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靜怡暫時想不出來耿氏的目的,但不妨礙她做出對應,搶在耿氏將荷包遞到胤禛手裡之前,先奪在了自己手裡,面色微紅,拘謹的給胤禛行禮:「還沒做完,不好拿到貝勒爺跟前獻醜,還請貝勒爺見諒。」
耿氏臉色有些怪異,靜怡只看她一眼,就又笑道:「貝勒爺是出來散心嗎?那奴婢就不打擾貝勒爺了,奴婢告退。」
行了禮就趕緊去拿自己的針線筐,耿氏就有些為難了,若是一走了之,她今兒的心思就白費了,可鈕祜祿氏都走了,她卻還留著,也太沒眼色了點兒,倒顯得自己用心不良一樣。
「等等。」胤禛忽然開口,靜怡無奈站住,低著頭等吩咐。
「拿過來我看看。」胤禛伸手,靜怡猶豫了一下,將那荷包遞出去。確實是她自己做的,從布料到繡花線,都是她自己選的,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只除了剛才,耿氏伸手拿了一下。
當之前,耿氏又自己拿了點心水果吃,手上應當是沒什麼東西的吧?
「繡的確實是不錯。」胤禛翻看了一下,點頭,靜怡不好意思:「奴婢還想著在上面綉兩行字,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貝勒爺覺得如何?」
「挺好的。」胤禛微微點頭,荷包還給靜怡,站了一會兒,又說道:「你們且坐著吧。」
然後,轉身走人了。
靜怡趕緊蹲下行禮,待人背影消失,才沉著臉看耿氏:「妹妹剛才是何用意?」
「姐姐生氣了?哎呀,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耿氏趕緊行禮,臉上略有些尷尬:「我是想著,難得遇見貝勒爺,也是一種緣分,就想找個理由,請貝勒爺坐下來和咱們說幾句話。可你看看,咱們帶的這些東西,我總不能說,貝勒爺您要不要吃塊兒蜜瓜啊?」
說著,耿氏攤手,一臉無奈:「情急之下,就只好拿了姐姐的荷包湊數,也是想著幫姐姐在貝勒爺面前留個好印象的意思,姐姐若是生氣,不如打我幾下?」
伸出手放在靜怡面前,可憐巴巴的眨眼:「姐姐您消消氣兒,我下次定不會這樣做了,還請姐姐原諒我這一回。」頓了頓又笑道:「或者我欠姐姐一個人情,姐姐有什麼吩咐,儘管讓妹妹去做?」
靜怡搖頭:「算了,我也沒什麼要讓你去做的,這事兒就這樣吧。」她對耿氏更多的印象源於野史,這兩位既然能換著孩子養,那想必交情是不錯的。
可現在想想,若真是有這一茬,說不定這孩子還是質子呢。
面上看著好爽,實際上小算盤不斷,這樣的人,不可深交。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些事情做。」靜怡微微笑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想要起身離開,卻見耿氏忽然紅了眼睛:「姐姐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靜怡嘴角抽了抽,大家心知肚明就知道了,何必說出來呢?
「我要如何做,姐姐才能原諒我?」耿氏抬頭看靜怡,一臉誠懇:「姐姐若是不喜歡我這樣,我日後定然改,還請姐姐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這麼快就做了決定。」
「我原不原諒,對妹妹來說很重要嗎?」靜怡無奈,偷偷點了點胤禛離開的方向:「妹妹還是多放些心思在貝勒爺的身上吧,祝妹妹早日懷上子嗣,為貝勒爺開枝散葉。」
說完不再理會耿氏,抱著自己的針線筐走人。
回去閉門將今兒的事情從頭到尾再次梳理了一遍兒,不,不止今天,還有之前。
先是李氏流露出拉攏耿氏的意思,然而耿氏將這事情透漏給自己了。也是自己疏忽了,從這兒開始,就有些不太對頭了。這後院,可以說是一個天然的戰場,就算是互相結盟,也不會有人傻的將什麼都說出去的。
耿氏既然是個有成算的人,怎麼會輕易將這事兒透漏給自己呢?
她就不怕自己也找上李氏?一塊兒蛋糕兩個人吃,那正好能平分,可若是多出來一個人,那每個人就都要少分一些了。更何況,從自己進府,表現的都是更親近福晉一些。有心的人,只要多多留意就能看出來了。
耿氏又不傻,李氏……現在想想,也不傻,那傻的,就只能是她鈕祜祿靜怡一個人了。
她忍不住扶額,自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想也是別人算計的棋子。
暫時還想不透李氏和耿氏的意思,只能是先提防著了。
卻想不到,晚上胤禛竟是來了她這邊。坐了一會兒,就問起白天的荷包了:「做好了?」
「還沒有,貝勒爺急著用?」靜怡眨眨眼,將白天那荷包拿出來,還是那樣,一根線都沒多。她下午回來就光想著耿氏的事兒了,晚上嘛,要愛惜眼睛啊,要是近視了可沒地方配眼鏡去。
「不急著用,你針線挺不錯的。」胤禛笑了笑,靜怡有些不好意思:「從小就練的,小時候為了學這個,十根手指頭,沒一個是完好的,都是針眼。不過,我這上面,也沒多少天賦,若不然,就跟慧娘一樣了。」
「你閑暇時候,就做這個打發時間?」胤禛問道,靜怡點點頭:「爺若是想做衣服鞋襪之類的,盡可以交給奴婢來做。」
「這些自有針線房的人。」胤禛輕描淡寫的說道,將荷包還給靜怡:「你和耿氏感情甚好?」
靜怡一顆心瞬間提起來了,面上卻是半分不敢變色,只笑道:「奴婢和耿妹妹,選秀的時候,在宮裡曾見過幾面。不過奴婢愚鈍,學規矩的時候總是學不會,嬤嬤時常留了奴婢練習,所以和耿妹妹並沒有太多相處。」
「耿妹妹是個性子爽朗的,愛說愛笑,時常來找奴婢玩耍,不過奴婢有些對不住耿妹妹。」靜怡面上露出些尷尬:「奴婢是個無趣的,大約是讓耿妹妹失望了。」
「她昨兒倒是說,和你感情甚好。」胤禛嘴角挑了挑,靜怡眉頭跳了跳,忙笑道:「大約是耿妹妹性子好,也不覺得奴婢性子悶,倒要多謝謝耿妹妹。」
胤禛擺擺手:「你們隨意就是,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置了吧。」
靜怡心懷忐忑的伺候胤禛梳洗,本來已經做好了受罪的準備了,卻不見胤禛有什麼動作,稍後他的呼吸就平緩起來。靜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有些睡不著。
胤禛不是那種時刻將心思放在後院的人,他看似隨口問的兩句話,必定是有什麼含義的。
她和耿氏的關係,又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這種什麼事情都看不清楚的感覺,就像是將人裹在了霧裡,讓人又是煩躁又是心驚膽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霧裡就會忽然伸出來一把刀,直接捅到她的心臟里。
她不能坐以待斃,這事兒,必須得問個明白。她在心裡將人選排選了一遍兒,福晉正忙,宋氏寡言,看樣子,武氏才是最好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靜怡就起床,親自去了廚房。廚房的掌膳太監是宮裡出來的,伺候了胤禛十幾年,這廚房就是他的天下。靜怡這樣的小格格,見了他都還得客客氣氣。
「庶福晉您怎麼過來了?想要什麼儘管吩咐人來拿就是了。」李太監倒是個和善的,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他胖的幾乎有三個靜怡那麼多了。
「我想自己做點兒點心,不知道能不能用廚房。」靜怡微微側頭,葡萄忙將一個荷包塞過去,李太監也沒推辭,笑著點頭:「自是可以的,庶福晉要用什麼儘管開口就是,奴才就在那邊這邊候著。」
「多謝公公。」靜怡忙道謝,帶了葡萄進廚房,有小太監過來說了米糧油鹽的存放之處。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做了四盤子點心。挑了最好看的放在食盒裡,睡了午覺之後去探望武氏。
武氏笑盈盈的:「妹妹這日子過的倒是滋潤,聽說昨兒還和耿妹妹一起偶遇了貝勒爺?」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靜怡心裡暗自嘀咕,面上很是靦腆:「倒要多謝耿妹妹,若不是她非拉著我去,我也沒這好運氣。今兒來探望姐姐,其實也是有一事相求。」
靜怡開門見山,武氏還略有些詫異,不過須臾就恢復了面色,笑著招手:「看我,竟是忘了這待客之道,妹妹快些坐下,先用些茶水,這點心,是送我的?」
「是,妹妹親手做的,姐姐若是不嫌棄,就嘗嘗合不合口味。」靜怡笑著說道,武氏略有些可惜的搖頭:「我剛睡醒,沒什麼胃口,不過瞧著這些點心精緻如花,定是十分美味的,等我肚子餓了,必要嘗嘗。」
一邊說著,一邊讓丫鬟將點心給收起來了:「現在在眼前放著,我總是忍不住想嘗嘗,不利養生,我還是先讓人拿下去吧。」又問道:「妹妹剛才說,有事兒找我,且說說看,若是我能幫上妹妹,定會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