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4)
第一章夸父逐日的秘密:尋找黃帝部落的根源(4)
有莘不破道:「那南邊呢?那邊沙土最疏鬆,那個常羊伯寇潛入沙土中逃走,看來他也懂得一些鑽土行地之術。」左招財插口道:「他冒出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和我們巴國的地行術不同,他不過是利用疏鬆的土質在地下挖坑藏身罷了。」有莘不破點頭道:「就算如此,如果他要再次出手的話,土質疏鬆的南邊應該是最容易被潛入的,我們必須伏下一路重兵!」羿令符道:「這個簡單,把桑谷雋那個蠶繭埋在正南方向的沙里就行了。」「桑哥哥,」羋壓道,「他都還沒醒!」「用不著醒來!雖然隔著天蠶之繭,但天狼這個層次的人應該也能感應到他的氣勢!」羿令符道,「如果常羊伯寇想先向強者挑戰,那他應該會先來找把他逼退的我!如果他想先挑弱者打擊我們的信心,那被他選上的人也絕不會是沉睡中的桑谷雋!」
羋壓道:「那他會先挑戰誰?」羿令符淡淡道:「自然是轅門。」有莘不破和羋壓一聽大怒:「你說我們兩個加在一起還不如一個桑谷雋?」羿令符輕輕一笑,不理會他倆,轉頭對常羊季守道:「本來我對你的來歷沒什麼興趣,但在這樣的局勢下,我還是想確定兩件事情。」常羊季守不改他一臉的平靜:「哪兩件事?」「第一,你和常羊伯寇的關係。第二,你的立場。」常羊季守微笑道:「我說了,你就信么?」羿令符緩緩道:「我只是希望你給我個答案,是不是相信,我自有判斷!」
「我是他弟弟。」
雖然蒼長老已經隱約猜到了,但聽常羊季守回答得這麼直接還是不由一怔。
如果在一年前,蒼長老一定會立刻要求有莘不破和羿令符趕快把這個身份可疑的人趕出去。但現在的他卻選擇沉默,一年來的經歷讓他建立起對有莘不破和羿令符的強烈信心:這兩人的行事很多時候儘管自己難以理解,但事後卻屢屢證明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甚至是高明的。
而有莘不破和雒靈等聽到常羊季守的這個答案卻無動於衷。
「至於立場……」常羊季守道,「我這些年來一直在這個沙漠中徘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降服我哥哥手中那把劍。」
羿令符鷹隼一般的眼睛逼視著常羊季守,半晌才道:「好吧,我相信你。如果沒什麼意見的話,今晚就在銅車『鷹眼』上陪我喝一杯如何?要是如你所言,令兄今晚還會再來,或許我有機會能看到你背上那柄寶劍的風采!」
「好啊!」常羊季守欣然道,「我也很想看看你的箭能不能把那個男人制服。」
四更了,天黑得厲害。
「挑最弱或最強的!」羋壓憤憤不平道,「羿哥哥那渾蛋!說最強的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卻說我們倆這一環最弱!哼!那什麼天狼不來也罷,如果再來,我都不知道希望不希望他從我們這邊來。不破哥哥,羿哥哥太過分了!居然說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比不上昏迷未醒的桑哥哥!」
有莘不破哼了一聲道,「我們當然得盼著那個天狼沖我們這邊來!別管羿令符那渾球!只要我們把天狼制服,人家就會服我們!」
羋壓道:「不破哥哥,這樣吧,趁著那天狼還沒來,我來布置幾個陷阱怎麼樣?」
「不行!」有莘不破道,「如果他敢正面挑戰,那我們就堂堂正正地迎戰!羋壓你在一邊看著吧,看我的鬼王刀如何砍斷他的天狼劍!」
「我不幹!」羋壓道,「這次說什麼也得由我來動手,你還是在旁邊看著吧!從祝融城出發到現在,我就沒和厲害的人來過一次真的!水族那個小子仗著地利倒也擋了我幾個回合,可他實在不怎麼樣,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麼成就感。」
「羋壓,你還小,以後大有機會!再說,你要是傷了,我怎麼向你老爹交代?上次在毒火雀池邊你差點被桑谷雋的老爹誤殺!當時嚇得我半死,要不是季丹大俠救了你一命,我拿什麼去賠給羋城主?」
「誰要你賠?我們南方人的規矩,十五歲就算是長大成人了!你們別老是把我藏著掖著,真出了什麼事情,我自己負責!總之,今晚這頭天狼是我的!」
「我的!」「我的!」……
「好酒!」常羊季守贊道。「嗯。」羿令符自己飲一口,又餵了銀環蛇一口。常羊季守道:「前幾年我在大漠的邊緣,聽說過東方一個少年英雄,箭法了得,據說已經直追箭神有窮饒烏了,後來卻突然失蹤了,你聽說過那個人嗎?」「沒有。」羿令符道,「沒人能在箭法上追上有窮饒烏的。」「呵呵,是么?」常羊季守一個鯨吸,一股暖意直下丹田,吐出一口酒氣,道,「你現在的口氣,和曾經的某人好像。」「曾經的某人?」「我哥哥。」常羊季守說,「他也曾有個偶像,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血劍宗。」
羿令符嗯了一聲,學劍的人崇拜血劍宗,就像學箭的人崇拜有窮饒烏,那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不過為什麼是曾經呢?他現在不崇拜血劍宗了?
「不知道。」常羊季守說,「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他的想法了。我想,他大概已經瘋了。」
「瘋了?」
「對!瘋了。從十年前那個晚上開始。」常羊季守的眼睛彷彿透過月色看到遙遠的家鄉。「我們常羊一族,原本是刑天墓的守墓人。當年我們為了支持大哥的理想,舉家西遷,搬到了大漠中的一個綠洲上,牧馬放羊。那個綠洲,」常羊季守回身指了一指,繼續說,「在更遠的西邊,天山北高峰的腳下。大哥二哥輪流出去尋找傳說中的血劍,沒出去的那個人就留在家中守護家人。那天晚上,算來該是大哥二哥交替的時候了,我們一家子——我們的父母、我的二哥,還有大嫂,還有我的侄兒,都在期盼著從劍道歸來的大哥。直到子夜,我們才等到了他——等到了他的人,也等來了他的劍。」
「劍?」
「嗯。」常羊季守一臉的平靜,「他面無人色地回到家中,一直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二哥說大哥大概是劍法上遇到了困難無法突破。當時我的功夫和見識都淺得很,大哥二哥的劍術沒學到三兩成,並不很懂得二哥所說的話。那晚大哥待在二哥的房間里,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一直到四更的時候,嗯,也就是差不多現在這個時候,二哥的房間里傳來一陣騷動,跟著二哥頂破門板飛了出來,渾身是血。然後我們就看見了大哥拿著一柄沾滿鮮血的劍走了出來。」
羿令符道:「你大哥傷了你二哥?」
「不是傷了,是殺了。」夜很靜,常羊季守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當時我們都驚呆了,但大哥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提起他的劍,一個個殺過來。先是我們的老父親,然後是母親,然後是……是大哥他、他的親生兒子。最後,他在我面前殺了她。」
儘管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但常羊季守的腔調仍顯得很平靜,彷彿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羿令符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突然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常羊季守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飾物來:「這叫雪魄冰心,據說是長在千丈玄冰中的一種植物,也有人說是一種石頭。很漂亮,是不是?」
「嗯。」「我在天山碰巧找到的,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做成了一個鎮發。」「手工不錯,看得出你做得很用心。」羿令符道,「要送給女孩子的么?」
常羊季守點了點頭:「嗯,要送給我大嫂的。可惜來不及。有一次我偷偷在做的時候,被她發現了,她問我:『要送給哪個女孩子的呀?』我當時臉上熱熱的,沒回答她。她可沒想到我是要做給她的。嘿!我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
羿令符道:「你喜歡她?」「我不知道。」常羊季守說,「當時我才十七歲,從小又是很笨很
笨的一個人。」羿令符道:「你大哥發瘋的那個晚上,為什麼唯獨放過了你?」「誰說他放過我了?」常羊季守道,「當時他的劍已經很快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劍已經刺穿了我的心臟。」如果是別人,聽到這話非驚詫莫名甚至懷疑說話的常羊季守是個瘋子,但羿令符卻一點都不詫異,只是淡淡地道:「嗯,後來呢?」「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沒死。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火化了家人,在灰燼中找到背著的這柄破劍,開始尋找常羊伯寇那個瘋子。」「找到了嗎?」「找到了,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我被他一劍砍倒。過了幾天我又爬了起來,再去找他,再次被他刺倒。我總是贏不了他,但他也總是殺不死我。這樣十來次以後,他要再刺中我已經沒那麼容易了,他的劍法越來越高,但我能抵擋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現在他已經很難傷到我了。」
如果有第三個人聽到常羊季守所說的話,一定會問他:「為什麼你被刺穿心臟卻沒有死?為什麼你每次被打倒后都能站起來?」但羿令符卻沒有問,他突然站起來,道:「他來了。」
常羊山的傳說
「來了!」有莘不破輕喝一聲,按緊鬼王刀。
「媽的,居然敢大搖大擺來闖轅門!」羋壓大聲罵道,「太瞧不起人了!」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身上束著緊身的皮草,臉上嵌著一雙死人般的眼睛。
「常羊伯寇?」
「你們知道我的名字?」這個人的聲音,給人一種一腳踏中毒蛇的感覺,「又是那多管閑事的小狗告訴你們的么?」
有莘不破冷笑道:「不再學老鼠一樣偷襲了么?」
「哼哼哼哼……」常羊伯寇一點也沒被激怒,「你們幾個是我的大餐,特別是那個射箭的傢伙……在啃硬骨頭之前,我習慣先把雜碎清理乾淨,那樣才能盡情地享受。可惜你們把軟柿子都藏得嚴嚴實實的,我只好出來一個一個地先把硬的捏了。」
有莘不破冷笑道:「看看誰捏誰!」說著就要上前,羋壓已經沖了出去:「不破哥哥你可別上來礙手礙腳!」
有莘不破沒想到會給羋壓搶先出手,現在插手會讓這小子覺得自己不受尊重,因此頓住腳步,高聲叫道:「小心點!他的劍很快的!」
「哈哈!」羋壓高聲笑道,「他碰不到我的!」一層火焰從他腳下燃起,把他全身裹了個全。「天狼,有種你別逃!」兩道火焰左右包抄,把天狼所在十丈方圓密密圍住。
「逃?就這點火苗,拿回家燒飯去吧!」他的人就像劍光般一閃,突然進入羋壓三丈之內。羋壓臉色一變,張口一吐,吐出七八個火球向他撞去,但眼前的人影倏忽不見,卻聽一個聲音在左邊響起:「太慢了!
太慢了!」
羋壓大驚,還來不及回頭,脖子一疼,忙向右一衝,逃離了天狼劍的劍鋒。
常羊伯寇收回了劍。剛才他閃進羋壓的側面,那一劍本來勢在必得,誰知道就在刺入的那一瞬,天狼劍幾乎被籠罩羋壓全身的那層薄薄的火焰燒熔!
常羊伯寇輕輕一摸從烈焰中及時收回的劍鋒,一股殘餘的熱量竟然燙焦了他的食指。「重黎之火么?嘿!居然連我的皮膚都受不了這餘熱。啊!妙啊!妙啊!我聽見我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了!不行,我太興奮了!不行,不能一下子把這興奮花光。」
那邊有莘不破高叫道:「羋壓,你怎麼樣?快回來!讓我來對付他!你跟不上他的速度!」
「開什麼玩笑!我都還沒輸!」那一劍刺得並不深,但如果再深入一寸,羋壓的喉管就要被割斷,幸好現在只是讓羋壓感到疼痛而已,血流得也不多。「不破哥哥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對付他了!」突然腳下一點,倒退十步。
常羊伯寇冷笑道:「學乖了啊。要遠程進攻么?」他突然抓住了天狼劍,劍上的餘熱把他的左手烤出一股焦味,他的手被天狼劍的鋒銳割破,鮮血流在劍上,天狼劍冷卻下來,一股血腥慢慢蕩漾開去,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令人厭惡的怨念。
「討厭的傢伙!」羋壓叫道,「讓你試試我的四方火獸!」四頭巨大的火龍、火鶴、火蛇、火鴉斜斜向常羊伯寇的方向包抄飛去,眼見離常羊伯寇不到五步,四頭火獸突然加速,一起撞向常羊伯寇。
「劍旋!」天狼劍螺旋式的劍氣發出,把四頭火獸割裂成數十塊,劍氣越來越盛,把被分屍的火獸衝出一丈開外。
羋壓朝天一指,四散的火團在常羊伯寇頭頂的半空中聚攏,片刻間火勢大了十倍!「天火焚城」壓了下來,把以常羊伯寇為圓心的數十丈方圓燒成一片火海。「看你怎麼逃!」
「小弟,你的力量很了不起。」羋壓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大吃一驚,火海中一個人影從沙下鑽了出來,「可是你的攻擊力雖然很強,但不夠集中,這樣是傷不了我的。更何況,你的速度和反應也太差了。」「羋壓——」驚叫聲中有莘不破沖了過來,常羊伯寇的劍還在羋壓數尺之外,但羋壓只覺額前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羋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銅車「松抱」上了,頭枕著雒靈的膝,額貼著雒靈的手。再一看,有莘不破也在身邊。「雒靈姐姐,」羋壓說,「你對我這麼親密,難道就不怕不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