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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他們先問鄧偉,李洋就自己提了。

這一手打的淮北之猝不及防,好在他很快就穩了下來,腦海里閃過萬千的念頭,最終捕捉到了李洋的一點期待時果斷開口:「沒有。」

淮北之淡淡道:「不過他的罪名還沒你重。」

事實證明,淮北之賭對了。

因為在聽到他這句話時,李洋直接發出了一聲嗤笑。

他譏諷的看著淮北之和於溫:「我還以為你們警察能有多厲害,原來也就這點本事啊?鄧偉賣的東西吃死了人,要不是他背後的人給他收拾了,他現在怕是已經被送上了刑場去閻王爺那給人磕頭去了吧?」

吃死了人。

淮北之和於溫心裡一沉。

如果事情已經發展的這麼嚴重了,這件事還是沒有報到這裡來,那就只有兩個可能性。

一、區級公安局有人把這事壓了下來。

二、鄧偉背後的人解決了受害者的家庭。

可是問題來了。

能買的起白.粉,並且是致死量,那肯定是家裡有點錢的。

這樣的人家有人出了事沒有報警是不可能的。

所以是怎麼解決的?

於溫眉頭微擰,下意識的想起了那句話——

「真麻煩,都殺了不就好了么?」

宛若惡魔低喃一般在他耳邊輕輕響起的聲音。

熟悉的語調和冷漠的輕笑,所有的一切是背後那個人對這個世界的俯視。

好像又有一隻手從他背後而出,握在了他攥著□□的手上。

帶動著他僵硬的、生冷的手一點點抬起。

是什麼在滴落?

血還是眼淚?

「你說的報應指的就是這件事?」於溫眨了一下眼,隱去了自己腦海里那些叫囂的畫面,他沉重冷靜的看著李洋,一邊在電腦上敲字,一邊問道:「你既然後悔,為什麼不來市局自首?」

李洋沒有回答他第二個問題,只說:「鄧偉那小子是我們和那邊的對話人,本來交接的不是他的,今年原來那個出了點事,就換成他來了。這小子心高氣傲好高騖遠,只想著掙大錢,根本沒有一點良知。」

其實一個毒.販跟他們說什麼良知,真的是很好笑的事情,但於溫和淮北之都沒有譏諷。

李洋自顧自道:「來買葯的那個小夥子,精神過於亢奮了點。我總覺得會出事,也勸過,但是因為他出手闊綽,鄧偉說到時候分我點紅利我就……」

李洋停了停,自嘲的笑了一下:「說這麼多也沒有用。警官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他頓了頓,問道:「如果我全部說出來,是不是可以不用判死刑?」

「你手上沒有人命,頂了天也就無期徒刑。」淮北之說:「但你全部說出來,你才是真的還有最後一點良知。」

李洋點點頭:「是,您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我一定不隱瞞。」

淮北之:「知道那個小夥子是誰嗎?」

李洋搖頭:「不知道,鄧偉說我不插.手,不管,出事了也賴不到我身上,我就沒讓人去管他們了,但交易還是在我們這做的。」

「鄧偉的家裡人知道他做這個嗎?」

李洋想了想:「應該不知道吧,這孫子膽大人也沒點底線,但就是對他媽特好。」

「他什麼時候離開你那的?」

李洋停了一下:「好像大概半年前?他忽然就消失了,再加上後來沒過兩個月就聽到風聲說死了人,我們也不打算再賣了,準備出手這最後一批就收手了。」

所以當時淮北之偽裝成火鍋店的老闆時,他才急於讓淮北之多買點。

淮北之的心沉了沉。

如果李洋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麼鄧偉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就是不知道鄧偉是死在了哪,死在了誰的手上。

「你知道他背後的是誰嗎?」

「不知道。」李洋搖頭:「我沒接觸過,我接觸的都只是中間人。」

於溫抬眸,平靜的插.入:「但你說你們換過一次中間人。」

李洋愣了一下:「是,之前那個說出了點事他要換地方了,問我們還做不做,做的話就給我們在推一個聯繫人。」

淮北之接過來:「之前那個叫什麼?」

「我不知道。」李洋說:「那人不喜歡聊天,我就知道他受過傷,有隻眼睛瞎了,但是裝了義眼,尋常看不出來。」

「那你們就這麼信任他?」

「有錢賺不就是這樣?」李洋苦笑一聲:「警官,我們決定做這個的時候,就是準備好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了。」

「馬強你聽過嗎?」

「沒有……」李洋仔細想了想:「好像又有點耳熟,不記得了。」

淮北之也不急:「那你慢慢想,到時候想到了喊獄警。」

他頓了頓:「平時給你們拖貨的車是什麼樣的?」

李洋報了個地址:「我們每次都是自己去這個倉庫拿的。」

淮北之摁了摁無線耳機,示意外面的警員。

立馬就有人跑去組織隊伍準備深夜突襲了。

「你能寫出來你顧客的名單嗎?」

李洋:「有一小部分是可以的,另外的,他們也比較謹慎,用的都是假名假身份,一聽就知道了,如果你們有需要我也可以寫。」

淮北之和於溫都沒有懷疑這一點。

因為隔壁的馬強,連一個名字都寫不出來。

冬糖的顧客肯定都是有底蘊的,這些人多半不會自己露面。

畢竟就像馬強他們都會給自己留退路一樣,他們也會擔心馬強有一天進去了會不會把他們抖出來。

唯一一個沒什麼背景的,也早就被送進了戒毒所。

淮北之只說:「待會給你紙,能想起來多少就寫多少。」

他又問:「認識一個叫大志的嗎?」

他本來就沒有抱什麼希望,但沒想到李洋愣了一下,隨後說:「是不是額角有一道疤的那個大志?」

「如果是他的話,我認識,他之前還在我手底下做過事。他原先是個健身教練,後來因為猥.瑣他的女學員被關了一個月。他還想找我撈他,我沒撈,就和他沒了來往。」

李洋問道:「警官,是他出了什麼事嗎?」

真的有案底,而不是「據說」,那就好查了。

淮北之沒有回答李洋的話,只是示意了一下外頭候著的趙新文:「他是什麼時候被關了一個月的?」

「一年前。」李洋仔細想了想:「那個時候好像正好有個活動,好多外地人來我們這玩。很多人來爬鹿山。」

淮北之一個在沙星生活了十二年的人都沒想明白是什麼,於溫卻突然淡淡的接了句:「鹿山道觀重開,免門票的事免費送平安符的事?」

李洋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

他說到這,還自嘲的笑了笑:「我手底下有個兄弟信這些,還去給我領了一個。可能因為不是我自己領的吧,心不誠,所以也沒保佑我。」

淮北之冷笑一聲:「你販.毒,還指望三清老祖保佑你?」

也不知道淮北之這句話是哪個詞戳到了李洋的痛點了,李洋幾乎是瞬間沉默下來。

他低垂下了眉眼和頭顱,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里,也沒有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了。

淮北之正要恢複審訊,就聽李洋忽然說了句:「我大概是一年前才開始賣那些的,一開始是為了錢。我想盡法子坑了那些有點小錢的顧客,但這東西燒錢,我有一個……還算是比較熟悉的老顧客,沒錢買了。」

他的眼眶有點紅:「我看著他跪在地上求我給他一點點,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就像是一頭狗,沒了一點尊嚴。我那個時候就在想,毒.品真的很恐怖,就像是一個惡魔。」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想抽身了,但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惡魔,它叫做金錢。我真的……我真的沒辦法去忽視擺在我面前的那些鈔票。」

「一天啊,一天就可以得到我辛苦經營一個月的錢,我可以把這些錢鋪成床,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於溫打字的手停了停。

記憶深處時常聽到的那句話幾乎是在剎那又在他耳邊迴響——

「你看啊,人類的欲.望就是這麼簡單。他們都是金錢的奴隸,人類就是這樣卑.劣的生物。」

那個人在他耳邊,輕笑著對他說:「可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是這個世界的神,我們可以掌控一切,所有人的生命……只需要你一皺眉,你厭惡的人就能灰飛煙滅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於溫微垂了眉眼,遮住了自己眼眸深處的冰冷。

之後他聽見李洋說:「可是我聽見有人死了。」

「那是一條人命……我不想再沾惹上了。」

淮北之冷冷的看著他:「你可以選擇自首,但你選擇的只是急於出手。李洋,不要為你的罪行找借口。」

「你背後的老闆是誰?」

李洋搖頭:「我不知道,是他鼓勵我賣那些的,也是他投資我開這個酒吧的。你們去問簡不是更好嗎?她不是已經投靠你們了嗎?我沒有見過老闆,他都是用手機給我打電話發消息的,我只知道電話聲音那頭是個挺年輕的聲音。」

淮北之沒有再多問什麼,他直徑起身:「今天就到這裡了。回頭把名單寫出來。」

李洋說好。

於溫敲下最後一個標點符號,收拾電腦跟著起身。

淮北之扛著門在等他,於溫正走了一步,就聽李洋又問了句:「我不會被判死刑吧?」

於溫停了停:「不會。」

現如今刑罰死刑極其罕見,李洋是罪不可赦,但最多也就是個無期。

李洋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很快於溫又聽見他呢喃了句:「我真是個膽小鬼。」

於溫往前走的腳步再次停下。

他和淮北之對上視線,淮北之一臉的冷漠譏嘲,於溫卻是平靜的扭頭看向了頹廢的坐在椅子上的李洋。

「我曾經聽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於溫的聲音是冷淡的,但卻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法律存在的意義不是讓手握權力的人披上神的袈裟,站在至高點去審判他人。刑法不是懲戒,而是洗去罪孽的救贖。」

所以,

後半生好好在牢里為自己救贖自己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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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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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刃[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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