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姐姐能不能和我說說,李姐姐和宋姐姐以及福晉,以前的情誼?」靜怡笑著問道,武氏明顯有些怔愣,這個問題的範圍,可就大了。往輕里說,就是問問平日里她們感情如何。往重了說,那就是問以前有沒有什麼恩怨情仇了。
武氏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這兩天瞧著李姐姐總是給耿妹妹送這個送那個的,覺得李姐姐這人吧,挺熱情的。」靜怡眼都不眨的胡說八道:「偏李姐姐對我很是尋常,我就想打聽一下李姐姐的性情,看我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武氏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給你送東西,你也不一定有福能享受。」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輕咳了一聲:「你之前的問題,我說出來的,也只是我自己的感受,你聽聽就算了,不用當真。咱們貝勒爺,向來潔身自好,成親之前,就只有宋姐姐和李姐姐這兩個格格,後來迎娶了福晉,李格格因著命好,接連生子,到現在生了三兒一女,雖然站住的只有下面兩個阿哥還有大格格,但這府里,除了大阿哥,剩下的就都是李側福晉的了。」
這些其實不用武氏說,靜怡在進府之前,鈕祜祿家已經將這些情況仔細的說給她聽了。
鈕祜祿家也沒什麼大的野心,福晉這個位置,他們定然是不敢去想的,給靜怡定下的目標就是略微受寵的庶福晉,將來若是能爭取個側福晉的位置就更好了。
然後,現任側福晉的李氏,就是他們的重點研究對象了。
李氏為什麼受寵,會不會對靜怡有什麼威脅,靜怡以後要不要學李氏幾招。當然,最終也沒個什麼正經結論,不過要提防這一點兒,卻是鈕祜祿家所有人都同意的。
「宋姐姐呢,卻是連生兩女,都沒站住。」武氏面上略有些憐憫的說道:「自此之後,宋姐姐整個人就變了,不愛和人來往了。李姐姐則是春風得意,越活越年輕了。」
這話雖然沒明說,但也是暗示了李氏和宋氏,大約關係是不怎麼好的。一個越發落魄,一個越發尊榮,怎麼看都結交不到一塊兒。
「福晉這命,說好也說不好,好的是一舉得男,還是嫡長子。不好的是生大阿哥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再難有孕。」武氏嘆口氣:「若是大阿哥出了事兒,這府里,可就是李姐姐一枝獨秀了。」
武氏轉頭看靜怡:「咱們府里,貝勒爺向來是不喜歡咱們說這些閑話的,所以今兒這些話,除之我口入之你耳,等你出了這個門,我就再也不認了。」
靜怡忙笑道:「姐姐放心,妹妹不是那等忘恩負義的人,今兒妹妹過來,不過是想向姐姐討教一下廚藝,那些點心,倒是妹妹在姐姐面前獻醜了。」
武氏笑著擺手:「你也不用自謙,你這手藝,可是比我的好多了。」
說著就端了茶水:「說了半天的話,我也有些累了。」
靜怡識情知趣,忙起身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沒了外人,才輕輕嘆口氣,武氏今兒這些話,聽著是向她解釋福晉和李氏宋氏之間的關係,但實際上,多有誤導之意。
果然,這后宅女人的話,是多半兒不能信的。
但這句話反過來說,還是有小半兒能相信的。若是福晉沒了嫡長子,這後院獲利最多的是誰?這個問題,不光是胤禛和福晉知道答案,李氏自己,怕也是十分清楚的。幾乎所有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所以,李氏會這麼傻嗎?
大阿哥能平平安安的長到了八歲,現如今這一場病,估計還真是巧合,時運命運所致。
可是,還是沒能了解耿氏的態度以及胤禛之前的問題。
自己和耿氏關係好不好,到底在這後院,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靜怡正想的入神,葡萄又過來了,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耿庶福晉在外面等著,說是想見見您。」
「就說……」頓了一下,想到剛才自己還精神抖擻的去拜訪武氏,這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後院太小了點兒,她和耿氏挨著住,簡直是想裝病都沒機會。
「說我剛才出去曬了太陽,有些頭暈。」裝不了也要裝,靜怡微微笑,她就是見不得耿氏一臉心有成算的樣子。
葡萄嘴角抽了抽,見靜怡打定主意了,就忙出去回話了。耿氏做戲做全套,回去就讓人送了些清涼油過來。靜怡拿著那小巧的盒子看了看,隨手塞給了葡萄。
原以為昨兒晚上胤禛已經來過了,今兒就不會來了。沒想到用過了晚膳,他居然又帶著蘇培盛過來了。
靜怡不明白這情況,少說少錯,行了禮就乖乖的站在一邊。
「寫幾個字我看看。」胤禛沖她招手,靜怡忙過去,沾墨懸臂,在紙上寫了四個字——寧靜致遠。胤禛微微點頭:「寫的不錯,練過多久?」
「未出閣前每天練習一個時辰。」進了貝勒府之後就丟開手了,筆墨紙硯也不便宜,她月例里是沒有的,暫時也沒摸著門路讓人去外面買。
「現在不練了?」胤禛微微皺眉,靜怡忙笑道:「偶爾會用毛筆沾水在牆上……」猛然又覺得這話不太對,都說雍正帝是個寫字很好的人,或許會有些文人的臭毛病,覺得不寫在紙上的字對書法是一種玷污吧?
「這想法倒是不錯。」卻沒料到,胤禛竟是誇讚了一句:「節省筆墨了,不過,這力道,怕是不太好控制。」
靜怡乾笑了一下:「不過閨閣女兒中用來玩耍,若是男子,這方式還是很有些弊端的。」
胤禛點了點頭,又停住了話頭。靜怡見他幾乎是一直皺著眉,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大阿哥身子如何了?太醫是怎麼說的?」
「還是那樣。」胤禛嘆口氣,很是憂心。去了福晉那裡,見的都是愁眉不展,聽的都是擔憂著急。到了宋氏那兒,相顧無言。武氏倒是知趣,可也太知趣了些。
李氏那邊……想著昏迷不醒的長子,胤禛現在就不太想去見抱著幼子言笑晏晏的李氏。
自己也不想一個人在書房枯坐著,能來的,也就是耿氏和鈕祜祿氏這邊了。
「大阿哥吉人天相,定是會早日好轉的。」靜怡空泛泛的說道,頗有些後悔自己提了這話頭,忙將胤禛心思又引到別處:「奴婢荷包已經做好了,爺要不要看看?」
胤禛點頭,靜怡忙雙手奉上,她就怕哪天胤禛再來問,今兒趕緊給做完了。水洗之後又放在大太陽下面晾曬,這就不怕耿氏之前做的有什麼手腳了。
胤禛昨兒還很在意,今天看到了卻是不太放在心上,拿在手裡把玩了兩下,就直接交給了蘇培盛:「回頭給爺找衣服配上。」
待蘇培盛退下,胤禛就擺手說道:「時候不早了,安置了吧。」
靜怡當然是不敢提反對意見的,戰戰兢兢的跟著上了床,卻見胤禛又是已經閉上了眼睛。就算她不太期待之後的事情,可也有些無奈,這位爺該不會天天過來就只為了睡一覺吧?
她臉皮薄,又想著胤禛大約是擔憂弘暉的病沒心情,就只好跟著閉上眼睛了。
這兩天為了耿氏的事情用腦過度,閉上眼沒多久就直接睡過去了。半夜睡的正是香甜,卻猛然聽見一陣敲擊聲。她還沒反應過來,里側胤禛已經出聲問道:「蘇培盛,怎麼回事兒?」
「爺,福晉那邊派人來說,大阿哥情況有些不太好。」蘇培盛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靜怡猛抽一口冷氣,趕緊翻身坐起來將胤禛的衣服遞過去:「爺,您快些去看看。」
胤禛綳著臉不說話,飛快的套上衣服,連襪子都沒穿,直接踩了鞋子就去開門。蘇培盛低垂著腦袋不敢去看,靜怡就站在門口目送胤禛出去。
她後半夜也沒敢繼續睡了,就是閉著眼睛也睡不著。第二天天色剛剛亮就忙叫了葡萄:「石榴院那邊是什麼情況?大阿哥如何了?貝勒爺今兒早上有沒有去上朝?」
「貝勒爺沒去上朝。」葡萄忙說道,神色也帶了幾分緊張:「正院的情況好像比較嚴重,昨晚上很多人進進出出的,早上那邊好像戒嚴了,不許人過去。」
靜怡在屋子裡團團轉,大阿哥會不會出事兒?若是出事兒了,福晉會不會遷怒到她身上?畢竟,昨天晚上胤禛是留宿她這邊的,若是大阿哥半夜病重的時候想見親爹……
完全不敢想,福晉就這一個孩子,若是遷怒起來,那定然跟火山爆發一樣,她說不定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了。
她總不能很冤枉的跑到石榴院去告訴福晉,貝勒爺雖然是歇在她這兒的,但兩個人清清白白什麼都沒做吧?福晉她能信嗎?
「庶福晉,大阿哥沒了。」她正發愁,毛丫卻是跑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石榴院那邊,福晉哭起來了。」
「這消息準確?」靜怡瞪大了眼睛,毛丫使勁點頭:「奴婢有個同鄉,是石榴院的洒掃丫鬟。太醫已經走了,大阿哥五更的時候……」毛丫做了個翻白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