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房遺直應承。
李世民冷著臉,默然看著房遺直好一會,忽然笑起來。
「看來魏家的事你還不知情,這擔子也總算是忙完了,這樣日准你假,在家休息一天。把自己的事好好琢磨琢磨,再來回稟。」李世民道。
李明達不解地看李世民,再轉眸看房遺直。房遺直此刻已經行禮退下。
李明達往李世民身邊湊了湊,「什麼事?」
「他的家事。」李世民隨手翻了翻李明達桌上的案卷,回答道。
「他家有什麼事?」李明達又問。
李世民停手了,特意打量李明達,「人家的事你操什麼心?」
「隨口問問唄,女孩子都愛八卦,好奇別人家有什麼趣事。罷了罷了,阿耶不想說就不說。」李明達噘嘴,扭過身去。
李世民笑道:「可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對人家有什麼意思。人家已經定親了,我親自指的婚,你可不許打主意!要是沒定親之前,你和我商量商量,倒是可以考慮。現在事情已經定了,可別鬧出什麼亂子。」
「阿耶這話是何意?」李明達猛地回身,有些惱地看李世民。
「你瞧你不過是說兩句玩笑話,你就生氣了。我的女兒我自然知道,有分寸。不過應承外頭傳了一些風言風語,估計也是因你常總是和房遺直一起辦案的關係。」李世民道。
李世民等了一會兒,見李明達沒說話,問她怎麼回事。
「累了,頭疼。」
「行,那咱們趕緊回宮去歇息。」李世民趕緊起身。
「不會去,案子雖然結了,還有些收尾的活兒要做。」李明達道。
「這種小雜活交給別人做就行了,那個什麼尉遲寶琪,你趕緊回宮陪阿耶吃飯。」李世民道。
「那怎麼行啊,也常叫我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因為自己是貴族身份就特殊,所以說這最後一步還是要親力親為,親自督促為好。」李明達辯解道。其實她就是不想和李世民一塊回宮,暫時不想和他說話。
李世民怔了下,女兒拿他說過的話來反駁他,他自然是無可奈何。
「那你多久能拾掇完?」
「傍晚的時候就回去。」李明達回答道。
李世民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打量一眼李明達,道兩聲「罷了罷了」,便走了。
李明達一路送走了李世民之後,立刻吩咐田邯繕派人去查魏家和房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田邯繕領命,跑出去沒多一會兒,轉而急匆匆地回來回稟李明達:「貴主,魏婉淑在明鏡司後門,等著求見。」
李明達奇怪:「她怎麼來了?」
「奴也不知,會不會和剛剛聖人說那些奇怪的話有關?」田邯繕動動眼珠子,「貴主,那這人咱們是見還是不見?」
「見。」
片刻之後,李明達就在明鏡司側堂等候魏婉淑。隨著腳步聲近,李明達抬頭,就見魏婉淑邁著盈盈步伐進門,一身素凈的白衣,滿頭的銀飾,並沒有消減她容顏的風采,人有些打蔫兒,但是配著這身衣服剛剛好顯出一種『令人見了忍不住憐愛』的氣質。
李明達請她坐。
魏婉淑行禮之後,頷首鞠躬,道了聲:「不敢。」
李明達見他連坐都不敢坐了,知道她這次來找自己怕不是什麼好事。
「有話就說。」李明達見魏婉淑有猶豫之態,就催了一句。
魏婉淑噗通跪下了,給李明達磕頭,「請公主放過婉淑。」
「你這話是何意?」李明達道。
魏婉淑謹慎地看了看四周,見屋裡除了有公主的大太監和貼身侍女外並沒有外人,就把房遺直之前威脅她退婚的經過講給了李明達。
李明達看魏婉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觀察,「你和我說這些是何意?」
「公主言行端正,性情仁善,所以婉淑這次是來求公主,婉淑不想主動退這門親事,這於我魏家損傷太大。」魏婉淑上半身虔誠地趴在地上,接著給李明達磕頭數次。
「這是你們魏家和房家的親事,與我何干,」李明達道,「若商量你也該去找房遺直說。」
魏婉淑低垂著眼眸,似下決心發狠地抿著嘴唇,「這件事只能來求公主了,婉淑沒有別的辦法。」
「你知不知道你當初做了什麼事?你現在跑過來跟我,哭幾下,掉幾個眼淚,就能泯滅你之前的錯誤?你莫不是在和我開玩笑?」李明達不解地審視魏婉淑,魏婉淑可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今天她來找自己,說只有自己才能幫他,一定是有什麼緣由。
「婉淑只能冒險求公主,請公主相信要求真的是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了。」魏婉淑還在解釋,她身體微微有些發抖,看得出很內疚又很害怕。
「我只是很奇怪,你有什麼自信認為我會答應你的請求。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李明達把身體坐得更直,微微眯著眼睛,緊盯著魏婉淑。
魏婉淑頭面著地面,不敢去看李明達,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因為婉淑知道公主的秘密,公主也知道婉淑的,彼此正好互相交換。」
「說說,我的秘密是什麼。」李明達道。
魏婉淑謹慎的看了眼在場的人,思量一下,跟李明達道:「眼,耳,鼻。」
簡單的三個字足已經說明她知道了什麼。
李明達表情不動地盯著魏婉淑片刻,看她越來越發抖的身體,轉眸去拿了桌上的茶,悠悠地品起來。
「請公主恕罪!婉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十分冒犯,但婉淑思來想去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除了這一條路,婉淑就只能去死。」魏婉淑道。
「你這不是在求我,你這是在威脅我,何必跪著磕頭假惺惺,起來坐著說話。」李明達給田邯繕使了個眼色,田邯繕立刻將魏婉淑扯了起來。
魏婉淑站起身後,垂眸擦眼淚,「公主在聖人跟前,備得寵愛,您的話在聖人心中很有分量,在房世子的心裡恐怕還有更重的分量。這是聖人的指婚,婉淑一弱質女流沒有辦法左右其決斷。非要提出退婚,只怕是逆了龍鱗,更會把父親生前為魏家創造的一切都給毀了。隨時來小區,只想到這一個穩妥的法子」
「我若是不答應,你會怎麼做?」
「婉淑只想魏家能夠保全名聲,請公主成全!」魏婉淑磕頭道。
李明達冷笑一聲,大概明白了為婉淑話外的意思。如果她不答應,房遺直那邊真要有所動作,她就打算把自己拉進去,魚死網破。
李明達忖奪了下自己的事情如果被李世民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以後她是否還有可能住在立政殿等等。
「婉淑只是想請公主從中調和,幫忙解決魏家和房家之間的退婚之事。只要公主出面,這件事一定能在不影響魏家名聲的情況下完美的解決,婉淑發誓,這件事解決之後,婉淑從此青燈古佛,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懺悔至死。」魏婉淑說罷就哭著跪地,頭面著地面,繼續不停地和李明達磕頭。
李明達發現魏婉淑很少看自己,也不知她是因為防備自己的厲眼觀察,還是因為愧疚所以才一直低著頭。
李明達也明白了魏婉淑的目的,她就是想平靜地解決和房家的退婚,保全魏家的名聲。
「公主若是不信婉淑會出家,婉淑這就可以把頭髮剪了,以明心志。」魏婉淑說罷就拆開了自己的髮髻,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狠狠地剪了下去。
魏婉淑把剪刀一出來的時候,田邯繕就立刻警惕,示警程處弼,隨即見魏婉淑真的只剪了頭髮,他這才放下心來。
「你回去吧,我會考慮。」李明達道。
魏婉淑怔了下,忙給李明達磕頭謝過。
人走了之後,李明達就和房遺直再見面,就這件事商議。
「這個魏婉淑先是算計太子,而今又要算計公主,其野心如何昭然若揭。她的話不能全信。」房遺直道。
「但如果我不答應,她就會把我的秘密公之於眾。」李明達道,「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房遺直:「難講,不過這個秘密聖人還是最好不知道。」
「我也這麼想。」李明達托著下巴道,「若真如那魏婉淑所言,事情結束之後,她會青燈古佛去贖罪,倒也不失為是一種中間之法。她是為了保存為公生前留下來的名聲,其實我也不想魏公勤懇效忠一生之後,就因為女兒的事情難以在九泉之下瞑目。」
「她若真可如此認錯也算是好的,怕就怕這個女子耍什麼心計。公主何不想想,以公主的立場,如何出言讓兩家退婚?」
「那我只能對聖人坦白心事,說我對你……」李明達看著房遺,直眨了下眼。
「那這麼說,對公主來講,就會有損於公主在聖人跟前的——」
「我知道,不過這話既然是心裡話,倒也無所謂了。再者三人之中,只有我說受罰最輕,所以我說最合適。」
「這婉淑說只有公主來說才能剛好解決事情,怕是已經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仔細想想,這也算是另一層的威脅。」房遺直眯起眼睛,轉眸看李明達,「此事那就不必答應,我會妥當處置。」
李明達問房遺直什麼法子,房遺直輕輕地對李明達搖搖頭,表示暫時沒有想到,要告辭回去好好想想。李明達只好隨他去了。
隨後,李明達就同李惠安一同回了宮,一路上李明達都在出神,考慮魏婉淑這件事。
回來之後,李明達就從李惠安一起給李世民請安。
李世民把李惠安招到跟前來,用手指頭點了點她的腦袋,問她:「你現在可清醒著?」
「嗯。」李惠安點頭,她知道父親是何意思,眼裡頓時就湧現出淚花,「那天是惠安不好,怎麼就糊塗了,做出那種事情。」
「你是個小糊塗,莫非當時你十九姐和房家大郎提前有所防備,在身上穿了軟甲。你那一刀刺下去,非得把房家大郎殺了不可。」李世民嘆了口氣,拍拍李惠安的腦袋瓜,「以後回來了,別看他們說什麼,要看他們做了什麼,而且要看他們背著你做了什麼,如此才能真正的識得一個人的真面目,不然不要輕易相信。」
要看他們背著你做了什麼。
李明達心裡咯噔一下,想起自己也李世民一直隱瞞的舉動來,多少還是有些內疚。這件事她其實不是忌諱讓父親知道,她是擔心父親知道之後忌諱她。
李惠安這時點點頭,連連給李世民賠罪,「惠安以前太傻了,太容易相信人,總覺得玩得來的就是摯友。阿耶的話惠安記住了,以後注意。」
李惠安說罷,轉而就乖乖的跑到李明達跟前,拽著她的胳膊,「十九姐幫我和房世子好好道歉,求個情,我當時真是腦子糊塗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滿腦子只想蕭五娘那句話。」
「哪句話?」李世民之前只是聽李明達簡短的講述事情的經過,這個細節他倒是沒有聽到,所以有些好奇的問李惠安。
李明達忙牽著李惠安的手,對李世民道:「能有什麼話,無非就是挑唆惠安,說話總是跟房世子破案不理她,把房世子解決了,我就能天天陪她。」
李惠安看眼李明達,對李世民點了點頭。
李世民嘖嘖兩聲,「這個蕭姑娘真是歹毒,連這種挑唆的話都能說出來。」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只是很想和十九姐一起,可好像總是辦錯事。」李惠安自責地搓眼睛。
「好孩子,這怎麼能怪你。你母親去得早,你自然依賴你十九姐。是那個蕭五娘心思歹毒,別說你只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小丫頭,本就單純好教導。就是像程木淵那樣的成年男子,也沒逃得過她的魔爪。」
「阿耶說得極是。」
其實那天到山邊的時候,李明達聽到山上的動靜,從程木淵和李惠安的腳步聲和對話聲判斷出,李惠安並非被強迫,而是自願。隨後她就小聲告訴了房遺直,所以倆人上山的時候,心裡有所準備。不過後來下山之後,李惠安先承認蕭五娘挑唆她殺自己,令李明達以為李惠安已經清醒,所以放鬆了防備。卻沒想到之後,李惠安針對房遺直,還說了「十九姐已經定親」的胡話。那時候李明達才意識到李惠安應該是受了蕭五娘的多重挑唆,思維混亂。
蕭五娘很憎恨害他父親李大亮身亡兇手,也便是她和房遺直。所以她在李惠安應該是身上報了諸多期待,功夫下太多,自然就混亂了。李明達估計李惠安應該還有沒有被蕭五娘完全調教成功。蕭五娘應該是那天被緝拿之前,發現事情苗頭不對,所以不得不對李惠安提前動手了。
好在事情安穩的過去了,最大的傷情就是房遺直被李惠安的匕首劃破了手指。
李明達拍拍李惠安的頭,讓她先去休息,轉即又勸李世民以後不必在李惠安跟前再提這件事。
「說說怎麼了,給她長長記性,她不大,可也不算小了,早晚要懂做人的道理,要知道人活著都是要吃教訓的,公主也不例外。」李世民道。
「阿耶說得極是。」李明達應承。
李世民笑哈哈兩聲,然後打量李明達,「你也不要總是忙著破案子,而且這麼一大樁案子塵埃落定了,你也該休息休息我呢也該操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
「唉。」
「嘆什麼氣?」
「父親又提這茬了,自然要嘆氣。」李明達無奈道。
「真的這麼不願意嫁人?」李世民問。
「不願隨便嫁人,不然寧願跟在父親身邊一輩子。」李明達還是用老話搪塞李世民。
李世民這一次不受用了,「阿耶這回真要為你指婚了,便是你不同意,那阿耶就自己做主。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你母親去了,你自然要聽我的。」
「啊,對了,頭疼,早就說過頭疼還沒好,女兒先告退了。」李明達匆匆給李世民行禮之後就退下。
「誒,你這孩子!」李世民瞪眼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竟一時間覺得無可奈何了,他轉頭納悶地對方啟瑞道,「我可是帝王啊,帝王!」
「是,聖人是帝王,可也是心軟的父親。」方啟瑞輕聲賠笑道。
李世民冷笑地哼一聲,揚起頭靠在椅背上,「我有耐心。」
……
李明達回房之後,轉轉眼珠子,琢磨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處置這件事。
這時候碧雲從外面摘了幾朵花回來,笑著跟李明達說好如何漂亮。
「你們不知道一件事到底該不該做的時候,都怎麼做決定?」李明達問。
碧雲連忙拿出一朵花給李明達,「揪花瓣,數單雙,單就是做雙就是不做。」
李明達接過花,看著花瓣兒,想了想道:「雙做單不做吧。」
「公主為何要反著?」碧雲笑問。田邯繕旁忙拍馬屁:「廢話,咱們公主自然當然要與眾不同了。」
「啊,對,極是極是。」碧雲連忙附和。
李明達斜眸警告他們二人安靜,她專註揪著花瓣數。碧雲和田邯繕在旁就悄悄的跟著數。
「是雙數!」田邯繕搶答,高興地跟李明達道,「做!」
「當然要做。」李明達將花枝扔到一邊,似乎早就想好了。
田邯繕愣了下,恍然反應過來,公主眼睛銳利,怕是早就數出來花瓣是單是雙了,剛才一片片數,只怕就是個形式罷了。所以公主早就做好決定要做了!
田邯繕更佩服公主的勇氣,隨後笑嘻嘻的試探詢問公主,「那公主決定要做的事是?」
「今晚吃蒸羊排。」李明達道。
田邯繕和碧雲愣了,倆人互相看了一眼。
「就這事?」田邯繕問。
「最近有點胖了,猶豫要不要吃。」李明達挑眉看田邯繕,「怎麼了?」
「不怎麼,不怎麼,公主決策得好,決策得好。」田邯繕連連賠笑道,「奴這就去吩咐尚食局,準備上好的羊排給貴主。」
「嗯。」李明達打發了田邯繕,就伸了懶腰,更衣躺在榻上歇息。
碧雲把花插好,打發走左右,湊到公主身邊給她按肩,「貴主,那房世子那邊的事您就不操心了?」
「操什麼心?他說他解決,我再操心,豈不是白費了一個人的心思。」李明達打了個哈欠,「這事兒我不愁。」
「那貴主就沒有愁事兒了,好好睡一覺。」
「當然有。」李明達默了下,讓碧雲不必給她按了,轉身對著床里,一閉眼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醒來,覺得神清氣爽,對於昨晚睡前犯愁的事,你哪有豁然開朗,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走一步算一步,沒必要去刻意說明什麼。她的能力又沒有害人,除了保護自己做得都是好事,做到問心無愧就行,沒有必要一定讓誰知道,順其自然就是。
李明達走出門外,感受晨曦的光芒照耀在臉上,耳邊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輕輕地初夏風聲,心情也柔和亮麗了。
李明達雙舉胳膊,閉著眼,大大地抻了個懶腰。
「看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啊。」李世民走了過來,瞧女兒這般慵懶,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耶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李明達忙過去請禮問。
「那是起的早,是心裡有事兒,想得一夜沒睡。所以走出來散散心,卻瞧你風光滿面的,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惹人嫉妒啊。」李世民背著手,站在李明達的身邊,微微揚著頭,感受著女兒剛剛的場景。閉上眼,那種讓晨光照在臉上的感覺確實很不錯。
「怎麼樣?抻一下懶腰,更舒服。」李明達拉著李世民的胳膊示意他往上伸。
李世民愣了下,終究依女兒所言做了,這懶腰一抻,讓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時候的光景,那種朝氣蓬勃的青春氣息忽然就從他的心頭涌了出來,再說這身體舒展一下也確實舒服,李世民果然覺得精神了不少。
「你這丫頭,這要是被大臣們看見了,可有損皇家威儀。御史們若是瞧見了,保不準還能參上一本。」
「伸懶腰也要參本,他們上茅廁的時候,我們要不要也治個罪下去呢?」李明達道。
李世民愣了下,轉頭驚訝的打量李明達,「你這丫頭說話……可真是……果然出門久了,染了外頭的風氣。不過話糙理不糙,是這個理兒,回頭御史再敢無端挑我的毛病,阿耶就拿這句話堵他們!」
「痛快!」李明達笑著拍手道。
李世民也跟著笑了,忽然覺得心情特別爽。於是跟李明達作別之後,興緻高昂地去上朝了。
「貴主,咱們今天還去不去明鏡司?」田邯繕問。
「不去,就在宮裡等消息,宮裡得消息快。」李明達道。
田邯繕琢磨了下,望著李明達,「可是昨天魏二娘的那件事?雖然房世子說他來處置,但是這種事情應該也得琢磨幾天才能出辦法,就是有了辦法,安排下去要需要時候,哪能今天就立刻有消息。」
「他比我著急,我覺得今天能有消息,不然我們打個賭?」李明達頗有興緻地看著田邯繕。
「打賭?就算是奴想賭,奴也沒有什麼能和公主賭的。」田邯繕不大好意思地笑道。
「你要是輸了,就想個好主意能讓我逗聖人開心。我要是輸了,答應你一個要求,說說你有什麼要求?」李明達問道。
「奴想回一趟老家,」田邯繕說完,偷瞄一眼李明達,心裡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忙挽救道,「公主別當真,奴隨口說說罷了。家裡其實早就沒什麼人了。」
李明達笑了笑,「無礙。其實聽你這個要求之後,我倒是真想輸,可今天你是輸定了,趕緊去琢磨有什麼法子能哄聖人開心去。」
田邯繕應承,真琢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貴主,奴還沒輸呢,結果沒出來,奴要堅持自己不動搖。」
「行啊你,知道堅持自己了。」李明達笑了笑,讓田邯繕且等著看。
轉眼間,一天過去了,天色漸黑。
田邯繕一邊給李明達上茶,一邊勸慰李明達,「魏家好歹也是高門,事情沒那麼好處置,公主別著急,且再等個四五日,憑房世子的才能,奴覺得一定能解決。」
李明達接過茶,挑眉,「雖說我不挑這個,但我覺得今天一定能等來他的消息。」
「公主為何這麼肯定?」田邯繕不解問。
「很簡單,了解。」李明達悠悠地品了一口茶,表情平靜,她打賭時的自信一點都沒有因為長時間等待而折損。
天徹底黑了,李明達用完了飯。李治閑來無事過來找她聊天。
「再給我說說你的大案子,聽著真有趣,外頭酒樓里專門講故事的都比不上你這個精彩。」
「又聽故事又喝酒的,就沒點表示?」李明達問。
「有有有,昨天得了個玉屏,上頭嵌著夜明珠,晚上的時候特別漂亮,送你了。」李治道。
李明拿這就讓田邯繕去取,而後才給李治講案子,說到細節之處,還要耐心回答李治疑問。
「聽你講完,我對這個蕭姑娘都越發好奇了,很想見一見,想見識一下她到底是什麼個變態模樣。」李治感興趣道。
「晚了,人已經給了吐蕃使臣。」
「人不是還沒走?還可以見。」李治道。
「早就用藥不會說話了,你見了也是白見。」李明達道。
李治恍然大悟,「啊,倒忘了這茬。」
過了會兒,李治閑聊扯到了崔清寂,「對了,下次讓你瞧瞧他,你瞧了沒有?」
「不感興趣。」李明達冷淡道。
「他這人挺好的,京城裡沒定親的子弟之中就沒有能比得過他的。好妹妹,你也知道父親一直在為你張羅婚事,咱們趁早挑一個好的,回頭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好多人選都沒了。」
「九哥怎麼像個女人似的,嘮叨起這些?早和你說了,我對他不感興趣你不聽,幾次三番的在我跟前講他,你當王爺還能是受他什麼好處不成?」李明達反問。
「你這嘴巴可真厲害,確實,一個王爺也能受到他什麼好處?你真對他不感興趣?行了,就是想確認這一點。我可好心提醒你啊,你要是真不喜歡崔清寂,就趕緊跟咱父親說明白。崔幹上貢了一個玲瓏旋轉寶塔給聖人,這東西只有已故的錚大師能做出來,聖人曾經有一個給了咱們母親做聘禮,又被母親帶了回來。後來這物件戰亂的時候時候遺失了。崔干說他花費了五年的時間幾經周折四處打探,才找到一個寶塔,又請了不知多少工匠,花了三年的時間修補,才將這玲瓏旋轉寶塔恢復得完好如初。今天摺子一遞上來,聖人就高興萬分,對崔干說話的態度立刻就變了,還問起了崔清寂。」李治說罷,對李明達聳了下肩,「還別說,經你提醒之後,我就特別注意到了,這崔家父子真的挺有手段的。」
李明達:「我知道了,多謝九哥,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什麼叫做算?你就是欠我一個大人情。」李治哈哈笑,隨後就走了。
李明達兀自坐在原處看書,不時地抬眼出了一下神,也不知想什麼。
,田邯繕忽然從外頭進來,一臉話說的表情看著李明達。
「講。」
「公主神機妙算。不過這房世子出手也太太太……毒了。」
「怎麼?」李明達問。
「魏婉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