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大蛀蟲
這時我聽見王子傑在我耳邊道:「你沒事吧?」
我只覺得渾身發軟,有氣無力的道:「為什麼要開槍?為什麼?」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再說犯人的狀態確實比較激動,按規定可以實施擊斃。」
「你是在騙我,騙你自己對嗎?」
「我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狙擊手開槍前,他手中匕首對女孩脖子越貼越近。」
「你騙人,他都準備放人了,怎麼會傷害她?」
「哥們,你相信我咱們出去再說,這裡不是談案子的地方。」
人已死我不可能使他復活,雖然我很憤怒,但對此事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作為現場的目擊者我隨後被帶往公安局接受調查,穿過人群時我注意力一直在那位可憐的中年婦女身上,結果走到一輛車子旁猛然聽見一聲霹靂般的暴喝道:「放你媽的狗屁。」我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透過這輛帕傑羅吉普車的車窗我看見徐大海的表情簡直達到了「目眥俱裂」的程度,惡狠狠的對著羅勤怒吼,一副恨不能吞了他的模樣,羅勤根本不敢與之對視低著頭低聲道:「我沒有下命令,我真的沒有下命令。」
「不是你的命令槍手為什麼會開槍?難道是他們自作主張?你把話說清楚我立刻就去處理他們,這是赤裸裸的殺人。」
「老徐你鎮定點,何必說這些氣頭話呢?」羅勤看見我們幾個人站在車外,似乎想讓徐大海情緒平復一些。
「這叫草菅人命,羅勤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徐大海雖然壓低了嗓門,但看得出確實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我再說一遍這個命令不是我下的,與我無關。」
「現場指揮就咱們兩人,我沒下,你也沒下難道是狙擊手擅自行動嗎?」
「你冷靜點,咱們兩最多只能算現場安保,什麼時候輪到咱兩指揮了?」
聽了這句話徐大海似乎立刻冷靜下來,他緊皺眉頭扭頭望向窗外不再說話,我們隨即上了另一輛車,王子傑看來心情也不太好鑽進車子里很長時間我們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道:「這個命令究竟是誰下的?」
「除了師父和羅叔,現場還有市局的馬副局長、武警支隊的領導他們都有執行槍擊的命令權。」
我心裡越來越鬱悶,不由嘆了口氣道:「王哥,你說這兒還有指望嗎?」
王子傑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道:「經濟發展讓老百姓得了不少實惠很多人都富了,這是好事兒,但副作用就是社會上有些富人為富不仁,他們有錢有勢,這些人一旦犯罪,公安機關調查他們無論是壓力還是阻力都不小,但這絕不是妥協的借口。」
「所以你想把事情調查清楚?」
王子傑道:「難道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不會懷疑你,但老實說我覺得希望不大,當初在娛樂圈混這種弱肉強食的事情見得太多了,你知道那些影視大鱷是怎麼對付想入行分他們一杯羹的新公司?還有那些才入行的新人?這些人的生存狀態說不好聽點比狗都不如,陪吃陪喝陪睡算輕鬆的,有的新人甚至得了性病無錢救治最後狗都嫌,就這麼死了,家人來領走屍體火化了事,誰給你說道理,很多人都罵演藝圈的人不要臉,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生活在圈子底層里的很多人都是被逼不要臉的,見多了也就麻木了,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只發生在演藝圈,那個被打死的犯罪嫌疑人所以會有如此下場,是因為他的自不量力。」
「兄弟,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大家都一樣,你給我點時間,這案子我肯定把它辦好,那些混蛋一個都別想走。」我不知道他是安慰我還是處於真心說了這句話,反正此時的我懷疑眼睛里所看見的一切。
很快運出屍體打掃現場,幾位領導「凱旋而歸」我也被帶入市局一間狹小封閉的房間,只有一張桌子幾個板凳,只見一位長相白凈帶著眼鏡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這人是市局的副局長馬定文,也是今天現場的主要領導之一,王子傑詳細介紹過這人,因為這位副局長和他爸爸的關係並不是太融洽,公安局內部基本分兩大派,一是以王局長為主的「元老派」,這些人多是以市局老人或是被上任局長提拔為主,另外就是馬定文這樣的「軍轉派」,這批人多以部隊上的轉業人員為主,雖然以此判斷公安局內部就存在派系有些武斷,但馬定文和王局長之間的關係確實不算好。
馬定文坐到我對面直截了當道:「罪犯沒和你說話?」
他是屬於那種眼神特別犀利的人,被他盯著誰都會覺著不舒服,我盡量避免和他對視道:「沒說什麼。」
「可是誰讓你進去的?」
他這麼問我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徐大海和王局長是「一頭」的,他會不會借這事兒發揮呢?看我猶豫的神態馬定文用兩個指頭在桌面輕輕敲了幾下,道:「我問你話呢沒聽見嗎?」
「我不記得了。」
「看來我得安排你到醫院去做個腦部檢查了,別在我跟前裝糊塗,徐大海為什麼要讓你進入現場?」
「這和擊斃兇手有什麼關係嗎?我不覺得二者之間存在聯繫。」
「我提醒你一點,雖然你不是犯罪嫌疑人,但是如果對公安機關隱瞞線索本身就是一種違法行為,讓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技能培訓的公民進入被封鎖的犯罪現場,這就違反了警隊相關的紀律,你以為不說話就能保護徐大海了?真是笑話,法治社會可不是說江湖道義的地方,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你總不想去拘留室陪那些混混、流氓吧,蹲在馬桶旁的滋味可比你想象的要難受許多。」他的表情讓我恨不能一拳打過去,到現在我可以肯定擊斃犯人的命令百分百是他下的,這個和漢庭會所狼狽為奸的「國家蛀蟲。」
就在這時門開了,徐大海帶著羅勤走了進來,馬定文就像沒看見他兩一樣,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徐大海做到他身邊道:「局長,這個案子我看有很大的問題。」
「大海,你是不是安排他進入犯罪現場了。」馬定文盯著我問他道。
「沒錯。」隨即徐大海將為什麼讓我進入現場的理由詳細說了一遍。
「你說他曾經是個記者?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馬定文終於將眼睛從我身上挪開,轉而盯在徐大海身上,不過徐大海對於他的「眼神」似乎免疫,雙目炯炯的和他對視著,就像即將展開比賽的兩方拳手,只不過兩人都刻意保持語氣的平靜。
「這事兒我沒法和你解釋,只能說事情趕巧了,他確實就是個記者,如果你沒有疑問了我想把案子的情況彙報一下,因為又出現了不少疑點。」
馬定文沒說話只是將背靠在了椅子上,徐大海似乎從他的動作中明白了什麼便打開面前的筆記本道:「死者名叫王晨宗,在他劫持人質前曾報警稱自己女兒被人強姦,但是據出警記錄調查沒有發現女孩被性侵的痕迹,於是案子就這麼不了了之,隨後不久女孩跳樓自殺,也就是在女兒自殺的第二天他父親劫持了漢庭一個服務員作為人質。」
「你的意思是他女兒的死亡與漢庭有聯繫?」馬定文故作鎮定的問道。
「暫時沒有線索能夠證明二者之間存在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