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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淮北之的這一通操作，這場審訊也註定只能變成例行公事。

吳剛和范主任就算可以說照片是於溫的殺人動機，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更別說於溫還很冷靜的跟他們分析：「你們的話有一個漏洞。」

「你們說監控里進出過那棟大樓的可疑人員只有我一個人，那麼你們是怎麼定義可疑人員的？」

「保安、房主與住戶和看房的客人中介不算？」

吳剛冷漠的看著他：「不然？你是想說是其他人殺了林和平？」

「當然。」於溫：「大家都進出過那棟樓，為什麼只有我會被懷疑？」

「如果殺人兇手就是那棟樓的住戶呢？」

於溫淡淡問道：「或者是保安，也有可能是看房的客人與中介，監控里沒有人在那個時段出來？只有我一個人進出？」

范主任皺眉：「如果是別的可以隨意進出大樓的人，為什麼非得選在昨天你去的時候殺人，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法醫鑒定的死亡時間晚上八點到十點，兩個小時，當然不可能就只有於溫一個人進出。

事實上在那個時間段進入大樓的包括於溫有三個人，出那棟樓的包括於溫有十個，但經過他們的排查，有嫌疑的只有於溫一個。

於溫就像是沒有聽到范主任說的話一樣，直接當著他們的面看著攝像頭跟淮北之隔空對話：「淮隊？」

而坐在監控室的淮北之在吳剛說「不然」的時候就讓人把資料往審訊室送了。

所以當於溫看過來時，淮北之挑著唇操控攝像頭點了點。

這隱秘卻又明顯的暗語流傳在兩人之間，范主任不知道，吳剛也不知道，但坐在淮北之旁邊的姚伺卻看見了。

尤其於溫像是明白了淮北之的意思一樣，背靠上椅子，問了句：「住戶、房主、看房的人和中介以外……或許是維修工？」

吳剛和范主任心裡一突，隨後敲門聲就響起。

對方很明顯也沒打算等他們裡面有人理，直接推開了門。

就見顏安拿著文件袋出現在了門口，她沖兩位禮貌的笑了笑，一揚下巴，直接把文件放在了於溫面前：「小於老師，這是推測死亡時間裡出入那棟樓的人員名單。」

吳剛瞪著顏安：「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顏安看向他們，想了想，刻意放慢了說話的語速：「嗯……這個啊……」

於溫瞥了一眼顏安，像是明白了什麼，伸手拿起了文件袋，一改以前有些慢吞吞的調子，飛速打開了文件袋瀏覽。

顏安拖了兩分鐘，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吳剛和范主任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他們的小九九。

故而吳剛憤怒的一拍桌：「你們他媽什麼意思？！沙星市局是你們刑偵一隊的地方了是嗎？！你們這群人蛇鼠一窩，以後……」

「誒，老吳，這麼激動幹嘛？」

還不等吳剛把話說完，門口就又傳來別的聲音。

只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背著手站在門口，身邊是給他開門的周光。

他笑眯眯的看著吳剛和范主任：「怎麼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上次分別的時候就說下次再見要請你們吃飯，怎麼？這麼久沒見不把我當戰友了？」

「張局。」

顏安低頭打招呼：「他們是來審訊的。」

張局就像是才知道這事一樣，微訝的看了他倆還有於溫一眼：「審訊？審訊什麼呢？小於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還不清楚嗎？」

他拍了拍吳剛的肩，輕輕鬆鬆就將這事揭過去了：「人是我要來的，這樣的精英人才，我們沙星市局可是供起來的。他本事有多大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要過來時我就說了，人我看著，有什麼事我擔著。」

吳剛和范主任不吭聲，於是張局又看向顏安：「小安啊，站著幹嘛呢。小於可是我跟公安系統討了好久才要來的人才，銬著也太失禮了，快給人開鎖。」

顏安怔了一下，看了眼沒反駁的吳剛和范主任，忙掏出鑰匙去給於溫打開手銬了。

吳剛臉色陰沉，還想要掙扎一下：「張局，他可是涉及了命案，現在他是重大犯罪嫌疑人……」

「欸，」張局不贊成的搖了搖頭，責怪的看著他：「說什麼犯罪嫌疑人，都說了小於是難得的人才。大家雖然不是一個市局的，但也都是公安系統的人，四捨五入就是同事，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把人當犯人審，老吳，老范，這事你們做的不道德。」

他頓了頓，不等吳剛和范主任說什麼，又慢慢道：「再說昨晚小於去林和平家之前給我發過消息的，你們不信，可以查一下小於的手機，我手機里也還留著小於的信息。這下你們還覺得是他殺的人？」

大概誰也沒有想到於溫去林和平家之前，還給張局發了消息。

的確不會有人在殺人前還給市局局長發消息說自己去殺人了，吳剛和范主任他們都挑不出錯來。

范主任只能說：「那我們待會還是要確認信息的。」

張局一點也不意外：「可以，回頭你們到我辦公室。」

.

張局的到來，不僅解救了於溫，還讓一大早的會議開了起來。

這起案子拖了太久，死的人也在增加，他來都來市局了，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小於啊，你來說說你覺得可疑的人。」

於溫在淮北之身邊站起身，拿著兩張紙釘在了白板上：「這兩個，我看調查資料顯示他們是六點進的大樓，卻在九點多才出來，和我出來的時間只隔了十分鐘。」

「他們是維修工，」趙新文說：「根據我們的調查，那天林和平樓下那家人馬桶壞了，他們去修的。」

淮北之也察覺到了不對：「什麼馬桶要修三個小時？」

周光：「額……據他們說，是之後他們發現下水道的水管有問題，還順便給那戶人家修了一下廚房的管道什麼的。」

於溫將兩張紙拿下來，點了點紙上印刷出來的監控截圖，把照片推給了淮北之：「淮隊不覺得不自然嗎？」

下令抓人的不是淮北之，淮北之昨天出去辦了事，今早趕回來的時候就聽見於溫被拘捕了，資料也只看了個囫圇，現在於溫給他點出來，他當然會仔細看。

他將紙張拿起來認認真真看了許久，隨後皺眉：「為什麼沒有拍到臉？」

九點多沒拍到正常，可六點雖然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但不至於一片漆黑，居然完全沒有拍到臉？

還有就是……

淮北之看向周光和趙新文：「你們怎麼回事？這兩人明顯不對勁，你們盯了大半天都沒發現？」

兩兄弟是真迷茫：「啊？」

於溫給他們解釋：「要如何從一個人的外表大致推測出對方的職業，可以看對方走路的姿態，還有對方的體型以及衣著。」

「他們的衣著的確不是很挑的出錯，看得出來和維修工是搭得上邊的。但你們看這個身形稍微高挑一點的男人，他穿的可以說是十分規整，衣擺很好的塞在了褲子里，身上也沒有過多的褶皺，說明是個很注重外貌形象的人。這樣的人不會是維修工。」

「再看他身邊的男人，他避開攝像頭的角度有點刻意，很明顯是在躲避監控。」於溫將文件裡面的u盤拿出來連接播放：「甚至我們可以看到他的動作老練。他很會躲攝像頭，也很會幫自己身邊的人擋攝像頭。」

於溫淡淡說出最後一個結論：「他身邊這個注意衣著形象的男人地位高於他。」

他沒有說他們可能是誰，但在場的聰明人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張局悠悠的嘆了口氣，問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小於，有把握嗎？」

「……我希望我能給您肯定的回答。」於溫垂眸：「但我不能。」

這場會議持續了很長時間，最終張局當著姚伺和吳剛還有范主任的面給他們下最後的通牒：「再給你們一周的時間，一周后必須結案！這起案件已經不再只是我們內部在查了，已經上了新聞！」

林和平的影響力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更別說今早是送牛奶的人發現的林和平的屍體。

一隊的人齊聲應下，張局又拍了拍於溫和淮北之的肩：「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他們和姚伺他們進了張局的辦公室，淮北之站在後面點，看著姚伺的目光始終黏在於溫身上，而於溫壓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就完全印證了那句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淮北之挑了下唇，動動腳，站在了於溫身邊，隔開了姚伺的視線。

人少了，吳剛也敢直接開口了：「老張，你就這樣相信這小子了？這小子有多厲害我們都知道，萬一這次又是他下局……」

「老吳。」張局皺眉：「這話別再說了。」

他越這樣，吳剛越是氣不過：「別再說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因為這小子死了多少人！當初在我們手底下的時候一聲不吭，跟死人一樣，現在來到了你這接觸到了案子，接觸到了那些人就徹底活過來了，你是沒看到他在審訊室的那個囂張樣，很明顯就是找到了靠山——」

「不好意思。」淮北之笑了笑：「打斷一下，雖然不知道你說的『那些人』具體指的是誰，但那個靠山是我。」

他一臉的詫異十分刻意：「我覺得我表現的足夠明顯了。」

范主任臉色陰沉：「淮隊這是要護他到底了？」

張局嘆了口氣：「老吳，老范，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停會兒？」

他本意是提醒他倆不要在這種節骨眼上給他們添麻煩，可吳剛一看見於溫，情緒就佔據了理智，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在張局問出這話時，吳剛也是毫不猶豫道：「等他哪天死了，我保證再也不追究！」

辦公室內登時靜了靜。

范主任也覺得過了頭，正皺著眉想要圓一句，就聽於溫淡淡道：「那您得再等等了。」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吳剛，沒有絲毫的畏懼：「我的師兄，我的老師，都死了。不給他們報仇，我不可能先死。」

「要你狐狸給雞拜年？他們是為什麼——」

「我能做的事很少，畢竟我只是一個人。」

這大概是淮北之第一次聽於溫用這樣冷漠而又帶著譏嘲的語調說話，說出來的話也全是人身攻擊：「但我至少不像某些只會內耗的蠢貨一樣，抓著自己人死活不放，任由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在外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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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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