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調查
「公主也別白費力氣了，這屋子總共也就這麼點大，公主的聲音早就傳到陛下耳朵里了。要是陛下願意見公主的話，這會兒也早就見公主了。」
太監低聲說著，好歹他也是在皇上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的老人了，皇上的心思，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皇上沒說要見，也沒有說不見。
太監心想，畢竟是太後身邊的公主，這趕走也不好，不趕要是皇上發火了也不好。
真難。
而太監的心思百轉千回，而何清珏最後重複了一遍要求覲見的話之後，便開始咿咿呀呀唱起曲子來。
這可直接把太監給嚇住了，急忙上前想要捂住何清珏的嘴。
「哎！公主切不可唱這歌啊！」
這調子太監再熟悉不過了，皇上平日里要求歌舞的時候，可是最聽不得這個調子的。
若是這調子被那個歌姬唱出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這定陽公主竟是這般大膽！
何清珏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只記得這曲子是姑母在自己幼時常常對著自己哼起的，是姑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若是皇上對姑母還有情意，哪怕只剩下了一點愧疚之心，那麼自己哼這曲子，讓陛下聽見，都能喚他想起曾經。
這便是何清珏的目的。
她今日一定要見到陛下。
在太監即將靠近何清珏的時候，御書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名男子從里緩緩走了出來。
當今陛下。
何清珏抬起眼來，兩人四目相對，僅僅這一瞬間，何清珏便從對方的眸子里看見了類似於懷念的情緒。
果然，即便皇帝背叛了姑母，可是他心中依然還是有姑母一席之地的。
「靈兒……」
皇帝的聲線低低傳來，何清珏只覺得噁心。
靈兒是姑母的乳名，何靈寧。
像是終於看清楚了何清珏的面貌，皇帝眼眸漸漸清晰起來，他盯著何清珏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將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復正常。
「定陽？」
何清珏雙手舉過頭頂，旋即劃出了一個工整的弧度，對著皇帝恭敬一拜，她俯面而叩，道：「定陽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眯起眼來，看著何清珏的身影，眼神又迷糊了起來，就像是透過何清珏再看著另外一個人。
而何清珏心中清楚，皇帝在透過自己看姑母的影子。
即便她心中不願，可是現在別無他法，她現在唯一可以倚靠的，便是姑母在皇帝心中的那點分量。
「定陽求見朕，有何要事？」
何清珏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便道：「姑母死因蹊蹺，定陽發現諸多疑點。以定陽之見，姑母並非病故，而是被奸人所害！」
「姑母生前待定陽如同親女，定陽不忍見姑母含怨而終，定陽請求陛下，讓定陽留在宮中，著手調查姑母死因一事，為姑母討回公道。」
何靈寧自從成為了太后，與皇帝的距離便開始漸漸拉遠了。且皇后陸嫣然善妒，對后妃手段極其殘忍，太后不願意攪和其中，是以便更加不想過問皇帝的事情了。
凡事都是需要避嫌的。
這是人活在世，終有一天要經歷的事情。
認真算下來，太后和皇帝雖然都在這皇宮之中，可其實也有幾年未見了。
何靈寧畢竟是皇帝年少之時第一個愛過的女人，等同於是心中的白月光一般，況且這個女人還為自己付出了許多，皇帝即便這麼多年對她的感情淡了，但這愧疚之心還是在的。
可心中有愧，這導致了皇帝不願意去面對這件事，所以在太后的死訊傳來后，他依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也沒有關心過絲毫。
就讓他當成，那個靈兒還在吧。
但是現在，有人忽然跑過來告訴他，何靈寧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所害。心口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皇帝當即氣悶起來。
「此話當真？！」
皇帝驚愕地上前了兩步，眼眸裡帶著猩紅，道：「靈兒當真是被人所害？！」
何清珏知道自己今日所言對皇帝起了作用，再次俯首叩頭，堅定道：「請陛下准允定陽留在宮中，調查姑母死因，為姑母申怨。」
皇帝的臉上帶著不敢置信，他在聽見何靈寧因為風寒傷體而死去的時候，愣在原地站到了半夜，也沒有消化這個消息。
何靈寧曾經也是一個活潑靈動的姑娘啊。
「准了。」
「多謝陛下。」
皇帝望著何清珏起身，然後漸漸走遠的身影。
像，太像了。
皇帝立在原地，淺淡月光灑在他的側顏，瑩瑩有著一層光輝，他忽然之間就回憶起了與何靈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夜晚。
彼時的何靈寧還是一個被何家保護得極好的世家小姐，只是她天性頑劣調皮，不想拘束於那些繁文縟節，便時常悄悄一個人翻出了何家的圍牆。
他碰見她的時候，何靈寧手上抱著滿滿當當的零嘴吃食，就這麼一撞，全部都落了地，再不能吃了。
何靈寧當即便插著腰，橫眉冷對，氣憤地一面用手指著地上的糖葫蘆，道：「你把我東西撞掉了！你要怎麼賠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買來的！」
順著何靈寧的視線而去，只發現了原來賣糖葫蘆的商販那處，圍繞了許多孩童，一個一個都在爭搶著買糖葫蘆。
以何靈寧現在大人的身軀，擠進去買一根糖葫蘆的確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心中好笑，想著，這姑娘可真有趣啊。
「喂！你在想什麼呢！你準備要怎麼賠我的東西！」
何靈寧瞪著眼睛，不滿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這男子撞掉了她的東西不說，還在她面前發獃！
男子的面容清俊，長身玉立，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模樣。
何靈寧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道：「你在想什麼呢！到底要怎麼賠我！」
男子的視線對準了過來，直直定格在何靈寧的眸子，欺身而上貼近了何靈寧，湊到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自然是在想……原來這個世間，還有長得像姑娘一般貌美之人。」
這話一出，何靈寧頓時紅了臉頰，反應過來之後便怒罵了一聲：「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