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你留下的
池未煊跑回晴柔身邊,他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他接過傘,攬著她的肩往車邊走去。
兩個人渾身濕漉漉的貼在一起,他身上滾燙的溫度傳過來,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冷嗎?」頭頂響起了他的聲音。
晴柔搖了搖頭,稍微離他遠點,可下一秒,又被他攬進懷裡,他皺著眉輕斥:「動什麼動,都淋到雨了。」
晴柔苦笑,她早就被淋得濕透了,現下淋不淋效果都差不多吧。可她到底沒有再閃躲,剛才從電瓶車上摔下來時,她為了護住電腦,整個人重重砸在地上,現在每根骨頭都在向她抗議呢。
可她不敢讓池未煊看出她的不適,怕又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短短一段路,兩人居然走了好幾分鐘。雨勢沒有絲毫的減緩,就像玉皇大帝撒氣了一般拿著盆不停往下潑。
走到車旁,池未煊拉開後座車門,示意她坐進去。晴柔咬著唇猶豫不決,池未煊惱了,「你在怕什麼?你放心,我還不會獸性大發的衝來了大姨媽的女人下手。」
晴柔的臉頰微微發燙,注意到他穿的不是下午的襯衣,想必他已經發現了,她心裡更加窘迫,慌不擇路地爬上後座。
未煊無聲一笑,將電腦扔給她,然後走到駕駛座旁坐進車裡來。
車裡滿滿都是他的陽剛氣息,晴柔不自在極了,連忙拿起包住電腦的雨披來掩飾心裡的慌亂。她一層一層剝開雨披,露出裡面淺粉色的手提包。她拉開拉鏈小心翼翼地拿出電腦,檢查了一下,電腦沒被淋濕,也沒被摔爛,她終於放下心來。
池未煊坐進車裡,見她沒有先打理自己,反而擺弄那台又破又舊的電腦,心裡怒火衝天,抄起擱在副駕駛座上的襯衣朝她砸去,惡聲惡氣道:「擦乾你身上的水,別把我的車弄髒了。」
晴柔被他的襯衣罩住了頭,呼吸里全是他的男性氣息,她的臉持續發燙,心跳也莫名失了速。她拉下襯衣,應了一聲「哦」,就去開車門。
「你幹嘛?」眼見她就要跳下車去,池未煊大聲喝道。
「你…你說我把你的車弄髒了……」晴柔囁嚅著,嚇得縮了縮脖子。
池未煊氣得眼前一黑,大聲吼道:「不準,坐回去,把頭上的水擦乾。」她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他不忍心看她再淋雨……不忍心?他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不忍心了?
晴柔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重新坐回去。拿起他的襯衣正準備擦頭髮,無意間瞥見衣服上那抹已經乾涸的血跡,俏臉「騰」一下著了火,手忙腳亂的扔開襯衣,難為情起來。
剛才她吐舌頭的動作沒能逃開未煊的眼睛,他眸光微漾,再看濕透的衣服緊緊粘在她身上,襯出她玲瓏有致的嬌美,他呼吸一窒,嗓子似乎有把火在燒,他咽了咽口水,瞧她嫌棄地扔了他的襯衣,他揶揄道:「你不會忘記了那是你留下的吧?」
他的嗓音低啞性感,宛如大提琴般奏響在狹小的車廂里,令人心醉。
晴柔的臉紅得能掐出血來,她躲開他的目光,心裡像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小鹿,砰砰亂跳起來。
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就在晴柔快要被他看得窒息時,池未煊扭過頭去,平靜的發動車子,語氣卻不怎麼平靜,「杵著幹什麼,還不擦乾頭髮,生病了可別指望我會照顧你。」
晴柔愣了愣,頓時覺得自在起來。閱女無數的池未煊,怎麼可能對這樣平凡的她有意思?她想多了吧。
她拿起襯衣,避開那團讓她尷尬的血跡,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髮上的水,心不在焉。所以她並沒有發現池未煊火熱的視線,曾在她身上停頓過。
黑色路虎如一頭尊貴優雅的老虎馳騁在馬路上,車窗外雨勢未減,雨點打在車頂上,噼噼啪啪。車廂內很安靜,晴柔擦乾了頭髮,才想起自己的電瓶車,她連忙道:「池未煊,停車,我的電瓶車。」
車已經開出老遠,她才記起電瓶車還在路邊,實在是因為被池未煊擾亂了心緒。
池未煊瞅了她一眼,沒有吭聲,也沒有停下來。晴柔一下子急了,「唉,你停車呀,我的電瓶車,那可是用你的錢買的,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池未煊的心因為她這句話剎那春暖花開,怎麼都是舒心的。他掉頭回去,天藍色電瓶車還躺在地上任風雨摧殘。他停好車,下車衝進雨幕里。
晴柔見狀,連忙拿起傘跟著跳下車,撐開跑到他跟前,給他撐傘。
池未煊偏頭看了她一眼,她討好似的沖他笑。他心裡一暖,默不作聲地推著電瓶車回到車邊,取下鑰匙將後備箱打開,然後把電瓶車放進去。
兩人重新回到車裡,晴柔依然坐在後座,她拿衣服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瞥見池未煊滿頭滿臉的雨水,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來,攀著椅背拿襯衣幫他擦水。
池未煊怔住,轉頭看著她,晴柔尷尬的縮回手,學著他先前的語氣,「杵著幹什麼,還不擦乾頭髮,生病了可別指望我會照顧你。」
說完,她自己先綳不住笑了。
池未煊見她笑了,唇角彎了彎,板著的俊臉柔和下來,拿她沒辦法的樣子,「你啊,調皮。」
如此親昵的語氣,如此曖昧的話語,讓兩人心頭都微微一震。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著痕迹的移開視線。
晴柔坐回原處,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池未煊拿襯衣胡亂擦了擦頭髮與臉,拿開襯衣時,剛好看到那抹已經暈開的血跡,他的臉瞬間醬紫。
一路上,兩人沒有再交談,池未煊直接開車回了帝景天成。晴柔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後,遲疑道:「池未煊,我看我還是去醫院……孤男寡女的,對你影響不好。」
池未煊靠在門邊,一臉疲憊,他懶得跟她廢話,一邊松領帶一邊往裡走,「隨便你。」
晴柔懷裡抱著電腦,站在門口躊躇不前,她知道池未煊不會對她怎麼樣,只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到底有些不合適。
她正猶豫不決時,屋裡突然響起一聲悶響,她再顧不得那些顧忌,抱著電腦衝進去,「池未煊,你怎麼了?」
屋裡亮如白晝,所以她清楚地看見某人利落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手忙腳亂地扯掉絆在腳邊的,不知是衣服還是褲子的東西。而他頭上,居然還扣著便當盒!
晴柔站在門邊傻眼了,獃獃地看著他。半晌,嘴角越拉越大,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準笑!」池未煊惱羞成怒地瞪著她,他被衣服絆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往常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然後身手敏捷的避開。今天因為身後有個她,他的心情煩亂,根本就沒注意到。
他俊臉上滿是窘迫,臉上的紅暈一直漫延到耳根后。他板著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嚇人,她反倒覺得很可愛,捂著嘴無聲大笑起來。
怎麼辦?她快憋不住了,哈哈哈,他這叫什麼,自作孽不可活。上次她離開前,把這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又成了垃圾場。論毀壞能力,他絕對稱得上奇葩。
池未煊見她笑得眉眼彎彎,他的心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他不忍再苛責她,綳著臉一言不發上了二樓。
眼見他頂著飯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晴柔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剛笑了兩聲,她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響亮的摔門聲。她笑聲一滯,然後掩著嘴,默默的默默的在沙發上笑得打起滾來……
池未煊衝上樓,邊走邊脫衣服褲子,走到浴室外,他聽到樓下驟然響起的大笑聲。他頓時怒了,將門板甩得震天響。
樓下一時沒了聲音,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夠感覺到,她一定沒被他嚇住,一定還在偷笑。
他越想越惱,豈有此理,他會那麼狼狽,也是她害的好不好,居然敢笑他,看他等會兒怎麼收拾她。
池未煊恨恨地想著,經過浴室的落地鏡子時,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頭上扣著一個便當盒,難怪他剛才覺得怪怪的,難怪蘇晴柔會那樣看著他,靠!他丟臉丟大了。
他一把揮掉頭上的便當盒,出離了憤怒。
池未煊洗完澡出來,換了件天藍色條紋的家居服,單手叉在褲袋裡,神色慵懶地步下樓來。剛才凌亂不堪的客廳,眨眼間便恢復了整潔,他呆了呆,有種走錯地方的錯覺。
空氣中飄浮著清粥的甜糯味,廚房裡傳來水聲,他信步走過去,透過半開的門扉,看見了那道在廚房裡忙碌的嬌小身影。
心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擠得滿滿的,冷硬的神情瞬間柔軟下來。
池未煊倚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他轉身拿起車鑰匙跟錢包晃悠悠出門了。十分鐘后,他提著大包東西回來,晴柔已經把飯端上桌,正要去叫他,卻見他從外面進來。
「咦,這麼大的雨你去哪裡了?快來吃飯吧。」她一邊招呼他,一邊解釋道:「你家裡沒什麼吃的,好在還有米,我在冰箱下面翻出了幾罐罐頭,你湊合著吃。我還熬了薑湯,你喝一碗散散寒,別感冒了。」
她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空曠的家裡飄浮著清粥的甜糯味與薑湯的辛辣味,恍惚間,讓他感覺到有一種家的味道。
為了掩飾,他將塑料袋往她身上一推,「行了,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生病了……」
「可別指望我會照顧你!」兩人異口同聲說完,晴柔沖他吐了吐舌頭,莞爾一笑:「我知道,我可不敢指望你這個黃世仁會來照顧我。」
「喂,我哪裡像黃世仁了,我要真是黃世仁,我就把你扔雨里自生自滅。」不知怎麼的,聽她這麼形容他,他心裡就有氣,這個小白眼兒狼,若不是他把她撿回家,她現在還在大馬路上淋雨呢。
晴柔提著袋子,笑得像只小狐狸,「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最好心的大善人,你都買了什麼?」
她當著他的面就要翻袋子里的東西,池未煊急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別看了,快去洗澡。」
瞧他緊張的樣子,晴柔不用想也知道袋子裡面的東西是什麼,她的臉「騰」一下紅透了,捏緊袋子逃也似的向浴室里奔去。
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到她衝進浴室,關上浴室門才隔絕在門外。
晴柔早就想換掉身上濕嗒嗒的衣服,貼在身上怎麼都不舒服。
可是這是在池未煊家裡,一來她沒換洗的衣服,二來真空上陣的事她做不出來,萬一被他誤解成她故意勾引他,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好在她包里還有備用的衛生棉,換了乾淨的衛生棉,身上乾爽了,粘在身上的濕衣服,穿著也不那麼難受了。
只是沒想到他會注意到她的不適,居然去超市給她買她需要的東西。晴柔翻著袋子里的東西,真是應有盡有,衛生棉就有好幾種,還有貼身衣物,跟一條上面印著櫻桃小丸子的粉色家居服。
尺碼還是她的SIZE,她的臉更紅了,這個無賴,他怎麼知道她穿多大的?而且還是蕾絲的,極為性感。
想到他的手碰過這些東西,她的臉就火燒火辣的,心裡更是淡定不了。她連忙放下,用冷水拍臉,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洗完澡后,晴柔換上池未煊給她買的衣褲。
她站在鏡子前自戀了一番,然後穿上家居服。鏡子里性感妖嬈的女人一下子變成了清新小百合,好吧,她對池未煊的眼光已經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