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陸海」
於溫不知道自己站在警局門口站了多久。
他看著林和平笑著離開,聽著耳邊響起的各種聲音。
汽車的鳴笛聲,鳥飛過上空的鳴叫聲,還有背後偶爾傳來的同事們的聊天聲無法動彈。
他就像是和這個世界隔絕了一樣,什麼都聽得見,看得到,卻沒有辦法做出反應。
秘密,永遠是一個人心中最恐怖的存在。
直到淮北之低沉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小神棍。」
於溫倏地回神,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卻又迅速的垂下。
他細長濃密的眼睫遮住他眸中的冰冷和殺意,將其一點點驅散融入眼底深處。
「站在這幹嘛呢?」淮北之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人往裡頭帶:「找你半天了。」
於溫語氣自然:「在想案子。」
「一個人琢磨幹嘛,進來一起討論。」
於溫被他拐進了會議室,就見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
出了要出外勤的警員,一隊的所有人都到了,就連隔壁二隊的隊長和法醫主任明常都來了。
而會議室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監控回放,是剛才他們和林和平對話的監控。
於溫和淮北之進去時他們正好已經看完了一遍。
周光還大膽發言:「說真的,會不會這個林和平真的就是湊巧撞上來了?他真的只是個受害者?」
聽到他開口,一隊也有別的警員點頭表示贊成。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種巧合到不可思議的事他們也不是沒有碰上過。
最主要的是林和平的邏輯單拎出來看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可淮北之卻篤定道:「他在撒謊。」
周光看向他,十分不解:「老大,你為什麼就非覺得林和平有問題?」
「因為林嘉的話。」淮北之挑唇:「林嘉說她喜歡讀書,那天正好是下補習班回家的路上撞見了王智。」
眾人一愣,都沒明白過來這句話怎麼了。
顏安眼睛卻一亮:「我懂了!最近在嚴查補習班,如果林嘉真的愛學習,就不會說自己去上補習班回來了……因為這樣的話補習班很有可能會被查掉,而且她報的補習班應該也有跟她說過千萬不要在外面提補習班的事情。但林嘉卻直接提了。」
周光弱弱道:「說不定人小姑娘就是故意的,想要我們報給民事的同事們解決這事呢?」
「這不可能。」淮北之:「林嘉的成績優越,她上補習班已經不僅僅是上補習班了,她這樣的成績去補習班,肯定是老師給開小灶,教還沒有教的內容,甚至是大學的一些難點。而這類補習班一直沒有辦法被查,就是因為學生全部都是自願的。」
雖然負責的是刑事,淮北之卻對教育這一塊十分了解:「畢竟我以前也上過。我們這些去上這種補習班的好學生,不僅不會告發,還會幫著老師瞞住,並以此為樂。」
眾人:「……」
好的知道您成績好您閉嘴吧。
雖然有他這番話,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信的。
到底林和平表現出來的東西更有信服力。
於溫淡淡道:「淮隊,你這話沒法作為線索讓我們扣押下林和平的。說到底當時對林嘉的問話,你那一句提問只是來自於你的直覺,直覺並不是線索,也不是證據。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可這話在別人耳朵里聽來就十分牽強了。是沒有辦法說服李局的。」
淮北之之前就打過拘留申請,但被李局駁回了。
因為林和平是沙星市研究所的人,他可是吃國糧的,是國家的人才。
沒有證據和明確指向的線索,貿然拘留……
肯定不行。
淮北之也不意外他會嗆他,他只抱著胸睨他:「那小於老師說說看你有什麼辦法?」
他沒有問於溫有什麼看法,幾乎是篤定了於溫和他一樣認為林和平有問題。
事實上於溫也並不覺得林和平能從這件事里摘乾淨:「我當時問了他一個問題,身上有鑰匙和錢包的情況下要弄丟一樣東西,會是什麼東西弄丟。」
他沒有急著說這個問題怎麼了,反而是看向淮北之:「淮隊,如果是你,鑰匙和錢包,你會弄丟什麼?」
淮北之揚眉:「這個問題有什麼含義么?」
他問完,還不等於溫回答,就說:「錢包吧,我這個人,不太會弄丟鑰匙,丟了就進不去家門了。」
於溫沒急著解答,又看向了顏安:「顏姐你呢?」
顏安仔細想了想:「我的話應該也是錢包吧,鑰匙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至於會弄丟,現在反正都是手機支付,錢包里也不會有多少錢,最多就是證件什麼的,掛失一下就好了。」
於溫平靜的給他們解釋:「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心理測試題,鑰匙代表的是家,錢包代表的是名利。在你們心裡,家都比權利重要,但在林和平心裡,名利比他的妻女重要。所以他說他會為了妻女做和王智一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林和平在說謊。」
聽到他這麼說,淮北之輕笑了一聲:「小神棍,你這話可也不能說服李局。說到底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心理測驗,並沒有什麼準確數據支持,最主要的是……我們就算扣押了林和平,我也沒有把握在三天內審出來一個結果。尤其是今天看林和平這樣子,感覺他手裡還握著底牌。」
所以他本來打算在今天的問話中提冬糖的,都沒有去提。
畢竟他們還沒有把握徹底扣下林和平,如果泄露了冬糖從而讓更多的「敵人」知道了……
現在的局勢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樂觀。
這起案子還有很多人躲在後面,而他們卻已經徹底的站在了明面上。
沒想到他倆就這樣互懟起來了,眾人登時縮了縮脖子。
不過兩人說的都對,淮北之的話不是線索,於溫的問題也不是證據,他們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將林和平徹底的扯進這個案子里來。
怎麼辦呢?
他們幾乎是陷入了一個僵局。
見氣氛沉默起來了,二隊隊長便鼓舞道:「也別這麼消沉,你們這才幾天呢,就走到了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他伸手拍了拍淮北之的後背:「淮隊,精神點。你看看我們查一個私制槍支查了這都快大半年了,一直追著人屁股後面走,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一去看,又是一場空,我們說什麼了嗎?」
沙星市局刑偵二隊的隊長是個老前輩了,淮北之進市局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二隊的副隊長了,算是看著淮北之走到這一步的。
「辦案子就是這樣,有線索就繼續往下追,沒線索就拿著現有的繼續擴大範圍查。」他寬慰道:「這次這個案子太大,要考慮的東西太多。還得跟緝毒警那邊合作,你們沉著點,別太著急了。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走了,就放一放,等一等,回頭看一下、整理一下現有的東西。」
這個道理淮北之也懂,但問題是:「鄧偉到現在還沒出現在他們的故事裡面。」
他輕輕嘆了口氣:「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媽媽李雪梅還在等他回家。」
伴隨著他的這句話,原本只是沉默的會議室,瞬間變成了沉重。
淮北之繼續說:「還有冬糖……這個配方究竟怎麼來的,是不是只有王智一個人擁有?還是有別的人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製作販賣?大志到現在都沒有蹤跡和消息,那個死在賓館里我們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還沒有瞑目……」
「甚至還有無辜死在了這起案件里的竇州,他的名聲還沒有得到洗白,就連他的父母都堅信他是那樣的惡人。」
「這起案件已經出現了兩具屍體,疑似三個死者。」淮北之的嗓音本來就是沉下去的,此時不僅低啞,還帶著冷冽:「甚至很有可能會出現第四個、第五個……我們的敵人,是瘋子,是黑暗,是亡命狂徒。」
他漆黑的眼瞳凝視著會議室的每一個人:「你們會因此而害怕嗎?」
隨著他這一聲落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會議室響起鏗鏘有力的聲音:「不會!」
淮北之:「那好,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再跑一次。林和平的關係網、王智的關係網、馬強的關係網,所有和這起案子有關的人,我們全部給他查個底朝天!還有真名是黃志的大志,小區監控已經調出來了,安排幾個人過來找監控!」
淮北之重新開始部署警力,每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於溫靜靜的站在他身邊看著,沒有什麼表情。
直到會議室裡頭的人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了淮北之和他,還有明常。
明常捧著自己的老年人標配保溫壺,喝了口枸杞茶:「那我也去忙了,去申請二次解剖那個『簡』的屍體了。」
「別急。」淮北之攔住他:「有事跟你說。」
聽到他們有事,於溫剛想抬腳走人,淮北之就跟背後長眼了似的,頭也沒回,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跑什麼?」
於溫:「……」
這人是什麼野獸吧?
這直覺……
於溫被扣押的沒有脾氣,只能站在他身邊等著。
淮北之卻沒鬆開他的手臂,只看著明常道:「二十九號我帶他出去一趟。」
明常不明所以:「……?」
他掃了他倆一眼,遲疑的問了句:「額,你們要去約會?」
於溫:「?」
淮北之微微一笑:「是啊,和一個疑似案件相關人員約會,你要一起嗎?」
「你又不說清楚,」明常默默縮了縮脖子:「你們去就行了啊,我又不是你隊長,也不是李局,你跟我說這話幹嘛?」
淮北之聳肩:「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總覺得留一句會好點。」
他輕輕挑起嘴角:「我一直都很相信我的直覺。」
明常和他是同期,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會有危險嗎?」
「誰知道呢。」淮北之倒很輕鬆:「得到了那天才知道。」
.
到二十九號的這幾天,刑偵一隊上上下下都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加班補助都在往上頭遞,但他們能查出來的東西卻太少。
會議室的白板上畫滿了關係圖,貼滿了目前涉及到的所有人物的照片,基本上每天都要開一場會。
正如淮北之所說的,越是這種時候,他們就越要緊繃起來,不能放過一丁點的線索。
每個人都進入了連軸轉的工作中,卻沒有一個人有怨言。
幸福賓館401裡頭那個睜著眼睛死去的女人就貼在會議室的黑板上,他們誰也沒有辦法去無視。
淮北之跟於溫說他們一早就到許思嘉留給他們的地址去詢問,所以於溫比平時還要早到市局。
今天降溫了,於溫穿的比平時要厚實了一點。
黑色的風衣加上黑色的毛線衣,將他的皮膚襯得更白。
乍一看,真不覺得他是個警察,反而像是拍攝平面雜誌的模特。
於溫伸手去拉淮北之的後座,門還沒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被淮北之打開了:「幹嘛呢?」
他收回自己傾過去的身子,一挑唇:「把我當司機呢?坐過來。」
於溫沒有多想,直接坐在了副駕駛上,還順手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淮隊打算怎麼把人找出來?」
淮北之打開手機:「許思嘉說在竇州眼裡,他是一個學識淵博、很厲害的人。」
「我跟竇州的父母見過幾面,雖然沒見過竇州,但大概能夠知道那樣的父母教出來的孩子是個什麼樣的的,也能推測出來他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淮北之連上了手機藍牙:「在這方面,我可從沒出錯。」
當初他剛進警局的時候,就是靠這一手本事徹底跟警局的所有人混熟。
人的本性都是八卦的,這一類問題更是大家都關注的,自然會以此為樂。
他想的很簡單,想要以此和於溫聊起來,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小神棍眼皮一抬,語氣依舊平淡而又冷靜:「你好無聊。」
淮北之:「……」
雖然有一瞬間的梗住,但淮北之更驚異於懟他的於溫。
他總覺得於溫的脾氣好像太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每次攔著他他都不會發脾氣,跟泥菩薩似的,現在看來……
還是帶著點刺的。
淮北之揚唇:「你就不好奇么?」
「這沒什麼好奇的。」於溫淡淡道:「不過是心理預測,我也可以。」
淮北之一邊導航地方,一邊隨口問道:「那你預測一下,我喜歡什麼樣的?」
大抵是沒想到話題會到這一步,於溫沉默了兩秒:「一定要答這種送命題么?」
淮北之輕嗤:「你不是很自信的么?」
自信歸自信,於溫不覺得自己有蠢到可以直接往上司的槍口上撞。
所以他只看著前方不說話。
淮北之成功導航到了那疙瘩角落,就順手打開了音樂。
車內瞬間響起歡快的音樂節奏,惹得於溫瞥了一眼屏幕。
上頭顯示的是——
【PinkBling-逃離】
等輕快愉悅的前奏響完后,女孩清麗悅耳的聲音也從音響中響起——
【hey,看我、看我
看我在天台起舞
Hey,聽我、聽我
聽我在空中歌唱
想要一雙翅膀
飛向夢中的烏托邦
是誰、是誰
是誰蒙住了我的雙眼
……】
這音樂明明很歡快,但歌詞卻莫名的透露著一股悲傷和詭異。
於溫以此轉移話題:「你的愛好有點令人難以捉摸。」
「……這不是我的愛好。」淮北之微微一笑:「是我爸的。我不太愛聽歌,沒什麼追星的愛好,這音樂軟體登的是我爸的賬號。」
他頓了頓,有些意外:「你知道這是誰?」
於溫應了一聲:「pinkbling,是雙人女子偶像組合。我有認識的人很喜歡裡面的陳洛華。」
他神色平淡,語氣也很自然:「聽他提過很多次,也聽他放過她們的歌。」
淮北之挑眉:「你這個朋友的愛好也有點獨特啊,她們唱的歌我一直都覺得奇奇怪怪的,反正是我欣賞不來的藝術。」
關於這點,於溫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就著pinkbling這獨特的音樂,他們也到了目的地。
許思嘉留的地址是沙星的老城區,這邊之前說要拆,但後來又說為了保留歷史文化,這一片最終還是沒有拆。
於溫解開安全帶下車,看著面前老舊的街道和巷子,一時無言。
還是淮北之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淮隊。」
他平靜道:「這片地還挺大的,你打算怎麼找?」
聽到他這麼問,淮北之低頭看了他一眼。
他眼裡的神色有一瞬的古怪,但最終他只是說:「既然你說你也可以分析出來,不如我們分頭找?」
他頓了頓:「你不會迷路吧?」
於溫沒有像是沒有絲毫察覺:「不至於。」
他的視線隨意一掃:「我往這邊吧。」
淮北之看了那條無法容納小車通過的街道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粉色的小圓餅:「拿著。」
於溫垂眸看向他的掌心:「……?」
淮北之:「報警器,你不會這個都沒見過吧?女生專用,防狼神器,我從蔣敏敏那借來的。你一摁直接能響徹這整片老街區。」
他說:「你看你這麼瘦瘦弱弱的,風一吹就能倒似的,我倆分開走,這要萬一你遇上了什麼事,我都不能及時來救你。」
於溫輕輕出了口氣:「淮隊,我也是個警察。」
「我知道啊。」淮北之挑眉:「但這片街區的人可是連警察都敢打的,就去年,周光來這邊便衣巡邏,還挨了兩下拳頭呢。」
……
於溫敢肯定淮北之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
但他看著淮北之笑吟吟的臉,一時間也沒法冷漠的懟一句過去。
倒不是因為這人長得太帥了沒法拒絕,而是他想起了那天他們從酒吧回局裡,淮北之對他發火,不是因為他擅自行動,也不是因為他卡點下班。
他在擔心他的安全。
於溫回味了一下其中最關鍵的詞,到底還是把自己的脾氣壓了下去,伸手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個小小的報警器:「您放心,用不上的。」
他的皮手套劃過淮北之的掌心,有點涼,惹得淮北之皺了下眉。
同事這麼多天了,他還沒見過於溫摘下手套。
這人究竟什麼毛病?
於溫收起報警器,轉身抬手揮了揮,示意自己走了。
他這個動作有點酷,像淮北之看過的那些老電影裡頭的英雄。
這個念頭起來時,淮北之沒忍住輕嗤了一聲。
他扭頭走向另外一個方向,同時在心裡留下了一個問號——
於溫不是本地人,怎麼知道這片老街區比較大的?
.
於溫把手放在了口袋裡,左手輕輕攥著那枚報警器。
他垂著眸往裡頭走,完全沒有要找人的意思,只是這樣不停的往前。
他在心裡記著數,等到數到一個數時,他面前也出現了一棟老舊的樓房。
於溫停住腳步,閉上了眼睛,周遭一片寂靜,唯有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
他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青苔潮濕的氣味,頭頂上卻響起了輕快的哼聲。
對方的嗓音有些低沉,聲音聽著卻很愉悅。
他哼的很慢,但仔細的去聽,就會發現是一首很老的童謠。
也不知道是他天生五音不全,還是別的原因,哼唱有點變調,顯得莫名詭異。
至少於溫聽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脊背更是有些發麻。
寒意從他的骨髓里迸發而出,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於溫睜開了眼睛。
他抬眸,對上的就是一雙搭在水泥牆上戴著黑皮手套的手。
那雙手交疊在一起,一隻手的食指還跟隨著自己哼唱的童謠在空中晃動。
而那雙手的主人隱在黑暗中,藉助著牆體的遮擋,讓底下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只能看見一截露出來的黑色帽檐。
於溫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在黑暗中的那雙眼已經彎了起來,眼眸里全是戲謔了玩物的輕快和愉悅。
他握著警報器的手緊了緊。
接著他就看見了那雙搭在水泥牆上的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於溫沒動,隨後那雙手收了回去。
下一秒,一朵紙折的玫瑰就被拋了下來,直直的落在了於溫的身前。
於溫垂眸掃了一眼,變調的哼唱戛然而止,那人的身影也已經不見了。
他靜立了許久,最終還是彎腰將摺紙撿了起來。
他毫不留情的拆開了那朵玫瑰,裡頭是列印出來的標準宋體。
上頭只寫了一句話。
【繞口令~李雪梅是林和平妻子的表哥的妻子的遠房表姐(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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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一章後來補了一千七!大家不要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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