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告狀
當下,賀芷淮面色一白。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巧慧,似是不相信她居然在反抗自己。
從小到大,明明都是她說什麼,巧慧就做什麼的。為何現在卻變了呢?
難道巧慧真的是那麼喜歡許家這潑天的富貴?死也要當一個小小的姨娘?
注意到賀芷淮眼中的難過,巧慧心疼不已,但眼下是解釋不得的,以小姐的年紀,她也未必懂得。
所以,她強迫自己別過眼去,彷彿這樣就不知道賀芷淮有多麼難過了。
秦嬤嬤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守言堂是她管轄之地,若是亂了,她不好向老夫人交代。
當下,她走過去,低聲道:「表小姐,您也聽到了,巧姑娘還要繼續受訓,您還是請回吧。」
賀芷淮似乎無處發泄自己的複雜情緒,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嬤嬤。
這一眼,看得秦嬤嬤心裡一咯噔,感覺受到了無妄之災,臉上有些許無辜。
賀芷淮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把目光收回來,不安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但她越想越憤怒,她本是那麼一個溫婉和善的人,待人接物都禮貌有加,可現在卻被巧慧逼成了一個暴躁狂怒之人,這樣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會被別人誤會。
這是她不願的。
一想到自己從小信任的人如今把自己逼成這樣,她忽然滿腹的委屈起來。
滴答滴答……
眼裡不由得往下淌起淚來。
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巧慧越發心疼,伸了伸手,想要遞給她一方手帕,卻終是停住了,又將手收了回來。
感覺到四周越來越多的視線投過來,賀芷淮噘著嘴,抬手狠狠地擦了下自己的兩隻眼睛,而後抬起頭來,喝道:「好,你既然想留在這兒,那隨你的便,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管你了!」
話落,她憤恨地轉過身,同時想將手裡的樹棍狠狠地丟到一邊泄憤,但念及這裡這麼多的人,她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硬生生地將動作停下,變作揮舞了一下樹棍,隨後倒騰著小腿,快速往門口走去。
這個破地方,她再也不要來了!
行到一半,她看到許歡歡,此時她的臉上仍是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彷彿是在說,「瞧,你果真說的是假話。」
她緊鎖眉頭,卻是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話,只能留給眾人一個決絕的背影。
可此舉毫無意義,巧慧依舊留了下來,人們對她的印象不會改變,對賀芷淮的印象更不會改變,甚至還多了一個「馭下不嚴」的印象。
巧慧雖然一直照顧她,歲數還比她大,但說到底也只是她身邊的一個老奴而已,連老奴都管不了,這小姐當得著實沒用。
瞧著眾人望著賀芷淮的背影,露出些許看戲的神色,許歡歡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走到秦嬤嬤面前,笑道:「嬤嬤,巧姑姑日後興許會成為我們三房的人,今日來此受訓,往後就辛苦嬤嬤了。」
聽到她的話,秦嬤嬤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後忙道:「是。」
都說許歡歡是個不著四六的皮猴子,可今日看她舉動,分明就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孩子,著實讓人吃驚。
……
跟秦嬤嬤說完話,許歡歡又不著痕迹地掃了一眼那些來學規矩的新丫鬟們,便離開了守言堂,去了琴房。
然而不多時,李秀茹就面色凝重地趕了過來。
「歡歡,過來!」
聽到她嚴肅的語氣,許歡歡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走到她面前,盈盈一禮,「歡歡見過娘親。」
她親昵地看著她,問,「您怎麼來了?」
「哼,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來了!」李秀茹面色不是很好看。
她以為張師傅來了之後,許歡歡長大了,懂事了,她還為此欣慰了好久。
卻不想,這才不過幾天,許歡歡就又恢復了原樣,惹出了這樣大的禍!
她不悅地蹙起眉頭,語氣極為不善,「你跟我來!」
瞧著母親的臉色,許歡歡大概猜到了為何,跟張美琴說了一句之後,就跟著母親來到了僻靜處。
她乖乖地站著,一臉受訓的模樣。
見狀,李秀茹竟生出一種自己是否太嚴厲的錯覺,這孩子明明看著就是一副懂事了的樣子。
往日,許歡歡犯了錯,她來找她,她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弔兒郎當到極點。可如今,她還沒說什麼事,許歡歡就是這幅任由打罵的樣子,讓人看了還真是心疼。
然而想到賀芷淮一臉淚痕的樣子,她還是心疼不下去。
她迅速地板起一張臉,怒道:「你可知自己做了什麼事!」
許歡歡抬頭,一雙眸子里都是無辜,「娘,你怎麼了?我做什麼事惹你這樣生氣啊?」
「哼!」李秀茹冷冷地哼一聲,「別給我裝傻充愣,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不知道嗎?」
許歡歡略做思考之後,便道:「娘,您說的是守言堂的事嗎?」
「看來你還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好事!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去做!」李秀茹怒聲不止,看著許歡歡的樣子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恨,「芷淮才來了幾天,就被你惹哭了,你是不是還嫌我事少?成天凈給我惹事!芷淮是你的表姐,是你的親人,雖說你們沒有從小一起長大,可血濃於水,你該把她當親姐姐的!」
「娘,我是把她當親姐姐啊。」
「那你怎麼讓她去守言堂,出那麼大的洋相!」李秀茹甚是痛心疾首地說,「你可知,現在全府上下都在看她的笑話!巧慧去守言堂那是我的吩咐,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娘,我沒有。」許歡歡無辜地開口,「我只是跟表姐說,巧姑姑是不是真的想做姨娘,她是不是支持,然後她就衝進去了,我哪裡知道她是要把巧慧拉出去啊。」
「別給我狡辯!」
李秀茹習慣性地開口,往常她也經常這樣指責許歡歡。
今日,她才覺得自己似乎說慣了嘴,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娘,是不是表姐向你告狀了?」忽然,許歡歡心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