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以己身布局
劉全瞬間就感受到了壓力。
不像他剛才氣勢十足,所到之處唐軍紛紛躲避,現在他們一個個跟瘋了一樣的撲上來,就算劉全神力驚人,也不得寸進!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壓力,唐軍明顯有些瘋狂,一個個拿命不當一回事,這反而讓他們束手束腳。
可唐軍不知道的是,因為這一任務,唐軍的玩家傷亡迅速增加,原本就死了近三千人的唐軍死亡速度進一步加快。
這變成了一個比賽,比賽的就是宋軍殺得快,還是唐軍支援的快!
喊殺連天,滿地殘屍破甲,兩軍根本不在乎腳下是什麼,屍體還是血液,他們只知道殺,將敵人殺死。
這是殘酷的戰場,你生我死,你死我生。
戰局,似乎陷入了膠著。
但從高處看下去,就會發現,唐軍的數量飛速的減少著,宋軍插入唐軍的那些士兵,堅挺著沒有退回一步,而唐軍沖向宋軍的士兵則彷彿衝到巨石上的波浪,最終只能散成漫天的泡沫!
不過一炷香,唐軍就薄了十幾層!
劉全仍舊在艱難的推進。
他知道,這種時候,是唐軍最後的反擊,只要挺過去,唐軍,就會被他貫穿!
他走過的每一步,周圍都會躺下七八具屍體,是他突進最快的時候的四倍!
而隨著他持續的砍殺,就算已經瘋狂了的唐軍玩家,也不得不冷靜了下來,他們的身後的己方士兵,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一陣的瘋狂,是阻攔了宋軍的腳步,卻讓唐軍的傷亡增加了一倍,僅僅一炷香就損失了兩千人!
而當瘋狂褪去,劉全已經可以看到唐軍背後的青叢山!
。。。
劍門關。
公羊士等待著戰場的信號。
他喝著茶,聞著茶的清香,想著這一次殲滅了宋軍的王宣宗,之後就可以繼續好好的蠱惑唐鈺,而等他再拿下披霞山,這一邊,從此就算真正的掌握在了他的手裡,唐鈺也必將對他言聽計從。之後只要做做樣子,把這一場小孩子的玩鬧敷衍過去,然後休養生息,憑藉攻下這片原本宋軍的領地建立的聲望,劍門關的守兵,肯定會有一個爆發性的增長,這樣一來,便可在將來的亂局中,擁有一席之地。
退可固守一方,進可逐鹿天下!
遠處的天空,忽然出現了一朵黑色的花朵。
『乒。。。乓。。。』,公羊士一手一個,將手上的茶壺和瓷杯摔在了地上。
公羊士隨即整了整衣服,沒事人一樣的踱著小步走了回去。
在他身後,公羊士的近侍收拾著殘局。
。。。
穿透了。
劉全殺掉了最後一個敢於阻攔他的人,帶著身後的士兵沖了出來,然後分散開,圍向唐軍!
唐軍腹背受敵。
而隨著從缺口裡湧出的宋軍越來越多,唐軍的陣型迅速變變得混亂,然後,崩潰。
恐慌是會傳染的,尤其在夜間。
即使玩家不怕死掉但在周圍都是敵人的時候,也不會有繼續拼殺的心情,更何況任務已經失敗了。
於是玩家們就開始潰逃。
正在趕來的唐軍就看著無數的中路唐軍玩家朝著四面八方逃竄,即使宋軍從他們身邊衝過也都不管不理,任由宋軍慢慢的衝過他們的防線然後聚集在一起,迅速突襲!
而宋軍的方向,就是青叢山!
那裡,無人駐守。
為了圍剿宋軍,青叢山上的一萬士兵也被派了下來,正是剛才被擊潰的中軍,當宋軍擊潰了他們之後,他們和青叢山之間,再無阻礙,一片坦途。
不過後面的唐軍緊跟不舍,他們沒能圍剿宋軍,但他們一樣不能放任宋軍突進。
只是隨著夜幕降臨,他們的跟隨變得越來越困難,等到到了青叢山的時候,他們已經放棄了追擊,在青叢山下,紮下了營地。
不過他們很快就收到了劍門關發出的信號,大軍連夜趕回了劍門關。
這一次遭遇戰,以唐軍損失六千餘,宋軍損失四千餘,畫上了句號。
侯玉收穫經驗三千,經驗來到了三萬八,軍功一千,總軍功接近九千,只差最後的一千就可以榮任千夫長!
。。。
「幹得好,哈哈哈哈~~~」靖親王撫掌大笑,「王宣宗這小子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想不到肚子里自由城府啊。披霞山,青叢山,劍門雙翼。公羊士,你這奸詐小人費盡了心力謀劃到了兩座羽翼,今天就給你打折了,好,做得好。」
「那您看,您之前說過的調撥?」
「調,有了這兩座山,陳谷關外這些地利暫時就無用武之地了,把他們全部掉過去。」靖親王一臉愉悅得道,「讓他打劍門關,過兩日,我也要去巡檢,到時候看一看這自稱『天謀』的公羊士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哈哈哈。。。」
。。。
劍門關。
公羊士的小院花園涼亭。
花園中鮮花盛開,五顏六色,爭奇鬥豔。
公羊士一手提著花灑,一手拿著剪刀,邊修剪,邊澆花。
正值初晨。
陽光熹微,天氣微涼。
四位統帥整齊的走進了花園,然後半跪在了公羊士的身後。
「來了。」公羊士轉身,一臉微笑。
但四位統領無人敢做聲,如果仔細看去,有兩個人的身體都在發抖。
『嘭嘭』兩聲,兩位發抖的統領被踹飛,正正的撞在涼亭下面的牆上。
放下花灑和剪刀,公羊士眯著眼看了眼初生的太陽笑道:「來個人告訴我這次是怎麼敗的。」
撞在牆上的兩人摔下來趕忙摸著爬起來回到原位半跪下。
然後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左邊的英氣女子開口道:「我們配合不力,給了宋軍時間突破中軍。」
「配合不力?」公羊士摸摸光滑的下巴笑道,「好借口。彤彤你不用給他們掩飾,說實話。」
彤彤看他們一眼,三個人都把頭低下,有的羞愧,有的悔恨,有的無奈。
彤彤回道:「中路洪安抵擋不力,左右路王瑋、劉興支援過慢。」
公羊士笑道:「該怎麼罰?」
彤彤平靜得道:「王瑋、劉興削去軍職,發放原籍。洪安帶兵不力,罰俸一月。」
公羊士挑了挑眉道:「洪安你的懲罰免了,至於你們兩個。。。」
王瑋、劉興正是發抖的兩人,此時不敢發抖,但都咬緊了牙關,等待著公羊士的宣判。
他們的事情不是沒有先例,先例,就是死。
公羊士轉過身去一邊拿起花灑和剪刀一邊道:「我會派人把你們的撫恤金送回你們的老家的。」
兩人咬著牙不敢求饒。
他們知道求饒的後果,如果他們求饒,自己的家中就連這些撫恤金都收不到!
公羊士,向來獎懲分明,在他這裡,獎勵高得嚇人,但懲罰,也能夠讓你絕望。
「滾吧。」公羊士溫文爾雅的說出這兩個字。
三個統領趕忙起身退了出去。
彤彤站了起來道:「主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公羊士笑道:「莫急,來,先幫我澆花。」
彤彤接過花灑,一邊澆花一邊看著身邊的這位中年書生。
她很高,超過七尺,堪與他平齊。
她跟在他身邊已有十年之久。
時光變幻,她漸漸長大,而他卻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公羊士專心的修剪著枝條,開口道,「想什麼呢,水都撒在外面了。」
彤彤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走神,趕忙收回心思,好好澆花。
公羊士繼續道:「修整這些花花草草和統軍打仗,都是一個道理,古有『治大國如烹小鮮』,說的就是其中精髓。」
彤彤點頭,彷彿她知道公羊士能看到她點頭。
公羊士修修剪剪,最後直起腰來,仔細看了看,很滿意。
他轉身問道:「彤彤,這一次統兵打仗,有沒有有所增益?」
彤彤回道:「王宣宗此人,不可小視。」
公羊士笑道:「說說看?」
彤彤放下花灑,思索了一下道:「王宣宗攻陷披霞山全靠著史俊的餘蔭,但青叢山外一戰,果敢堅毅,敢於死戰,敢於衝鋒,我不如他。」
公羊士哈哈笑道:「你高看他了。王宣宗這一戰,仍舊是史俊的餘蔭,史俊跟我交手數載,摸透了我的性情,不過他職位不夠,不能掌握更多的兵力,而我,為了把他限制在這裡,多次派出軍隊奇襲陳谷關,造成了他守御不力的假象,才能讓他幾年內都無法升遷。此人天資卓絕,善於揣摩人心,我生平所見,能比得上他的,不超過十人。可惜不知變通,死守披霞山,卻把一場富貴讓與他人之手,可惜。至於王宣宗,不過一無名小卒,但也不可不防。我倒是有些擔心,這史俊,會不會發現了劍門關的一些破綻?他知道我肯定會防備他,對陣之時,也會全力周旋,說不定他就算髮現了破綻也無法逃過我的視線,但王宣宗這人志大才疏,與他對陣,很容易讓我鬆懈,說不定能讓他抓住破綻。我想來想去,這史俊,會不會用他的死,布了一個局?」
彤彤聽到這裡,心神俱震,滿是神往。
史俊,如果這位真的是不惜以己身布局的高人,恨不能在生前跟他過一過招!
就算輸了,也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