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從來都是知道了生辰八字去算別的,可現在卻要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算生辰八字?
難,太難了。
有個女會員臉微紅的瞅了井溶一眼,忍不住開口道:「朱先生,這未免也太刁鑽了些,不說別的,就從在座諸位中隨便挑出一個來,也未必算得出吧?」
小夥子長得這麼好看,完全不是協會裡頭那些歪瓜裂棗比得了的,又是那麼大的名頭,她覺得這些人就是嫉妒!
這麼想著,她又飛快的整理下頭髮,把本就高聳的胸脯挺得更高了些,又朝井溶眨了眨眼。
顧陌城心裡微微泛酸,可對方又是為自家說話,倒不好在明面上叫人家過不去,只是微不可聞的哼了聲,又往井溶身邊靠了靠,輕輕捏住了他的袖口。
井溶失笑,反手將她的手握入掌中,又熟練地拿手指勾了勾手心,顧陌城這才覺得心裡踏實了。
從剛才起一直沒說話的劉會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陰陽怪氣的沖女會員道:「徐映玉,你這都半老徐娘了,快別白費功夫,人家小情人可不樂意了。」
徐映玉似乎有些怕他,被當眾說成這樣也沒敢怎麼著,只是白了臉,重重的哼了聲就別開頭。
小情人?這個稱呼實在算不上好,總帶著股調笑的不正經,井溶就皺了皺眉頭,很認真的糾正道:「是見過家長的女朋友。」
劉會長浪蕩慣了,嘴上沒有把門的,沒想到他竟然真會計較這個,笑容要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不過馬上又哈哈笑著點了頭,「行行行,你們年輕人就是較真,愛講究這個,哎呦都見了家長了啊,不知我們什麼時候能喝喜酒?」
這還是井溶頭一回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是他女朋友,沒想到竟是在這樣的場合,顧陌城心裡美滋滋的,就聽井溶又道:「我們還小呢。」
不是還「年輕」,而是「還小」,一句話就讓在場幾個至少三十歲往上的人心裡都咯噔了一下,有點不是滋味。
對啊,人家他娘的可還小呢,好像還沒到正式的法律規定結婚年齡……可已經掙的盆滿缽滿,贏得偌大名頭!
他們二十歲的時候……在幹嘛來著?
朱照心裡更加煩躁,「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井大師,敢不敢,給句痛快話吧!」
這小子絕對不能留,現在就蹬鼻子上臉,不把他們這些大前輩放在眼裡,要是真讓他得了勢,哪兒還有他們這些老人的容身之所!
井溶捏了捏顧陌城的指尖,笑了下,「戊戌九月授衣,又是下旬,時候不錯,令慈休養身體也舒坦。」
話已出口,眾人就齊齊去看朱照,見他儼然變了臉色,雖然沒有親口承認,卻也知道井溶算準了。
「真厲害啊!」徐映玉第一個帶頭捧場,興奮的臉都紅了,也不知哪兒來的與有榮焉。
朱照心裡泛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靜。
這不可能啊,他怎麼可能知道的?自己的戶籍檔案應該也都改了的,除了爹媽誰也不知道這事兒,他是怎麼……
難道真是算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朱照的臉就更白了,如果真的是,那麼這個年輕人的厲害程度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估。
見他這副模樣,別人倒罷了,唯獨一個張清德臉拉得老長,陰的好像隨時要下雨。
朱照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分明有好多人比他年紀更大、資歷更老、人脈更廣,卻單單提拔了一個他跟在身邊。
既然朱照敢在眾人面前向井溶發難,就必然是十拿九穩的,可現如今,偏偏就成了那一分不穩!
顧陌城也是心花怒放,噼里啪啦的跟著鼓掌,「師兄真厲害!」
以前倒也不是沒大發神威過,可這種現場打臉的感覺果然好爽!
別人的一千句一萬句稱讚,也比不過這短短五個字,井溶眼帶笑意的點了點自己的面頰,下一秒顧陌城就已經熟門熟路的吧唧一口親上去,兩人都是心滿意足。
張清德冷哼一聲,忍不住道:「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徐映玉的臉色也跟吃了蒼蠅一樣,卻見劉會長眼珠一轉,一本正經道:「男歡女愛,人之大倫,情之所至罷了。再說,這二位也是發乎情止乎禮,點到即止,張會長也未免太過古板了些。」
「劉侯,你別得寸進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擠兌,張清德終於忍無可忍,「新會長就在那邊,不如請他老人家過來主持公道!」
他們平時斗得你死我活也就罷了,可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麼情況。外人都打上門來了,轉眼騎在自家脖子上拉屎撒尿,他竟然還不知輕重,跟外人一起對付自家,簡直是豬腦子!
覆巢之下無完卵,風水協會丟了大人,對你劉侯能有什麼好處?
經他一提醒,劉侯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又習慣性的回了句才算收斂了。
不能怪他忘乎所以,實在是久違的看見老對頭吃癟,那種暢快當真叫人心神激蕩!
轉眼一次交鋒已過,不死心的朱照還想繼續挑戰,新宏遠卻已經親自敲了代表新環節開始的鑼。
劉侯等人略一猶豫,就立刻收斂心神,抬腿往那邊走去,只留井溶和顧陌城兩個人滿頭霧水。
這又是怎麼了?
到底還是徐映玉捨不得,咬了咬嘴唇,故意放慢腳步,路過井溶身邊的時候飛快的小聲說了句,「你們不知道嗎?拍賣會要開始了,這可是今天的重頭戲。」
因為怕被看出端倪,她也不敢耽擱太久,說完這句就匆匆離去,迅速跟劉侯他們匯合了。
拍賣會?
師兄妹二人面面相覷,覺得怎麼這發展越來越像某些玄幻小說呢?
顧陌城忽然就興奮起來,一邊拉著井溶往那邊走,一邊滿是期待的道:「師兄,你說等會兒會不會有人拿出靈石之類的來?」
井溶噗嗤笑出聲,「你想什麼呢?不過估計玉佩之類的玩意兒應該會有的吧。」
顧陌城微微有點失望,不過馬上就斜著眼睛看他,哼哼唧唧的說:「哎呦,這還多虧那位姓徐的姐姐提醒呢,也不知人家圖什麼,分明吃了癟的,又巴巴兒湊過來出力不討好哎呦!」
話還沒說完,井溶就抬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挑著眉毛道:「學什麼不好,偏偏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亂吃醋。」
顧陌城嚇得四下亂看,又羞又氣的踩了他一腳,「你幹嘛呀!這麼多人,給人看見了多丟人!」
井溶嘶的抽了口氣,眉眼都有些扭曲了,可見這一下顧陌城是真使勁。
「怕什麼,誰還不許摸摸自家女朋友了?」
「不許說!」
「就摸一下嘛,那你又不給我拉手了。」
「啊啊你還說!討厭死了!」
「小師妹別亂跑,前面有人哎!」
他的提醒還沒說完,顧陌城已經一頭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侍者,兩人都打了個趔趄,好在沒摔倒。
「我說……」好久沒動靜的謝廣平忽然開了腔,聲音聽上去格外鬱悶和無奈,「都到了這兒了,能不能多少顧及一下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
天煞孤星的命就夠可憐的了,是朋友的話你們能不能不要再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井溶&顧陌城:「……」
壞了,忘了還戴著通訊器呢!
「非禮勿聽!」井溶丟下這句話就過去拉自家小師妹,又跟那位侍者說抱歉。
「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嗎?」謝廣平出離悲憤道。
井溶失笑,總算服軟了,「對不住,一時失態,對了,你那邊怎麼樣?」
「還在盯著呢,」謝廣平道,「那人出來后就進了一個房間,需要輸入密碼,而且門口也有人站崗,我進不去,現在已經七分半鐘了,還沒出來。」
進了房間?那能幹的事兒可就多了去了,井溶皺了皺眉,「辛苦了,一定注意安全。」
「這有什麼?」謝廣平渾不在意道,又笑道,「聽說井大師桃花正盛?真是羨煞旁人。」
哪壺不開提哪壺,井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見顧陌城果然又憤憤的瞪了過來。
好在謝廣平並未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馬上又特別期待的說:「那邊竟然還有拍賣會,太時髦了吧?我暫時回不去,你們替我好好瞅瞅,看有沒有什麼正經的好玩意兒。哎哎哎出來了出來了,我先不跟你們說了!」
緊接著,耳麥中就是一陣雜音,還夾雜著明顯放緩的呼吸聲,估計是謝廣平跟上去了。
井溶和顧陌城都不好再分他的心,剛一抬頭就見夏冬也從角落過來了,張口就問:「你們出了什麼?」
兩人一怔,什麼出什麼?
一看他們這個樣子,夏冬就差不多猜出了真相,「難不成你們不知道?那就糟糕了,肯定是有人故意隱瞞信息,想看你們當眾出醜。」
年末晚宴的最大噱頭就是這個拍賣會,所有與會的嘉賓可以以所在協會為單位,也可以以個人的名義提交拍賣品,沒有任何限制,唯一的條件就是每個參加宴會的嘉賓都必須有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那如果實在沒有呢?」顧陌城問道。
「那就交錢抵消。」夏冬說。
「多少錢?」
「十萬。」
聽到這個數額,饒是小富婆顧陌城也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由衷感慨道:「你可真有錢啊!」
整整10萬塊,說丟就丟出去了?
「要是知道他們一直在騙我,我才不來呢!」夏冬懊惱道,不過馬上卻又歡喜起來,「不過這錢花的也不冤枉,我要是不來的話,也就見不到你們了,哈哈。」
顧陌城哭笑不得,難怪這傢伙被當成肥羊,心態也太好了吧?
就連在追人的謝廣平也忍不住在耳麥里吐槽,「操,幸虧老子跑得快,不然當場翻臉!」
他也是既沒有拍賣品,又沒交錢的一個,而且是幾個人中最窮的……
這時,剛才那個差點跟顧陌城雙雙撞翻的侍者也露出個職業微笑,說:「兩位打擾一下,經過我們的再三核實,兩位似乎並沒有提交拍賣品,請問是要現在提交呢,還是要用促進協會發展的經費抵消?」
狗屁的促進協會發展,這樣的垃圾協會早倒早好!
不過這個還真難不倒顧陌城。
她是個二十四k純財迷,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有錢人聚會的場所擴展業務的機會,這次也不例外。
除了各種保命的玩意兒和慣用工具之外,她還帶了一大包諸如養顏丹、玉容丸等流水生產的初、中級藥丸,就是為了找機會推銷的。
奈何他們出師不利,一上來就跟協會的人對上了,完全找不到安利的機會,這什麼見鬼的拍賣會豈不是瞌睡時送上來的枕頭?
這麼想著,顧陌城就很爽快的掏出一份養顏丹和玉容丸,交給侍者之前還特別認真的問:「那你們這個拍賣是怎麼分成啊?」
醜話說在頭裡,你們可別想吞我的錢!
侍者大概也沒見過當場問分贓情況的嘉賓,一時有些發愣,夏冬也忍不住笑了,主動幫忙答疑解惑:「二八,協會作為主辦方和溝通渠道抽兩成,剩下的都是你的,拍賣會結束30分鐘內就完成轉賬。」
顧陌城這才放心的把兩個小玻璃瓶放到侍者手中的托盤上,「這是我和井大師的。」
自家師兄什麼情況她很清楚,這回出來帶的全是大威力的好東西,做起來勞心費力的,送出去拍賣太浪費了。
「不必,」井溶忽然笑了,「稍等片刻。」
說著他就快步走到一旁,先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空白的符紙,當然這不算什麼,然後再一掏,竟然又掏出一隻蘸飽了硃砂的毛筆!
夏冬和侍者都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暗暗期待他接下來還能掏出什麼?
尤其是前者,就忍不住低頭瞅了瞅自己的窄袖子,心道這可裝不下,不行,以後他也要穿寬袖子!
然而井溶就只掏了這兩樣,摘下毛筆頭上的塑膠套后現場取了一點水潤開,低頭在那黃色符紙上筆走龍蛇。
夏冬不由自主地湊過去看,看著看著竟然有點面紅心跳的感覺。
黃色符紙上已然沾上了鮮紅的顏色,那些痕迹蜿蜒又曲折,筆觸圓潤,轉折順滑,從未見過的複雜圖案中混著某些變形的字元,平白無故的竟然隱隱透出幾分曖昧。
顧陌城也覺得有些臉熱,「師兄,這是什麼呀?我可從來沒見你畫過。」
「你就不要看了。」井溶笑著捂了她的眼,將符紙吹乾后交給侍者,並友情附帶解說,「桃花符,顧名思義,佩戴者可招桃花,一年之內有效。」
到時候就怕你們應付不過來,呵呵。
而稍後的座位也有問題:
既然是被點名招待的,張清德自然是緊挨著井溶和顧陌城坐的,而另一側,竟然就是新宏遠!甚至劉侯等幾位分會長也退了一射之地,當真萬眾矚目。
還沒坐下呢,顧陌城就覺得渾身上下都落滿了打量的視線,要是有溫度的話,這會兒估計自己已經燒成灰了。
她連忙推辭不肯,井溶也一再說不好反客為主,而新宏遠卻堅持讓他們坐,「協會的發展離不開新鮮血脈的支持,未來就靠你們啦!我很看好你們,不過是兩個位置罷了,坐坐又何妨?我們何必跟外頭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計較形式?」
還凡夫俗子……有十幾套豪宅的您可真是一點兒都不俗,特別清新呢。
新宏遠的這番話輕而易舉給井溶和顧陌城拉爆了仇恨值。
聽聽,什麼叫「未來就靠你們了」?是,他們新鮮,合著我們這些不新鮮的明日黃花就該靠邊站?
入會的事情八字沒一撇呢,就要凌駕於一眾會長和骨幹頭上了,這要是真入了會,他們豈不是馬上要退休?
然而井溶和顧陌城當然不可能坐!
這個新宏遠一看就很有問題,靠近了都讓人覺得不自在,誰願意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跟他排排坐?
幾個人爭執一番,井溶又以自己輩分小,資歷淺等為理由,稍微消減了眾人的怨氣之餘,也終於爭得了坐在新宏遠後面一排的結果。
然後拍賣的第一件物品,竟然就是新宏遠的水墨山水!
這是一幅二尺見方的作品,上面赫然是一大片綿延不絕的山,山上還有疑似青松的玩意兒,下面有河,河裡還有一條船。
顧陌城對傳統書畫了解不深,不好說什麼,愁眉苦臉的盯著那幅畫看了會兒也沒看出什麼深層次的意境來,就偷偷碰了碰井溶,意思是師兄你覺得咋樣?
考慮到原作者新宏遠就在正前方不足一米的位置,井溶飛快的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給她,「按照實際水平和如今的市場行情來看,撐死了三千塊。」
「好,現在開始競拍,起價一萬元,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塊!」
井溶&顧陌城:「……」
此時此刻,兩人心中都同時冒出來一句話:這他娘的黑啊!
難怪都削尖了腦袋也想往上爬,哪怕沒有別的收入,光一年賣幾張垃圾畫吧,輕輕鬆鬆幾十、上百萬,多麼滋潤!
再然後,井溶和顧陌城就親眼見證了一場荒誕至極的競拍。
開始競拍之後,價格從原本的一萬眨眼上漲到五萬,大約也是有幾個人覺得不值,開場放血太難受,表了態之後就漸漸退了出來。
等升到八萬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只剩下張清德和劉侯兩個人還在你一千我兩千的較勁。
顧陌城也來了興緻,樂顛顛的等著看誰是最終的冤大頭。
到最後,還是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的張清德以十萬零五千的價格拿下,誰也不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反正劉侯上前祝賀的時候顯得格外真誠。
而新宏遠也對張清德露出了今天一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臉,特別和煦的拍著他的肩膀道:「張會長真是客氣,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嘛,早知道你這麼喜歡,私底下我就送你一副了,何必這樣麻煩!」
張清德能爬到這個位置也並非一無是處,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看上去非常自然。
「新會長說的什麼話,您書畫一絕大家都知道,平時公務繁忙,我又哪裡好意思打擾呢?更別說白拿了!今天用這個價格拍到這幅作品,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您可千萬別這麼說!」
於是你情我願,皆大歡喜。
頭銜高了就是任性,反正除了這個真拋磚引玉之外,接下來的拍賣品都正常多了。什麼西北協會的浮雕玉佩啊,香海協會的手工刺繡鎮宅屏風,五花八門,特別熱鬧,讓顧陌城不禁聯想起小時候跟著師父下山趕集時看見過的東家一把蔥、西家一筐蒜都擺出來賣的農產品市場了。
井溶還跟她說笑,問要不要拍個玉佩給她,然後被顧陌城直截了當的嫌棄了。
「幹嘛給他們賺錢?還不如之前胡老闆送的呢。」
「你的眼光倒是刁鑽的狠了,」井溶笑道,「胡老闆經手的都是精品,次一等的都不會擺出來的,又是沈哥選的料子,自然是好的。」
「哎哎到我的了!」眼看著自己的那兩個小瓶子被擺了出來,顧陌城激動地什麼似的,一把揪住井溶的袖子道,「我還是第一回參加拍賣會呢,哈哈哈,沒想到就有我自己的產品,師兄,你說能拍出多少錢來?」
「這我哪兒知道?」井溶就笑,「那得看現場女士們的愛美程度,以及男士們的大方程度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士自不用說,講究的男人們收拾起來也陣仗驚人,各類保養心得如數家珍。而且就算他們自己不用,也可以轉手送給紅顏知己嘛,高價拍來的珍品,說出去多有面子?
等負責拍賣的工作人員說了兩瓶小藥丸的來歷和功效之後,果然好多人的視線都火熱起來。
變美啊,誰不想?這年頭顏狗肆虐,長得好看了就是比旁人活的容易!
就說這姓井的小白臉吧,他要是一臉麻子,看誰願意搭理!
有人就一邊打量一邊竊竊私語,「這個名字聽起來挺熟啊,是不是就是前陣子爆出來特別火的那個?好多明星、名流都在吃的。」
「什麼好多,你都落伍了,消息這麼滯后,最出名的就那個宛然!什麼牛奶肌膚,都是這個撐著的,之前她還找我們副會長看過相,中間認識了幾個人,這才聽說的。」
「到底有用沒用啊?」
「肯定有用啊,聽說那宛然現在都不大用什麼保養品了,真沒用的話她會這麼傻?」
為了對新宏遠表示尊敬,養顏丹的起價五千,玉容丸八千,但這完全阻擋不了廣大與會嘉賓的熱情,眨眼功夫就竄到了兩萬!
就算再貴吧,好歹也比那副甚至一點兒都不好看的水墨畫強吧?至少還有點立竿見影的效果呢,買買買!
之前不都有人說嗎?女人花錢不要命,尤其又涉及到能變美這個致命點,真是殺紅了眼。
原本夏冬還想湊熱鬧,買下來送給自家老媽和姐姐,誰知道一會兒工夫就破了十萬,鑒於他之前已經花了十萬的發展基金,現在還真是有點囊中羞澀,只好訕訕的退了下來,還特別遺憾的嘆氣,跟被人搶走了肉骨頭的小狗似的。
你說這傻孩子你花這冤枉錢幹嘛?裡面統共就半個月的,吃了就沒了,有這個價錢你都能包月了,還能量身定做呢,何苦來哉?
顧陌城就笑,給他使了個眼色:咱們回頭詳談!
事實證明,夏冬在風水之外的領域還真不傻,瞬間心領神會,美滋滋的看戲了。
瞧瞧這趟來的,真是不虧!
眼見著兩小瓶美容丸藥的價格已經超過新宏遠的畫,現場氣氛都變得詭異起來,而正式紅了眼的兩名競拍者哪兒顧得上那些?現在掙得就是一口氣!
反正能來的都不差錢,美容院和各大保養機構的常客,十萬塊錢與他們而言真不算什麼。
不要說這點錢,就是花個幾百萬,真要能變美也不虧!反正錢沒了也不要緊,回頭隨便找兩個錢多人傻的冤大頭宰一頓就有了……
最後,英勇的徐映玉女士取得勝利,不過在聽顧陌城好心解釋說只是半個月的分量后,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綠了。
什麼,你說啥?半個月?!非但不是永久的,甚至就連一年、半年,甚至一個月都維持不了?
顧陌城回答的理直氣壯,「這也沒辦法呀,人體都會新陳代謝的嘛,不斷排出廢物,可也不斷積聚反無用的雜質,你要是注重生活品質的話,也許效力會久一點。哎呀,每一種半個月,兩種加起來就一個月了,也不會很虧,大不了以後你找我,我給你打個九五折好了!」
一點都沒覺得被安慰到好嗎!
可猶豫再三,徐映玉還是咬牙切齒的接過了那張名片。
蚊子再小也是肉,省點兒是點兒吧,再說了,以後再見的話,說不定也還能見到這個英俊的小哥兒呢!
果然這麼一想,心裡就舒坦多了。
而稍後井溶那張號稱能招桃花的符咒出來時,現場更是掀起新的搶購狂潮……
師兄妹兩個人忽然就覺得,其實來這一趟還挺值得!
拍賣會進行到後面三分之一處,已經好久沒動靜的謝廣平忽然低低的喊了聲「卧槽」,然後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井溶心頭一跳,借口去洗手間嘗試重新跟他聯繫,誰知叫了十幾聲都沒回應。
「師兄,他是不是出事了?」隨後趕來的顧陌城氣喘吁/吁道。
謝廣平是受了他們的委託才出去的,萬一真的出點什麼事,他們這一輩子都邁不過去這個坎兒了。
井溶又嘗試著聯絡幾次,依舊沒有收穫,當下不再猶豫,替謝廣平卜了一卦。因為手頭沒有來自謝廣平的任何東西,得到的結果相當有限。
「還活著,應該暫時沒什麼大礙,」他微微鬆了口氣,「叫上夏冬,我們馬上出去找。」
現在沒事可不代表永遠不會有事。
他們兩個剛出洗手間,迎面就碰上了劉侯,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什麼,隱約有姓張的幾個字。
這意外的會面讓兩撥三個人都是一怔,旋即劉侯臉上就露出那種你知我知的猥瑣笑容。
「嘿嘿,兩位大師,性質不錯嘛,辦事兒挺利索。」
顧陌城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自己著急太過,竟直接跟著井溶進了男洗手間!
「你不要亂講!」
可這種事情都是越抹越黑,劉侯聽了之後笑的越發諱莫如深,又拍著胸膛表示,「放心,我的嘴巴可嚴了,保證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瞅了井溶幾眼,心道,唉,沒想到這位小大師也是中看不中用,簡直是個銀樣鑞槍頭,這才幾分鐘啊,就完事兒了?
他的眼神太過噁心,井溶也懶得跟他解釋,護著顧陌城就要走,擦肩而過的瞬間卻突然來了句,「劉會長似乎對張會長多有意見吶。」
劉侯的身體一僵,竟很不要臉的否認了,好像之前跟張清德就差當場扭打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一樣,「井大師說的什麼話,我們都是一個協會的同僚,自然是親如一家,即便有點不愉快也不過是善意的提醒和交流,可千萬別誤會。」
考慮到不管是時間還是地點都不合適,井溶也沒跟在站在廁所門口爭,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又額外看了他一眼。
「等等!」他們剛要走,劉侯卻又突然追上來,神秘兮兮的問道,「那個什麼招桃花的符紙,你還有嗎?」
其實基本上人人想拍,但相當一部分都跟劉侯一樣,礙於面子沒下手,這會兒人家拍走了,自己又心癢難耐。
顧陌城急著去找謝廣平,當即皺眉道:「你兒子都上高中了,還要這個幹嘛?」
思想也太猥瑣了!
而且這個招桃花的符咒並非這些流氓想的那麼下流,只是提高自身吸引力和幾率而已,要是一開始人家就對你沒意思,你就是渾身上下都貼滿了也沒用。
「小姑娘這麼說就不對了,人都有追求哎,」劉侯忽然回過神來,「你怎麼知道我有個上高中的兒子?」
這兩個人之前跟自己毫無接觸,認都不認識,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家庭狀況?
顧陌城暗道不妙,張口就胡謅,「你好歹也是個會長吧,不也挺有名的嗎?還上過不少新聞,出過地方節目呢,我怎麼就能不知道?」
劉侯一聽,那倒也是,難免又有點得意,「好說好說,不過小把戲而已,也沒什麼。」
他還要繼續吹噓,可顧陌城和井溶都沒有聽下去的耐心,當即塞了張名片,語速飛快的說:「現在不大方便,回頭聯繫。」
劉侯倒也不勉強,「也是,站在這裡確實不雅,回見!」
天黑了,度假村又大得很,單靠他們幾個人找起來便如大海撈針,井溶乾脆就找了度假村的安保人員,說自己有個朋友走丟了,希望幫忙找找。
這幾天整個度假村都是被風水協會的人包場的,工作人員對這群大爺都客氣得很,聽了井溶的話也不疑有他,當即行動開來。
人多力量大,約莫二十分鐘后,有人在一處假山的山洞裡找到了已經凍得渾身僵硬的謝廣平。
寒冬臘月本就冷得很,他的外套還被人惡意扒了丟在一旁,露在外面的皮膚凍得青紫一片,十分嚇人。
要是他們再晚發現會兒,估計都能生生凍死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度假村的安保也特別緊張,當場有人上報給經理,生怕他們鬧起來砸了飯碗。
經理也特別配合特別熱心,幫忙把人抬回去之後還說會全力配合,後續治療也不用擔心云云,反正潛台詞就是你們提出的要求我們都盡量滿足,只要別鬧大了怎麼都好說。
顧陌城不同意,「一碼歸一碼,你們配合那是本分,這麼個大活人給人打昏了丟到假山裡,竟然沒人發現嗎?說得好聽,什麼安保什麼攝像頭的,這不糊弄人嗎?再晚點兒,直接聯繫火葬場得了!」
經理給她罵的抬不起頭來,也不敢還口,生怕火上澆油。
罵完別人之後,顧陌城和井溶又自責起來,這事兒跟他們脫不了干係。雖然不知道動手的到底是不是新宏遠那個助理,可跟著出去畢竟是他們的主意。
這事兒註定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