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已修)
於溫平靜的看著馬強。
他的眼睛的確有一種獨特的魔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你時,你便會被裡頭無風無浪的海面所平復下來。
即便有再多的情緒,投入一望無際的大海裡頭也是激不起半點浪花的。
馬強不過一瞬就冷靜了下來。
他挫敗的用被銬住了的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將頭磕在了桌子上:「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他和那些製藥的人有什麼關係,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們會覺得我還是有所隱瞞。我就沒有辦法從輕處罰了。」
於溫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什麼,只是重複問了句:「你沒見過他?」
馬強沒有抬頭,只是埋著自己的腦袋搖頭:「的確沒有見過。」
於溫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輕輕的扯了一下淮北之的外套。
淮北之不動聲色的睨了他一眼,就見於溫淡淡的看著馬強,根本就沒有看向他這裡。
明明他們之前也沒有過溝通,現在也沒有眼神交流,但淮北之就是能猜到於溫的意思:「你入獄的第二天,這個人就徹底沒了消息。」
馬強像是不能理解的抬起了頭,他驚疑的看著於溫和淮北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於溫觀察著他的神情沒有說話,淮北之卻是道:「你覺得呢?」
馬強茫然的看著他倆,張大了嘴巴,壓根不知道要說什麼。
三人在審訊室沉默了許久,於溫忽然輕皺了下眉,隨後起身:「結束吧。」
淮北之揚眉看他,於溫直接當著馬強的面說:「既然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就去問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
馬強頓時瞪大了眼睛。
就連淮北之都在心裡打了個問號,但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行。」
他裝腔作勢的順著於溫的話糊弄馬強:「既然我們馬先生的確不想抓住這最後的機會,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給他了。」
淮北之跟著起身,欲要和於溫一起離開,馬強卻著急的在背後喊他們:「等等!」
兩人不為所動繼續往外走,馬強急到不停的拍桌:「等等!我見過!我見過他!」
他倆停住腳步,淮北之回頭:「你不是說你沒見過嗎?」
「因為、因為……」馬強咽了咽口水:「我……」
於溫轉身看向他,語氣平淡,卻直擊要害:「你和他有過過節。」
馬強心裡一慌,瞪著眼睛看著於溫,但最終他嘆了口氣,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是。」
於溫繼續說:「你猜到他出事了。」
馬強似乎是抖了一下,旋即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是……但這事和我沒關係啊警官!」
他生怕於溫會直接給他定罪,忙道:「我猜到他會出事,是因為差不多一年多前我做兼職打零工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想殺了他……」
淮北之猛地一拍桌:「誰?!」
馬強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也是無意間聽見的。但是他,他叫鄧偉吧。鄧偉這個人……小動作太多了。」
他臉上出現反感:「他總是到處看,像是在打什麼算盤一樣,很讓人不舒服。」
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淮北之心生躁意,不僅僅是因為於溫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還因為他們手上的線索太少。
無論是馬強背後的製藥團隊,還是鄧偉這邊的嫌犯,他們所掌握的線索都太少了。
不僅很難串聯,就連查都沒有什麼太多方向。
淮北之偏頭看向於溫,就見於溫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靜:「你和他的過節是什麼?」
淮北之瞬間平復下來。
他在內心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道急什麼。
這才第一天,急什麼?
冷靜。
一定要冷靜思考。
馬強:「就是他問我做事的路子是不是很多,然後我們聊了兩句。因為我之前在研究所做過活,他問我就沒有想過偷一點東西出來賣嗎?警官你們也知道,現在很多禁止在市面上流通的什麼素啊還有一些英文啊,在黑市那可是發財的好東西。」
「你之前偷過,鄧偉正好知道了。」於溫淡淡的闡述事實:「你們是因為這件事起了爭執是嗎?」
馬強苦笑了一聲:「警官,我為我之前懷疑你是不是個警察道歉……」
「對。」馬強捂住自己的臉,痛苦道:「其實這是一切事情的起源……我在一家國家的研究所做兼職,就很簡單的那種搬運工作,貨在我們手上不會經手太久的。我們這種人,學歷不高,那些研究所反而敢用,畢竟我們不知道裡面都是什麼,價值多少。」
「事實上我也的確不知道,那天我只是無意間發現有一個箱子的封條因為搬運問題損壞了,便悄悄的摸了一一支藥劑。」
馬強比劃了一下,莫約他一根小拇指大小長短:「真的就這麼點。我拿去黑市賣,一下子就賣出去了,我拿到了五百塊錢。那是我三天的工資……但我沒有再去偷過了!」
「鄧偉問我,我肯定不能說實話,但是鄧偉又問我是不是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我覺得他在譏諷我,當時來了火就跟他吵了起來……不過他沒怎麼跟我掰扯,隨便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於溫:「他怎麼知道你的?」
馬強搖頭,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好像……知道那支藥劑是我賣的。」
於溫沒問他怎麼知道的,只問:「你說這是一切的起源是怎麼回事?」
「大志他們,是因為我在黑市賣的那一支藥劑找上的我。」
馬強停了一下,恍然大悟:「鄧偉好像知道我賣的,之後沒多久大志他們就找到了我……鄧偉和他們有關係是不是?!」
「警官!」馬強激動的看著他們:「是不是鄧偉也是他們的人?!」
淮北之剛想說無可奉告,於溫就迅速的問了句:「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馬強忙道:「當然有!我和鄧偉起了爭執后我本想去問一下鄧偉為什麼會這樣問我探探口風,結果不小心聽到他跟人打電話!」
「我聽見他說什麼『確定了我就去偷出來』!」
偷出來?
於溫和淮北之腦海里幾乎是在一瞬閃過一個同樣的念頭。
於溫問:「你和鄧偉是在哪裡打零工的?」
馬強仔細的想了想:「我不是很記得了……我做過的活太多,我就記得好像是個研究所還是化學工廠什麼的,反正進出都要消毒。」
於溫和淮北之從審訊室出來后,於溫就沒有吭聲。
兩人一直走到淮北之的辦公室進去,淮北之才問:「在想什麼?」
於溫冷靜道:「我懷疑鄧偉是從他們手裡偷出來的配方。」
都是特遣組的人,當然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但淮北之卻是不動聲色的問了句:「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雖然他也是這麼想的,但直覺告訴淮北之,於溫的推測依據和他不一樣。
於溫滿腦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淮北之的試探:「因為冬糖是他們研製出來的失敗品之一。」
他頓了頓,一邊思考一邊回答:「但這個配方還是被留了下來,為了牟利,也是為了做參考。」
「紅城來的於警官。」淮北之嘴角的笑變得很淡,眼裡也帶著點冷意:「你是怎麼知道的?」
於溫停住,他垂眸:「我說過,我有朋友是在邊境做緝毒工作的。」
「在邊境做緝毒工作這麼了解黑方?」
淮北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怎麼沒看見他加入特遣組?」
於溫沒有半點慌亂:「淮隊,你知道特遣組的選人第一準則是什麼嗎?」
沒有被透露的淮北之揚了揚眉,示意他說。於溫道:「不了解他們,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甚至最好是壓根就沒怎麼聽過接觸過他們的警察。」
「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次不等淮北之示意,於溫就先看了一眼自己仍舊保持著三聖山屏幕的手機道:「黑方組織最高頭目代號惡魔,真名不詳,是高智商罪犯,涉及販毒制毒、教唆殺人、傳播邪.教等罪名。」
「你知道嗎?」於溫輕聲說:「他曾教唆過一個警察親手殺死他的同伴。」
淮北之頓時怔愣在了那裡。
「你看啊,我左手邊是世人想要的權力。」
「你再看,我右手邊是世人想要的財富。」
「你知道嗎,你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奮鬥一輩子卻敵不過我們一天的收穫。這些於我們而言是唾手可得的,於你們卻只是午夜的一個個夢。」
「你說值得么?」
輕快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不想要錢,不想要權……那你活在這個世上有什麼意義呢?人生不與世界就是這些構成的嗎?你的兒子因為被懷疑而自殺,你卻還要為他們拚命……真可憐。」
「原來人類始終是這樣令人發笑的生物嗎?」
於溫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努力的想要講那些話和那副場景壓下去,可他的腦子就是不住的在播放——
「你知道嗎,你身邊這位同志曾經參與過你兒子的審訊。」那宛若惡魔的聲音永遠不會因為人的悲痛而停下來:「你想保他,可他親手殺死了你的兒子呀。」
「我真替你的兒子感到不值,他死在了你要救的人的手上……你說死的時候有沒有期盼過你能站出來救他?祈禱過他那被人稱作希望的父親賜予他希望?」
「你在說什麼?!」
「你在胡說什麼?!」
「不要——」
「冷靜!」
「不要啊——」
隨後是一聲槍響,整個世界都寂靜。
殷紅的液體四濺,在於溫的記憶深處開出一朵璀璨而又糜爛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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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註明一下:反派三觀不等於我的三觀。
黑方紅方一說致敬二十多年還沒長大的柯南(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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