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驚天動地,眾神之後大戰天山之巔(6)
第四章驚天動地,眾神之後大戰天山之巔(6)
仇皇的血影彷彿瞬間被凍住了!都雄魁!在這種情況下和都雄魁狹路相逢,他甚至連逃跑都沒有機會。如果說有莘不破等人的出現令仇皇感到難以忍受的陣痛,那都雄魁給他帶來的就是絕望。
仇皇終於看到了他,他最蠢鈍的弟子,他最不看好的徒兒。
「師父。」都雄魁對著血影恭恭敬敬地跪下來叩拜,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入門對仇皇叩拜一樣,血晨看得呆了,「他們不是勢不兩立么?」
都雄魁的舉措,只有仇皇能夠理解。看見都雄魁之後他知道自己完了,這個徒弟現在達到的境界,就是自己全盛時期也不如。這個百歲老怪現在想的只是如何在臨死前打擊他!「貪吃果!」仇皇想到了這個東西,「對,就是貪吃果。今天我雖然逃不掉,但怎麼也得留下一個東西來,讓你將來也不得好死!」想到這一點,他稍稍鎮定下來。
「師父,想不到您還在人間。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都雄魁站起身來。他不是假惺惺,語氣中也沒有諷刺的味道,而只是一種類似惆悵的感嘆。只是這種感嘆在這種情況下讓血晨聽來又刺耳,又怪異。
仇皇哼了一聲不說話,而血晨也有點把握到都雄魁的心理了。「控制住局面的,還是師父!」想通了這一點,他撲了過去,伏在都雄魁的腳邊,鼻子幾乎要碰到都雄魁的臭鞋,充滿感情地呼喚著:「師父!你終於來了!」
都雄魁看也不看他一眼,對仇皇道:「剛才我好像聽到師兄的劍鳴了,師父你老人家見到他沒有?」仇皇冷冷道:「見到又怎麼樣?沒見到又怎麼樣?」「我想跟他切磋一下啊!」都雄魁嘆道,「我們師兄弟兩個,一個號稱無堅不摧,一個號稱不死之身。師父,你說我們兩個遇上了會怎麼樣呢?」仇皇冷冷道:「你會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嗎?」都雄魁依然微笑著,風度不改,「那我可真是期待!」
手一伸,就把血影給捋住了,對血晨道:「你剛才不是說要知道本門最大的秘密么?抬起頭來!」血晨抬起頭來,看見了都雄魁手裡一團血色稠塊,「元嬰?」「不錯。」都雄魁笑道,「這是你祖師爺的元嬰!我當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趴在他腳跟前,他讓我替他舔腳趾頭我都樂意。可是現在……嘿!為師告訴你,本門最大的秘密,其實很簡單,就是……」都雄魁頓了頓,道:「就是力量!」
「力量?」
「對,力量!只要你能比我更加強大,你就能把我踩在腳下!這就是本門的秘密。是不是啊,師父?」
仇皇不言語,血晨卻不禁一陣失望。如果沒有其他際遇,他很難想象自己能超越都雄魁!
見仇皇不回答自己的話,都雄魁樂滋滋地對他的元嬰道:「師父,你的元嬰修為也還沒達到『堅不可破、無影無形』的上上境界嘛。」
仇皇竟不反抗,因為他知道現在反抗也沒用了。「沒想到過了幾十年,我最終還是死在你的手裡!不過你也別笑得這麼開心!既然我命中注定逃不出你的手心,那你也一樣,總有一天會死在你徒弟的手裡!」
「哈哈,徒弟?」都雄魁笑道,「我哪裡去找這樣的徒弟?這小子?他連門都沒入!」
「當然不是這小子。你防他像防賊一樣,他怎麼能成功?我告訴你,將來註定要吃掉你的那個人,我保證現在你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出現的時候,你根本不會想到要防他!這就叫『天奪其魄』,這就叫『鬼蒙了你的眼睛』!」
「是嗎?」都雄魁笑道,「天?本門既不敬畏天神,也不懼怕鬼怪!師父,這可是你教我的!看來反倒是師父你沒學到本門的精髓啊。如今我已經壽與天齊,放眼天下,有什麼鬼怪神魔敢近我身?師父,咱們禮也見過了,舊也敘過了,你安息吧。」說完他竟然抓起元嬰就往口裡塞。
雖然明知必死,但臨死前仇皇還是本能地掙扎,然而一切都是枉然。都雄魁像啃骨頭一樣咀嚼著,嚼了十幾下,吞了下去。跟著他的咽喉、肚子開始發出令人發毛的聲音。
血晨伏在他腳下聽得全身發抖。
都雄魁笑道:「看見沒有?這就是本門最大的秘密!外人只知道我們最神秘的是元嬰,卻不知道我們身體最厲害的部位是腸胃——修為到了你祖師爺這分上,就算把他打得粉身碎骨,只要留下一丁點的殘渣他還是有可能復活。可要是進了我的胃……哈哈。可惜當年形勢所限,我沒能把他給吃了,否則他也挨不到今日。所以啊,你以後要想殺我的話,記得要把我整個兒吃掉,連渣也不要剩下。懂了沒有?」
血晨渾身發顫:「徒兒不敢!」他突然想到了腰間別的「貪吃果」,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仇皇為什麼要讓他去摘這顆貪吃果,偶爾想起也只是以為這顆果實是一個象徵,這時聽了都雄魁的話心中狂跳:「貪吃果!秘密一定就在這裡!」
都雄魁把他師父仇皇吃下去以後,又對血晨說:「我再告訴你一個本門至密。嗜血之胃不但能把你祖師爺的元嬰徹底地消滅,而且還能得到他的力量和部分智性記憶。不過功力到了我這個境界,吸收了他這個雜碎元嬰只會令我的真力駁雜不純!所以……」他突然胃部鼓起,把一團綠色的液體吐了出來,腥臭難當,「所以,不要也罷!」
血晨看著那團液體,念頭狂轉:「我該怎麼樣才能吃掉他?該怎麼樣才能吃掉他?貪吃果到底該怎麼用?」
「嘻嘻,是不是在想怎麼吃掉我啊?」
「沒,沒有。徒兒豈敢?」
「是嗎?」都雄魁笑道,「就算你敢也沒用。第一,你根本沒法制伏我。第二,你的腸胃不行。」都雄魁左手抓住血晨的後腦,右手就往他嘴裡探。血晨竟然沒有還手之力!
都雄魁把血晨的整條食道扯了出來,不停地搖頭:「太嫩了,真的太嫩了!這麼嫩,怎麼吃我呢?還是我吃你吧。」
肉身生命力極有韌力的血晨還死不了,眼看著都雄魁把他的腸胃吃掉,腦中起了一個「嘔吐」的念頭,可他現在連腸胃都已經沒有了,還怎麼吐?
都雄魁笑道:「雖然你沒什麼出息,但留著你,我還是不放心!」
血晨大感恐怖,可連求饒的話也沒法說了,眼睜睜看著師父吃掉自己的手腳、脊椎、心臟……他終於什麼都不知道了。
把徒弟整個兒消化掉以後,都雄魁肚子鼓起,又吐出了一團胃液,怡然道:「我現在連徒弟都沒有了,將來找誰來背叛我?哈哈哈……」轉身要走,腳下突然踩到一個東西,卻是一個果實。都雄魁雖然不認得這「貪吃果」,卻隱隱覺得這果實不是普通果實:「大概是這小子哪裡弄到手的什麼寶貝吧。」隨手收起,也沒放在心上。「噁心,真是噁心。」敢在這個時候出現,又敢說出這種話來的,都雄魁不用分辨聲音也知道是誰。「你來幹什麼?」「沒什麼,到處逛逛。
可沒想到會看見這麼噁心的一幕!吃掉師父,再吃掉徒弟!這也罷了,還吃得那麼難看!你們血宗啊,真是沒有一點美感!」「美感?」都雄魁冷笑道,「你找藐姑射談去!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沒什麼事情別跟著我!」「誰跟著你了?不過有些手尾還沒有完成,想來找你商量一下。」「什麼手尾?」「江離……還有那個孩子。」都雄魁冷冷道:「大夏王要江離回去對付商國的玄門大軍,他自然由我帶走。至於另外一個,扔去喂狗吧!」「喂狗?虧你捨得!我倒有個主意。」「哦?」「本來我也只是打算隨便處理掉,可是把江離的魂兒切開放進去,竟發現靈體之間結合得天衣無縫。嘖嘖,傑作,真是傑作!」都雄魁冷笑道:「那又怎麼樣?」「那孩子雖然還睡著,但是……難道你沒發現那個孩子的氣質很像一個人嗎?」「人?誰?小江離?」「不是。是我們的一個老朋友。」「老朋友?活著的還是死掉的?」「還活著。」夠格讓獨蘇兒稱「老朋友」又還活著的,這個世界數不出五個來!
都雄魁把這幾個人在腦中一一閃過:「你是說……藐姑射?」
「哈哈,聰明!」都雄魁眼中光芒閃爍:「你想幹什麼?」「你呢?你又想幹什麼?」兩個人突然一起大笑。都雄魁笑道:「你想給藐姑射送個徒弟去?」「是啊。洞天派有沒有傳人和我們沒關係,但季丹洛明卻有點礙手礙腳的。」都雄魁道:「洞天派有了傳人,季丹洛明就得死?」「不是很清楚,不過幾百年來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子。」「那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都雄魁道,「不過怎麼能讓季丹洛明相中他?」「這就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罷了。我們能做的只是把那孩子送到季丹洛明的身邊。其他的就看他們的緣分了。」「那……」都雄魁道,「怎麼送到季丹洛明的身邊呢?」「季丹好像到極北的雪原去了。」「對。他可能想去降服為患的蜚蛭(fēizhì)。前些日子弄出好大的動靜,不過也就我們能感應到。嗯,我可沒空過去,你去?」「我?別來,我最怕麻煩。再說我們倆誰去都不大好。還記得從小江離身上掉下來的那根羽毛么?」都雄魁摸了出來:「它?」「對。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它應該有飛翔的功用。你弄點力量進去,我再注入一點念力,就成了。」「能準確地到達?」「不一定能,只能估摸個大致方向。其他的,就看這孩子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一直失魂落魄的燕其羽突然站了起來,望著天際那個向東北飛去的黑點。「怎麼了?」雒靈對周圍形勢的變化一直十分冷淡,根本就沒去關注燕其羽的行止,問話的是羿令符。「是我的羽毛!」燕其羽說,「為什麼會往那邊飛去?」「能控制它飛回來嗎?」燕其羽搖了搖頭:「不行。不知為什麼做不到。」她的身體依然虛弱,拿出另一片羽毛來想要御風飛行追上去,卻力不從心。「別勉強了。我去看看吧。」「你?」燕其羽看羿令符的眼神依然有些複雜。陸離洞事件之後她本來已經將羿令符的羽箭折斷扔掉了,可是老天卻又再次安排兩人相遇,還讓這個男人救了她。燕其羽黯然道:「你的那隻鷹好像一時半會的沒法飛吧!」
「不是去追那片羽毛,而是去看看羽毛飛出來的地方。」羿令符道,「江離多半就在那裡。」雒靈聽見江離的名字,頭抬了抬,嘴唇動了動,卻終於沒發出什麼聲音。羿令符也未注意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疾步而去。
桑谷雋把羋壓裹了起來,背在背上。天狗與有莘不破作別:「我先回峽谷去,我大哥既然知道雒靈小姐已經出了峽谷,或許會前去滋擾。」桑谷雋道:「我也先回峽谷。羋壓還需要靜養。不過留下不破一個人的話,要不要緊?」
「放心吧。」有莘不破道,「只要會和了羿令符和江離,就是遇見血祖也不怕!何況天狗說了,雒靈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我們四個抱團,會怕誰來著!」他這句話倒不是誇口。和仇皇這一戰讓他領略到許多東西,功力與小相柳湖畔又有不同。臨了有莘不破又加了一句:「還有你那位燕姑娘,我會幫你帶回來的。」桑谷雋這次竟然不臉紅了,只是笑笑。
三人作別不久,有莘不破便遇上了羿令符。這兩個男人都喜歡直截了當,三言兩語交換了各自的信息。有莘不破聽見雒靈平安心中大慰,但江離至今下落不明又令人擔憂。
「走吧。」羿令符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江離應該就在那個方向。那片羽毛無緣無故向東北飛去,多半和江離有些關係。」
「那兩個小子過來了。」「哼。」都雄魁道,「要不要把他們宰了?」「說什麼話!有窮饒烏跟我可沒什麼過節,我幹嗎要動他的傳人?
另外一個是本門的女婿,我愛護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傷他?」「行了吧!」都雄魁冷笑道,「既然你不想動手,那就此別過!」「就此別過?你不等江離醒來么?好像我記得你答應過他,讓他醒來自己選擇的。」「選擇?」都雄魁仰天狂笑,「等到了夏都,再讓他選擇吧。」「呵呵,你這個人果然沒什麼口齒!不過你也別以為騙過了小江離就揚揚得意,說不定這孩子是故意讓你騙的。」
有莘不破只見一道血影掠起,迅速地向東方閃去。羿令符驚道:「血祖!」有莘不破卻驚道:「江離!」「江離?」「對!我知道的,就在血影之中!羿兄,其他事情你便宜行事!我
去追!」「回來!」但羿令符哪裡叫得住他?「你不是血祖的對手!」「放心吧,小夥子,我會照看他的。」羿令符就要追上去,聽見這個聲音停了下來。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想了想,繼續向那片羽毛起飛的方向走去,一直到他看見七香車。
「就是這裡了。」羿令符心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雒靈站了起來,眼中秋波迴轉:「我說過,能讓不破掉頭向東的,只有你。果然如此。天崩地裂都無法讓不破回頭,但你一個轉身,他就亂了分寸!」燕其羽彷彿聽到了什麼,第一次細看身邊這個女孩子:「她剛才說話了嗎?還是我聽錯了?」兩個女人的思緒交叉了這麼一小會,隨即又恢復心事重重的樣子,各自想各自的事情。
這座位於天山群峰之間的山坡,連大漠的風沙也吹不過來。周圍沒什麼生氣,也沒什麼聲音,只有兩個無語的女人,陪伴著這靜悄悄的積雪與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