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大鬧一場
晚上回去后,孟彤悄悄把邵氏拉到一邊,把背簍里的鳥雀交給了她,拜託她處理好了,她們明天再來取。
在趙家吃過了晚飯,一家三口腳步有些沉重的往孟家祖宅走去。那個家和家裡的人給他們的傷害太多了,以至於他們都有些害怕回這個家了。晚上的天氣轉冷,村裡的人晚上歇的都早,孟彤三人一路行來,路上連個人影都沒遇著。
走在最前頭的春二娘站在孟家院子前輕推院門,木門發出「咔」的一聲輕響卻沒有開。春二娘一下楞住,呆了兩秒才轉身對跟在後頭慢慢走來的孟大和孟彤說道:「院門鎖上了。」
院門鎖上了?!
孟彤簡直不敢相信,經過中午那一鬧之後,陳金枝和孟大柱他們竟然還敢把她們關在門外,他們這是想坐實了謀財害命的罪名嗎?她已經無力去評價那些人的智商了,孟彤把春二娘拉開兩步,解下背後的背簍,一邊開始大力的拍門,一邊扯開了喉嚨喊,「爺,奶,我們回來了,開開門吧,二叔,三叔,你們怎麼把院門鎖起來了?開開門吧,我們回來了。」
夜晚的靠山村相比於白天更加的寂靜,孟彤故意扯開的嗓門兒頓時遠遠的傳開。
堂屋裡靜靜坐著的眾人一聽這響動,頓時就嚇了一跳,原本想要給孟大和孟彤一點兒顏色看看的陳金枝,慌忙下炕趿了鞋,就想往外頭喝斥孟彤。
孟七斤在旁輕飄飄的道:「娘,您現在出去可就輸了,回頭那喪門星都不知道該多得意了。」
陳金枝才走到堂屋門口的腳步,又生生的止住了,她在門口站了站,冷哼一聲,又轉身坐回了炕上。
坐在一旁,懷裡抱著孟有福的蔣氏有些不安的道,「也不能讓她總這麼鬧騰啊,吵得左鄰右捨不得安寧,一會兒該被人說道了。」
孟大柱一個眼神斜過去,沉著臉喝斥道:「婦道人家,爹和娘都在這兒呢,有你開口的份嗎?還不快給我閉嘴。」
「是!」蔣氏似乎極為害怕孟大住,像個小媳婦似的立即垂下了頭,再不敢言語了。
院門外,孟彤從地上撿了兩塊石頭,代替自己的手掌,用力的砸著門,一邊重複叫著:爺、奶、二叔、三叔開門。如此敲了足足近一刻鐘,孟彤喊的喉嚨都冒煙了,她先讓春二娘把孟大扶到對門鄰居家的屋外的石台邊,用背簍里的小破襖子墊著,先坐下歇會兒,這才從背簍里拿出裝水的陶罐,狠灌了好幾口水。
喘過一口氣,孟彤走到孟大面前蹲下,慎重其事的道:「爹,俺要跟爺、奶還有兩個叔叔徹底撕破臉大鬧上一場,可能會鬧得無法收場,要是收不了場了,俺家一家三口今晚就一起撞死在家門口吧。」
孟大有些無奈又帶點兒寵愛的看著面前的女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他一副病體死了也就是死,可她的妻子還年輕,女兒還年幼,她們必須要活下去。他雖不願與爹娘兄弟爭鬥,可為了妻子和女兒,就是再不孝他也要不孝這一次。
孟大紅著眼框,嘴角卻揚起了微笑,他緩緩點頭道,「反正都這樣了,你想鬧就鬧吧,今天要是挨過去了,俺們一家三口就還能多活一天,挨不過去一起死了,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也沒什麼可怕的。」
「是死是活俺們一家都在一塊兒,是沒什麼好怕的。」孟彤笑著說完,轉頭趴在春二娘耳邊低聲囑咐了兩句,讓春二娘代替自己繼續拿石頭砸門,她自己則站起身,深吸了口氣,然後快步往隔壁的院門跑去。
她今天就豁出去了,既然陳金枝和孟大柱他們不肯放過她們一家,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家索性把臉皮徹底撕破。反正她家的房子已經在建了,最多這幾天先去趙家擠一擠,可她們屋子裡那一年的口糧,和他們的傢具被褥、衣物什麼的卻是一定得拿回來的。對於現在一窮二白的她們來說,現在任何東西她們都浪費不起。
「嘭嘭嘭——」
「大爺大娘,叔叔伯伯們救命啊,俺奶和俺叔要活活凍死俺們一家了啊,嫂子、嬸子們,快來救命啊,你們可憐可憐俺們,救救俺們一家吧,俺不想我俺爹俺娘死啊,救命啊,快來人哪,救命啊……」
孟彤一邊拿著石頭大力的砸門,一邊尖著嗓子凄聲呼救,她砸了這家砸那家,只要一看到裡頭屋子裡有了動靜就換另一家砸門。她尖銳的聲音往四周遠遠盪開,引得村子里的狗都跟著狂吠起來,一時間整個靠山村就跟炸鍋了一樣,整個沸騰起來。
左鄰右舍紛紛開門出來,孟彤再次犧牲了自己大腿內側的嫩肉,直掐得自己眼淚鼻涕狂涌,才扔了砸門的石頭,拉著春二娘一起在孟家院門前跪下,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叔叔伯伯大娘嬸子們,求求你們幫幫俺們吧,俺爺、俺奶和俺的兩個叔叔不讓俺門進家門啊,他們這是準備活活凍死俺們了啊。他們想要害死了俺爹,再把俺和俺娘賣去花樓換錢,俺二叔三叔談事兒的進候俺都聽見了,他們要把俺和俺娘換二十兩銀子,求求各位叔伯嬸娘們,借俺二十兩銀子吧,有了二十兩銀子,俺奶和俺兩個叔叔就不會總想害死俺爹,把俺和俺娘賣進花樓子了,求各位叔伯嬸娘發發善心,可憐可憐俺們吧。」
左鄰右舍的鄰居們不由嘩然,都憤憤不平起來。
有村人不信邪的上去推了推孟家的院門,一推之下果然推不動,這才信了孟彤的話。
靠山村總共也就五十來戶人家,村子本就不大,同在一村,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全都熟稔的很,左鄰右舍雖然多少知道點兒陳金枝平時不太待見長子和長媳,卻沒想到孟家老少竟已經窮凶吉惡到要害死長子一家,把人家妻女賣進花樓子換錢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