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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於溫隨意逛了逛,回到他和淮北之的出發點時,淮北之還沒回來。
這地方比較大,他也不急,只是看了一眼天上翻滾著的烏雲,找了個能躲雨的地方站著,腦子裡面已經開始梳理這一起案件了。
那一張紙上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信息量其實是很大的。
直接串聯起來了很多的人物關係,填補了不少空檔。
也讓他們停滯了的搜查終於有了新的方向。
如果鄧偉和林和平有那麼一層薄弱的親戚關係在,那鄧偉的父親鄧志國肯定是知道什麼的。
不然鄧偉是怎麼和林和平接觸到、甚至牽扯上這些事的?
還有冬糖。
他們之間肯定有人和黑方牽扯的很深,冬糖雖然是最終研究目標的失敗品,卻也成了牟利的存在。
王智他們會接觸到冬糖,十有八.九是通過什麼特殊手段得到的配方。
於溫不覺得王智和林和平有這個能力分析研究出來冬糖的成分。
畢竟冬糖是屬於最接近他們研究目標的失敗品了。
他總覺得這起案件還缺了太多的東西。
或許是到現在下落不明的大志,或許是生死不明的鄧偉,又或者……是一個到現在還沒有浮現出來的、更幕後的人物。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於溫鼻尖嗅到一點空中瀰漫的水汽。
他掏出手機去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淮北之還沒回來。
於溫微微皺眉。
如果他沒有遇見他,他大概是不會管他的。
但是——
「唔,最近沙星有個警察還挺有名氣的啊。」
「就是上次差點和你撞上的警察,叫什麼淮北之吧。」
「他家裡有錢,有點難辦。」
「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是肯定不會留他的性命的。」
「為什麼?很簡單呀,放任小老虎成長成可以跟我撕咬的猛獸,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我可沒有什麼想要追求畢生之敵的奇怪情結。」
於溫沉沉的看著面前灰色的地板,腦海里雜亂的聲音驟停,清楚的響起了淮北之的那句「你有沒有想過你今晚就要死在那裡」。
他輕輕出了口氣,最終毫不猶豫的扭頭朝著淮北之選擇的方向走去。
老城區小道和岔口很多,要找淮北之其實是一件很費勁的事。
而更令人頭疼的是,這地方信號不是很好,於溫的手機是特製的,在這種地方很難撥出電話。
他只能憑藉著自己的直覺去找。
於溫一貫不緊不慢的步調難得的有些急促,他飛速掠過一個個巷口,不停的在腦海里構建地圖和線路,隨後又自己否決。
等他經過一個狹隘的昏暗巷口時,他便忽地停住了腳步。
雨,便是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於溫抬手,黑皮手套挨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細微的不同的氣味讓他毫不猶豫的扭頭鑽了進去。
這地方過於狹窄,最多也就能容納一個人通行,如果在這地方動手,不是專業的殺手都沒辦法展開拳腳。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很適合殺人的地方。
於溫垂眸。
他也終於聽見了除了雨和風以外的聲音。
那是拳頭和拳頭碰撞在一起,肉.體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往裡走,等到終於能看到人的時候,就見穿著一件T恤的男人隨意的撈了一下自己被雨打濕垂下來的頭髮,一手拎著手機說:「我在老城區這邊遇到了幾個看著像地痞流氓但身手像是訓練過的。」
這裡不好打鬥是真的,淮北之沒動身上帶著的警棍和槍,手臂上挨了幾道刀痕,傷口說淺也不淺,說深也沒那麼慘烈。
只是鮮血浸染了白t,混著雨水正在往下滴。
「誰知道這破地方怎麼還有這種人?」
「想不開找死吧,也可能是不認識我……我覺得認識我的話不至於找死跟我動這個手。」
淮北之輕輕一笑:「我從小到大打架就沒輸過,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一樣把他揍趴下。」
於溫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雨水,垂著眸看著被他制服了的一干「屍體」,心說自己有病。
他為什麼要擔心這個一打十的野人。
淮北之還想說點什麼,眼角的餘光往於溫身上一落,就忽地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雨其實不大,細細綿綿的,就是站久了難免也會成為落湯雞。
於溫很明顯是在雨中走了一會兒,頭髮都濕透了,貼著他的臉和耳朵,就連睫毛都被打濕。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點怕冷,被雨淋過後,他原本就有些偏淺的唇色更加的顯得蒼白。
那張本就過於漂亮的臉,平時是因為他毫無波瀾的視線和冷淡的神色才顯得沒有那麼精緻,可此時莫名的多了幾分弱者的姿態后,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
淮北之的目光跟著從他下巴尖滴落在他鎖骨上的雨珠往下走,心想這小神棍是不是有點太瘦了?
怕是個小明星都沒有他這麼瘦。
電話那頭的人喊了好幾聲,淮北之這才胡亂應了一聲。
「……嗯你個頭啊!老大!我問你們具體位置!老城區那邊跟他媽迷宮一樣鬼知道在哪啊?!」
淮北之十分淡定的沖於溫揮了揮手,指了一下一旁也遮不住什麼雨的狹窄屋檐示意他進去站著:「手機定位查得到嗎?」
.
等到市局那邊來了人,於溫也回到了車裡。
只是不是淮北之的車,而是市局分配下來的公車。
他接過蔣敏敏遞來的毛巾,垂著眸擦拭著自己的頭髮,眼尾的餘光瞥見蔣敏敏又慌忙提著醫藥箱轉頭去給坐在屋檐底下的淮北之處理傷口。
淮北之這人的確糙慣了,要不是於溫知道他一些信息,他都不敢信這是個少爺出身的人。
蔣敏敏提著藥箱過去找他,他卻揮了揮手,也不知道對蔣敏敏說了什麼,蔣敏敏又灰溜溜的提著藥箱回來了。
於溫還沒問,蔣敏敏就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於老師,您受傷了嗎?」
突然就用了敬語。
於溫平淡的看向她:「淮隊說什麼了?」
「……就是讓我關心一下您。」蔣敏敏也覺得見了鬼,淮北之這樣的鋼鐵直男還會關心人了:「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
於溫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淮北之的話肯定沒有那麼溫和,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可以勞煩你開車先送我回市局嗎?」
他身體不比淮北之,再這樣濕漉漉的坐下去,可能明天就要請假。
剛來市局上班不到幾天就先請病假……
下次淮北之又要對他的警察身份產生質疑。
蔣敏敏看著他蒼白到可以跟白紙相比的臉色,也想趕緊把人塞回市局讓於溫洗個熱水澡。
任誰在這裡看著於溫,都會覺得他好像下一刻就會被這點雨水打倒。
可這也實在是太神奇了。
刑警都會進行身體素質的考核,在這一干傘都不打就淋著雨指揮現場的刑警中,還有那位連打葯都不要,問她要了個紗布就自己去包紮吩咐事情的淮北之面前,於溫就像是誤入鋼鐵製品的一件玻璃易碎品。
「我、我去問問!」
蔣敏敏打著傘去向淮北之打申請,淮北之沒有猶豫就批了,在蔣敏敏又要撒腿跑之前,他還喊住人囑咐了句:「我辦公室柜子里有乾淨的換洗衣服,還有,記得給他泡杯薑茶。」
蔣敏敏點頭去了,於溫也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
大概是淮北之提前跟顏安說了一聲,所以回到市局后,於溫接過顏安遞來的袋子,說了聲謝謝就去市局配的淋浴間沖了個熱水澡。
滾燙的熱水驅散了他骨子裡的寒意,於溫閉上眼睛,開始整理思緒。
他找到了一塊拼圖。
如果善於利用這塊拼圖的話,那缺失的所有拼圖都能找回來。
更重要的是——
這個案子快可以結束了。
他輕輕出了口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因為常年不見光,他的手比他身上其他地方還要白。
細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很好看。
但更重要的是,他抬起來的那隻手的手背上有一片觸目驚心的燙傷傷痕。
像是被火舔舐過一樣,成了藝術品上的一道裂痕,讓完美變成了不完美。
於溫將馬強、王智、大志、鄧偉、林和平串聯起來,很多的事情在他心裡已然浮現出來,尤其是李雪梅和林和平的關係,玩這個方向去查,大概是可以查到鄧志國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等他理好思緒確定了下一步要做什麼時,他便拿過乾淨的還未拆封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身體和頭髮,打開了顏安給的袋子。
雖說他有一定的潔癖,但潔癖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什麼時候該犯什麼時候不該犯還是很懂事的。
可當於溫換上明顯有些寬大的T恤和休閑褲,再套上淮北之留在市局裡價值不菲的厚外套時,於溫的思緒忽地就斷了。
他來沙星,是有目的的。
找一個人,確認一些事。
還有,選一個人出來。
他要走的路註定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也是用屍骸堆砌出來的,也許有一天他自己也會停下腳步化作鋪路的血與骨,但於溫不會回頭也不會後悔。
他只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起了個念頭——
淮北之本來應該有更光明坦蕩的路走,為什麼他非得要將人拽過來?
如果他死了,周光他們應該會很難過吧。
今天的事,有一就有二。
他真的做對了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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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啦!
久等了嗚嗚嗚嗚
寫完這個案子我想回頭修一下文_(:з」∠)_
而且我還沒想好下一個案子寫什麼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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