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薄祚寒門

第201章 薄祚寒門

謝明端:「……」

對於未婚妻子嫁給終於答應嫁給自己的原因,他其實並不想知道太多。

……

當晚陳立徹夜未眠,就在大牢里親自審問那些刺客的活口,起初那些人嘴硬,一句話也翹不出來,後來還是陳立下頭的師爺機靈,說起沈大小姐曾經為了幫助端王殿下破案研製了一種既能逼供又不傷人身體的毒藥,或許可以用來給這些人一試。

靖竹今天睡得晚,半夜時陳立的人找過來唯恐沈小姐已經休息,見了還亮著的燭火才敢過來敲門。

靖竹聽明來意后十分痛快地給了藥方。

回到床上時謝明端正靠在床上等她,見她過來,嘴裡不滿地說道:「要是連審個人都要你來幫忙,還要他這個知州來做什麼?」

「知州統管軍事,若非是知府貪生怕死辭了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哪能落到他頭上。」靖竹嗔了他一眼:「這般不辭辛勞的好官半夜裡還在為你辛苦,你就別那麼多廢話了。」

不知不覺又被嫌棄了一次,謝明端黑著臉拉她坐下,「今日之事是個警醒,日後我們再出門,千萬不可以再像今天這般大意了。」

「這是自然。」靖竹理所當然地頷首。

話雖如此,那些惡人見縫插針,靖竹亦是頭疼的很,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救總會有鬥爭和算計,有些事情即便千防萬防,只怕也還是難以避免。

第二天陳立那邊總算是有了答案,當天早上早膳都沒用就直接帶著衙役到往來客棧拿人。

靖竹聽聞消息的時候正在趕去趙大嫂的路上,暗衛說完消息就退下,靖竹看著謝明端問:「你覺得,那蒙面女子是否會將背後之人供出來?」

「是人就總會有弱點。」謝明端含笑說:「富安那般硬氣的一個人,最後不也全都招了嗎?」謝明端道:「你也該快些瞧瞧,醫治好這孩子的病,咱們也該快些帶著富安回京去會一會那個孫晗了。」

「孫晗同陳氏有瓜葛,不曉得從她那裡能不能撬出點什麼。」

「陳氏性子膚淺,孫晗利用她大抵也不會將實情告知,從她那裡大約是挖不出什麼大秘密的。」謝明端拉著靖竹的手:「過兩日吧,等這孩子情況好轉,就將他交給古神醫照料,咱們也好儘快回京。」

「這麼快嗎?」靖竹有些不開心地抿了抿唇,她來琿州好像才沒多久的樣子,這段時間瘟疫疫情得到了控制,就連街上的人群也多了不少,這座原本死氣沉沉的城恢復了以往的生機,她還享受在這片由自己的努力造就的快樂里,哪想到這才沒幾天就要回京城了。「你要去審問孫晗,自己回去就不行了,做什麼一定要我去?」

「你想什麼好事,你府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是一大堆,還有心情留在這裡?」謝明端耐心和她講道理:「你在琿州已經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就連古神醫都沒能相處的解救之法都被你給想出來了,現在琿州疫情過了大半,百姓們不知有多念著你的恩情,回京之後皇兄也必定有賞,你留在這裡還不一定有在臨州痛快呢。」

「我來這裡是為了立功,可是醫治病人也是行醫之人的本分。如今我已經見證著他們從死氣沉沉變得生機勃勃,就算多留幾天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靖竹嘟嘟囔囔:「多大個人了,還這麼黏人……」

謝明端:「……」

「孫晗應該已經得到了琿州的消息,咱們若不今早回京,等到他做好籌謀或是遁逃了,咱們可就白費力氣了。」謝明端知道靖竹也一直對年幼時被下了蠱毒之事耿耿於懷,便循循善誘:「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李氏到底是不是孫晗埋在沈國公府里的另一根針嗎?」

靖竹心念一動。

如何不想知道。

她出生時不過是個小小嬰兒,不可能與任何人結下仇怨,府裡頭的人可能有些不喜歡她出世的,但是也絕沒有厭惡到要在她身體里種下蠱毒。沈氏在京中立足多年,倒是可能有仇家藉機報復,可是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沒有任何一個世族官宦人家敢拿全家的性命作賭注來到靖竹身上出這樣一口惡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的父親沈懷安在東明的位置引起了北臨人的不安,讓人在他的親生女兒身上種下蠱毒,關鍵時候或許可以藉機威脅也不說不定。

都說了陳氏是難得的膚淺張揚,那麼心思沉重的北臨人也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到她手上。更何況陳氏是靖竹生母,北臨人就算在愚鈍,也不可能蠢到讓一個母親在她親生孩兒身體里下毒的道理,所以在靖竹身上做手腳的人不會是陳氏,只可能是國公府里的其他人。

可是會是誰呢,府裡頭可疑的主子少之又少,靖竹看出痕迹的更是了無幾人,李氏自然首當其衝。

若說有什麼太過明顯的證據,其實靖竹自己也說不準,但她就是覺得李氏這個人身上一點有問題。

她的感覺一向很准。

換句話來說,可能在靖竹身上下毒的很可能是北臨的細作,陳氏與孫晗有姦情,但是陳氏不可能是在靖竹身上下蠱毒的那個人。那麼孫晗在府里就一定埋藏有其他的針。

而現如今在靖竹眼中,最可以的莫過於她那位名義上的母親李大夫人。

這個她一手扶持上來的正室夫人。

靖竹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來她和李氏交集不多,可是那位婦人卻從未在她面前表露過什麼不滿或是心虛,想來定然是個心思敏銳的人,若想在她身上抓到馬腳,定然是難上加難。

靖竹也很想知道,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證明孫晗和李氏之間可能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呢?

到了東街,為趙大嫂的孩子診脈過後靖竹長呼出一口氣:「看來是有效的,他的脈象平穩了不少,再服上十天半個月,想來應該可以下床走動了。」

謝明端四處看了眼:「怎麼沒見孩子父親?」

自從孩子被診出瘟疫,謝明端就命人將錢姓車夫釋放,只是錢車夫和先前的十六條人命案有牽連,閑雜事宜和葯錄入的口供不少,這才晚上幾天,前兩日才得以歸家。

「哦,這陣子山兒病得不輕,家裡的銀兩也花的差不多了,他出去拉車賺錢去了。」趙大嫂說完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我都聽我家那口子說了,之前他做的那事我不知道,我要是事先聽說了,我一定會攔下他的。那拿孩子的命來脅迫人的怎麼可能是個好人,也就是他傻,還信了人家。幸好是沒惹出什麼大事來,要不然小婦人就算是死也不會原諒他!」

這孩子得了病,所需的藥材自然由官府供應,但是養身的補品之類的還是得由百姓自己出錢,這的的確確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不怪錢車夫沒等孩子病癒就急慌慌出去拉活了。

靖竹想想這戶人家也的確是夠可憐的,便想著拿些銀子幫著接濟一下,卻不想和謝明端說過之後謝明端才掏出銀子就被趙大嫂嚴詞拒絕了。

「您這是幹什麼,我家那口子給您和陳大人添了不少麻煩,小婦人一家不給官府交銀兩就算了,怎麼能還讓您出錢。」

「真的是誤會了,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孩子的病情嚴重,日後需要的銀子自然不在少數,這銀子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您來說卻是救命錢,您還是收下吧,好給孩子買些補品好好補補身子,也能好得快些。」靖竹勸道。

「沈姑娘的意思小婦人明白,只是一來咱們家裡還有些積蓄,勉強能幫孩子買些補品吃食,二來若是我今兒收了您這銀子,好長一段時間都會惰於勞作,只想著坐吃山空,您這二十兩銀子能幫得了我們一時,卻幫不了我們一世。咱們這樣的人家,只有使足了勞力幹活才是正經,旁的別的什麼都是虛的。」

即便生於薄祚寒門,這小婦人見識卻並狹小,眼光也放的長遠,靖竹喟嘆一聲,謝明端也順勢收了銀子。

床上的男孩子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看著床前的靖竹笑了笑忽然出聲:「大姐姐,你是仙女嗎?」

靖竹低下頭去看他,含笑搖頭:「不是啊,大姐姐是個凡人。不是仙女哦。」

「可是我昨天晚上夢到你了,我夢到大姐姐你騰著雲落到了我家裡,給我買好吃的點心吃。」名喚錢山男孩子砸吧了一下嘴巴:「那點心可好吃了,謝謝大姐姐。」

靖竹搖頭,蹲在床前對他溫聲:「不用謝,大姐姐是喜歡你才會給你買好吃的,你以後只要好好活著,好好生活,做人善良,就算不辜負大姐姐的心意了。」

「大姐姐放心,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一定會好好活著的,我要做一個對東明國有用的人。」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問:「大姐姐,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

靖竹一訝:「為什麼?」

「大姐姐你的臉好白好嫩啊,我長大之後也想娶一個像大姐姐你這麼白這麼好看的媳婦兒,你給我摸一下臉嘛,就摸一下好不好?」

趙大嫂看不下去了:「胡鬧什麼呢,這是京城裡來的貴人,怎麼能給你隨便摸。」

「這和是不是貴人倒也沒什麼關係。」謝明端走上前,拉著靖竹站起身道:「只是這是我的媳婦兒,不能給你隨便摸。」他點了點男孩子的額頭,「小子,曉得嗎?」

男孩子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謝明端沒聽清,低下頭湊過去問:「你說什麼?」

男孩子癟著嘴,帶著點挑釁地開口:「我說,是不是你媳婦,還說不定呢!」

謝明端:「……」

靖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這孩子還在病中,此刻已經被謝明端揍的下不來床了。

……

從此處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早,謝明端帶著靖竹沿著琿州城走了一會兒,說來他們來此地的時間不短,卻連這座城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細細瞧過。

走著走著,謝明端就想起了先前靖竹和他說起的一樁事,順口問道:「對了,那個沈平安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是在臨州結識了一位姑娘,本來也不是很相熟,只是咱們出發后那姑娘忽然失蹤了,平安得了消息后不放心,又帶人趕了回去。」

按照約定,沈平安本來是要和靖竹一道來到琿州的,只是一行人才行了幾十里路京城便有人傳了消息過來,靖竹這麼久以來還不曾見過一向冷靜自持的平安有過如此慌亂無措的樣子,如何還敢帶他一起,直接將人趕了回去。

「說不定是姻緣到了呢。」謝明端語氣輕鬆。

對於他時不時莫名其妙爆發出來的醋勁,靖竹已經習以為常了,斜了他一眼便問:「我還不曾問過你,張思你打算如何處置?」

先前他們利用張思製造假口供將富安抓進了牢里,現如今那蒙面女子也已經被抓,如何處置都應由陳立這個地方長官來決定,只有張思,她是隨著謝明端一道來到此地的,到底如何懲處,還是應該由他這個殿下來做主。

「身為太醫,卻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對無辜百姓暗下毒手,雖然沒能成事,但到底懷了邪噁心腸,我的意思,便是將她判了絞刑也不無不可,但是畢竟是個女子,還是手段溫和些吧。」謝明端一臉善良:「直接賜了毒酒省事,也不必我們多費什麼心了。」

靖竹被她隨意的口氣驚呆,片刻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這皇室里的人,下手還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她以後還是得小心些,免得日後惹惱了他,逼得她因愛生恨可就不好了。

「對了,對她的處置,你有什麼意見嗎?」謝明端問。

靖竹強笑:「……並沒有。」

既然上了這艘賊船,以後輕易還是別想著下來了,皇家的人實在惹不起惹不起……

……

琿州的疫情大體上得到里有效抑制,十六條人命壓著陳立不得不儘快破案,他已經向謝明端保證會儘快將從往來客棧兩人處得到的口供整理妥當上交刑部,謝明端也想儘快借著此事一舉抓出埋在琿州多年的北臨暗刺,便想著等到口供落實之後再行回京。

蒙面女子的嘴沒有富安的硬,才上了一刻鐘的刑就什麼都招了,她的地位較富安低些,只對主子的事情隱約有些了解,但加上富安的口供,已經足以證明此事的幕後主使就是長永伯府的大公子孫晗。

謝明端將歸期定在後天,靖竹將即將回京的事情告訴了古還春師徒:「我和端王先行回京,幾位太醫還會留在這裡和師父一起處理後續事宜,這裡的百姓們就全都交給師父您和太醫們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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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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