房小妾,就在這樣一個人仰馬翻的夜裡,定下了人選,張府庶出的八小姐張欣遠。
事情傳到青莞耳邊,她放下手中的醫書,輕輕吐出了一句話:「事趕事,竟然那麼巧?看來,我那好父親一定是沒少動心思啊。」
「小姐這話是何意思?」月娘和春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圍到了小姐身邊。
青莞一雙點漆般的黑瞳,明亮清澄的閃著光芒,她笑道:「郡主這些年來一向把內宅之事牢牢抓在手上,何曾有過推脫的時候。」
「小姐的意思是……」
「這事若不是我那好父親在邊上出謀劃策,她絕不會行此暈招。更何況,五年了,父親什麼時候敢趁著郡主入睡了,爬姨娘床上,還不是想趁著壽王在。」
「小姐,二爺就料定了壽王一定會幫他?」
「你沒看到老爺,太太深更半夜都趕來了嗎。一個無後,別說是壽王,就是皇帝來了,也無濟無事。」
月娘和春泥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水眸籠上憂霧,眉梢染上愁煙,青莞苦澀一笑。
情薄如廝,這世上再聰慧,高貴,厲害的女子,也阻止不男人的納妾之心。
手慢慢撫上胸口,那一箭的傷口隱隱作痛。青莞垂下眼眸,拿起了醫書。
月娘和春泥心頭各自顫了兩顫。
眼前的小姐,白的衣,黑的發,簡單素凈的如同畫中走來的女子,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偏偏那明燦無瑕的笑臉上,一雙深眸如同古井般沒有任何波瀾。
兩人對視一眼,一句話不敢再說,默默的退了回去。
……
趙璟琰看著哭哭渧渧的郡主,一個頭兩個大,只好拚命的搖著扇子,朝阿離遞眼色。
阿離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上前道:「郡主,王爺並非故意要應下,顧府老爺和太太已經把話講到這個份上了,王爺也不好辦啊。」
「滾開,你懂什麼?」
阿離聳聳肩,遞給了趙璟琰一個你來的表情。
後者憤憤的瞪了他一眼,開口道:「堂姐,顧二爺天天在你房裡,是事實吧?」
華陽茫然抬起淚眼。
「你生不齣兒子,也是事實吧。」
一招致敵,蛇打七寸,華陽猛擦了兩把兩淚,連個抽泣聲都沒有,灰溜溜的走開了。
趙璟琰等人離開,俊臉迅速沉了下來,腳一抬,冰盆豁然翻倒,冰塊滑了一地。
阿離忙道:「爺,下回小的把人攔住。」
「哼!」
趙璟琰鼻子里呼出冷氣:「爺氣的不是這個。」
「爺氣的是哪一個?」
「蠢禍,你家爺被人算計上了。」
阿離越聽越糊塗:「誰膽子那麼肥,敢算計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阿離用力想了想,仍是沒有想明白。
「顧府。蠢貨!」
趙璟琰把扇子一合,冷笑道:「原以為這顧二是個慫貨,如今看來,人家慫在外,精明在里,繞了一大圈,是想仗我的勢,納房小妾。」
阿離這會才明白過來,臉含譏笑道:「小的還在奇怪呢,這深更半夜的,顧家二老的腳程怎麼這麼快,連郡主都比不上。」
「這齣戲,只怕是算計了好幾天了。」趙璟琰抬手掠掠長發。
阿離別的頭,忿忿道:「小的就說這顧家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不知我那好堂姐,拎得清拎不清。她要拎不清的話,早晚一天,下場跟那錢氏一模一樣。」
趙璟琰眼中閃過狡狤,輕笑一聲道:「爺也算好本事,沒給自家人借了勢,偏給外人借去了勢。阿離,這個仇,你可得幫爺記在心裡啊。」
「爺不是答應了金大夫嗎,到時候一起算不就得了。」
有道理啊!
趙璟琰打了個機靈,打開扇子搖了幾下:「快,快,替爺把這僅剩的三個小姐,探一探。」
……
「沒臉面的下流東西,竟然敢逼著我兄弟應承下來,看我饒得了哪一個!」
華陽披頭散髮對著院外破口大罵。
「當初娶我時,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這會嫌棄我生不齣兒子,就想著那新鮮的。什麼狗屎德性。我呸!」
「郡主,少說兩句,沒有又傳到老爺,太太房裡。」
譚嬤嬤低聲喚道:「郡主想出這口惡氣,多的是辦法,何必嚷嚷得全府皆知。」
華陽忿忿的啐了一口:「我就咽不下這口氣。那兩個老不死的,別的事情屁都不放,兒子納妾的事,跑得比兔子還快,唬誰呢?」
王府出來的女子,有幾個是傻的。
她從望月閣一路走,一路思,越想越不對,越想越驚心,原來自己是被枕邊人和兩個老不死的算計了。
譚嬤嬤扯了扯郡主的袖子,指了指後院道:「郡主,顧府這樣算計咱們,咱們何不拿那個傻子出氣。」
華陽氣惱道:「這還用你說,回頭等賢王來了,我非好好往死里作賤她。我倒要看看咱們的好二爺,會不會護著自個的嫡女。」
譚嬤嬤冷笑道:「郡主也是該拿出點厲害手段了,沒有人讓以為咱們齊王府的人好欺負。從今往後,這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
華陽心頭一跳,很快便領悟到這話里的深意。
那張家小姐抬進來又怎樣,不過是個妾,生死都在她手裡捏著,照著規矩來辦事,那兩個老不死的敢放個屁?
「看來,還是本郡主治家不嚴啊!」
華陽陰陰道:「從明日起,讓兩個姨娘到我跟前侍候。還有,咱們的銀子,一個子都不能流到二爺手裡。黑了心肝的男人,吃我的,喝我的,竟然還敢算計我。」
「我的好郡主啊,這麼做對了。」譚嬤嬤喜道。
……
顧府對二爺納妾一事的速度,快的讓人驚訝。
不過是短短三天,一頂小轎已經把張家八小姐抬了進來。
華陽郡主儀態萬方的接過了張姨娘奉來的熱茶,並且很不經意的漏了幾滴,張姨娘雪白的手背紅作一片。
張姨娘咬牙不語,偷偷把手縮進了袖裡,只當沒事人一樣。只把在一旁瞧著的顧二爺心疼個半死。
是夜,顧二爺剛把自己和新娘子脫得精光,正要行那人倫大禮,門外便有小丫鬟來回話,稱華陽郡主身子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