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冷夫君
謝昭快刀殺著那條魚,想著想著,便不自覺偷偷去看用一張輪椅堵在廚房門口的人。
那張臉,大概真是叫人賞心悅目吧?
這句話也是謝不留告訴她的,說是她官人這張臉長得好看,劍眉星目,高鼻薄唇,偏生女相,但又不會太過嫵媚,是恰到好處的英俊青年模樣。
謝不留說是,那便是了,反正所有人的臉在謝昭眼裡都是長得差不多的,都是模糊的一團,只有李容治的臉在謝昭的腦海裡頭能清晰些,但是李容治長得如何模樣,謝昭現在也想不太起來了,總之不是她官人這個模樣。
她官人這個模樣,在她眼內是糊成一團的樣子,好似總有一團光罩在他五官之上,遮擋著,不叫她看清他。
怎麼就是……看不清呢?
「你又在看什麼?」
那冷冷淡淡的聲音一起,謝昭便知道,他又被她看得惱怒了。
他不愛她這樣直直看著他,偷偷看他也不行。
謝昭心裡一發虛,低下頭來,繼續殺那魚,嘴上吶道:「沒……沒什麼……」
她不光看人的眼神不好,連話也說不利索。
她實實在在的真是一個愚笨的人。
這樣一想,心裡又有些惱自己。
將魚處理乾淨了,謝昭開始做飯,熬魚湯,到這種時候,她的夫君就會進來,在灶邊給她看火了。
謝昭搬了個小凳子,並排坐在灶邊,一同看那灶裡頭跳動的火。
湊近了,才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鬼使神差的,就將話脫口而出了。
「你今日身上的墨水香,淡了一些。」
謝不留總說謝昭像條狗,靠味道識人。
謝昭卻覺得自己還好,除了味道,還能看外形。
比方說她夫君是坐輪椅的,在人群裡頭就總是很出挑。
她夫君身上還有墨水的香氣,那是徽州送來的墨水,要好多銀子,謝昭釣一年魚怕也換不來一小塊。
好在這個家裡負責掙錢的也不是她,倒也不用她操心這墨水貴不貴的問題。她在這個家裡,能做的就只有做做飯,打掃打掃屋子,給她夫君推一推輪椅,再去河邊釣釣魚,翻一翻自己的菜地,雖然那個菜地總也長不出東西。
那塊菜地,怎麼總也長不出東西呢?
前年種的玉米,苗才長出一些些,就都蔫死了。
入秋她又學人家種小麥,人家地里都大豐收了,她的麥苗都沒冒出來一顆。
去年種聽聞好活的菜心,種子撒下去沒個動靜。
之後的芹菜、豆莢,哪怕只是種蔥,都沒一個能出苗的。
每日勤勤懇懇,但總是一無所出,謝昭覺得自己不是個種地的好手,她甚至連是個會種地的人都算不上,她夫君卻堅持要她在那塊地上頭種些東西。
眼看著她實在在那塊地上倒騰不出什麼活物,他在這件事情上卻也不像在別的事情上對她一樣嚴苛,沒多說話。
也不知道到底是堅持個什麼勁兒。
若不是謝不留只有在給她買種子和農具的時候痛快些,出手闊綽些,謝昭都想將那塊地給扔了,若是出租給旁人,一年能有二兩銀子,二兩銀子買一年蔬菜也是綽綽有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