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無端
公羊士越想越覺得有趣,甚至在猜測,這史俊,難道真的布了一個局,還知道他這時並不能出手的天賜良機?
想到這裡公羊士也啞然失笑,史俊如果能做到這種程度,他也要自認不如了。
而且這些破綻,在王宣宗的手中,又能發揮出多少呢?就算他只能遙控,怕是他也不能攻破劍門關。
這一點,公羊士有著無比的自信。
。。。
王宣宗一個人坐在青叢山頂,喝酒,很難喝的酒。
可他還是喝著,他想讓自己醉,好麻痹一下他自己無比緊繃的神經。
誰也看不到他心中繃緊的那根弦,在平原上的那場生死時速,他的心,一直在瘋狂的跳動!
王宣宗很怕,很怕自己做不到史俊的期望,怕自己完成不了史俊的遺願。
怕那一萬死在披霞山上的英魂,自己沒臉去見他們。
如今,王宣宗已經完成了史俊的大部分籌劃,奇襲披霞山,突進青叢山!
這兩步,每一步都讓他心力衰竭。
王宣宗知道他自己不是一個足夠聰明的人,他只能一遍遍地回想,一遍遍的回想,把史俊告訴他的一切,都銘刻進骨頭裡,刻骨銘心的記著,不讓自己遺忘。
他不能寫下來,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這樣沉重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還好,兩座大山,打下來了。
如今,他已經完成了史俊對於他的期望,他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不管這酒有多難喝,他今晚只求一醉。
而接下來,就是史俊最大的期望。
王宣宗知道他完成不了,能做到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但他還是要試一試,反正人生就這一次機會,他也好看看史俊說的破綻到底對不對,以後遇到了可以託付的人,他也好將所有的一切講出。
。。。
宋歷嘉興七年七月九日。
陳谷關內外,陰雲滾滾,正在醞釀一場大雨。
風雨壓城,彷彿上天在發怒。
這一天,陳谷關的大門打開,一行人騎著馬奔出了陳谷關,投向了茫茫的草原之中。
這一行人中,『飛星門』的何欣,恭謹的跟在一位中年女人的身後。
而在他們離開不久,伏慶和龔立成也跟著一行人騎馬出了陳谷關。
在他們之前,之間,和之後,都有不同門派的高手騎著馬進入了關外。
。。。
關外,一路路的宋軍都朝著披霞山和青叢山開始了聚集,他們聽從軍令,將會歸屬到王宣宗的手下,跟隨他攻打劍門關。
。。。
茯苓和符崢兩個人天還沒亮就找到侯玉,符崢急匆匆的開口道:「收到消息了,『飛星門』和『伏龍刀派』都已經派人出關,他們這次出關,很有可能就是沖著我們來的。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不知名的門派也有出現,看來他們是不管這次大戰如何,也要追殺我們了。」
侯玉看他們一臉鄭重的樣子,看來是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侯玉問道:「祁景龍、丁心他們呢,有沒有在這一次的調動中?」
茯苓接道:「他們都在,我們七人又要聚在一起抗敵了。」
符崢搖頭道:「你還不知道吧,這些追殺我們的人可都是一境以上的高手,聽說『飛星門』更有疑似二境的超級高手!」
侯玉有些驚訝道:「符崢你這消息哪裡來的?」
「我的一個哥們告訴我的,」符崢皺著眉道,「他偶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好像丟失了很重要的寶物,這一次他們來就是為了不惜一切的代價也要追回寶物,這些江湖中人,真的是無法無天。還有,他們甚至在關中就直接追殺殺人,周圍的士兵根本管都不管,玩家們詢問他們也只說軍令在身,不能插手。」
茯苓驚道:「真的如此?」
「何止如此,」符崢也嘆氣道,「他們殺一次還不肯停止,那些被殺的玩家復活之後還要繼續被殺,據說到現在為止,最多都已經被殺掉了五次。這一個多月得到的身上的裝備和學來的武功全部廢棄,找都找不回來,很多玩家連剛進遊戲的新手玩家都不如,整個人都被廢了!」
「這麼嚴重!」茯苓大驚失色。
侯玉也表現的十分震驚道:「看來我們軍營是呆不下去了,等到他們到來,我們就必須計劃離開。」
「離開,」符崢挑挑眉道,「茫茫草原,你能躲到哪裡去?你還能躲一輩子嗎?」
侯玉沒理他繼續道:「我們如果繼續呆在這裡,很有可能就是一樣的被連殺五次,這種情況的後果,我們誰都不會願意承擔,符崢你願意嗎?」
說到最後,侯玉看向符崢,符崢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茯苓仔細思索道:「侯玉,符崢,你們還記得我說的那個找到我的人嗎,我們是不是可以找他尋求幫助,他說我們只要加入他的門派,他就可以保我們周全。」
符崢一臉嗤之以鼻道:「那人肯定不是名門正派的,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就知道不是邪派就是魔教,你想加入哪個?」
茯苓默然無語。
她可不是為了加入邪派或者魔教來的,她只想加入一個名門正派,學的一身武功,行俠仗義,圓自己的江湖夢。
看他倆都不再說話,侯玉繼續道:「我們選擇,並不只是進入茫茫的草原中,還有眼前的十萬大山!就像這燕雲山脈,我們完全可以進去找個地方,繼續修鍊。」
符崢拍手叫道:「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侯玉你這想法真是絕了。這些追殺的人,難道還能在這漫山遍野的樹林中找到我們的蹤跡,高,實在是高,難怪我們這麼多玩家就你一個人可以做上大隊長。」
「行了,馬屁拍的可以了。」侯玉揮手盪開符崢走過來要搭在他肩上的手道,「我們要進入深山老林之中,必須要做一個計劃,還要準備足夠的東西,等到我們所有人都齊全了,一定要商議一個合理的計劃。」
「沒問題,」符崢拍著胸口道,「到時候我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你。」
茯苓在一邊微笑,侯玉看了一眼,心中不自覺的有些放鬆。
可就在這時,青叢山外宋國方向的天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爆開了數朵紅花。
。。。
宋歷嘉興七年七月八日夜。
時間倒回昨天晚上。
攻下了青叢山之後,竟然還收穫了一批不錯的酒,侯玉找了個借口趁機拿了兩壇。
帶著酒,侯玉找到了任玥和劉全。
路上,任玥問道:「玉玉,不是真的要喝酒吧,現在可是大戰的間隙啊,喝酒可是要軍法處置的!」
侯玉笑道:「你為什麼不去山頂上看看王統領在幹嘛呢?」
任玥興奮得追問道:「真的嗎,王統領在喝酒是真的嗎,想不到啊,王統領居然在這時候自己喝酒!」
三人走到樹林中的一片空地。
此時,新月如鉤。
侯玉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三隻瓷碗,一一滿上,劉全堅決不喝,侯玉知道他的性子,沒有勸他,就跟任玥兩人一碗一碗的喝。
任玥喝得興高采烈,說著這兩次大戰,把王統領誇成了花。
兩人喝的不慢,很快一壇借著一些下酒菜就喝下了肚。
任玥終於開口問道:「玉玉,我看你興緻不高,是不是有心事?說來聽聽。」
侯玉避而不談,笑著回道:「我們打下來了披霞山和青叢山,王統領勞苦功高,聽說即將統領十萬兵馬,攻打劍門關?」
任玥一臉興高采烈得道:「那是,我們王統領這兩場大戰打的蕩氣迴腸,居功甚偉,如今能夠統領十萬兵馬,也是應該的。不過說起來統軍的正好是靖親王,若是換個人來,王統領也無法做到這種程度,得不到這麼大的支持。」
劉全難得開口道:「沒錯。」
任玥繼續道:「攻打劍門關,劍門關,這可是唐朝邊境最重要的關卡之一,如果能打下劍門關,燕山山脈百里方圓都將成為宋國的領地,」說到這裡,任玥有些神往,但很快有些低落,「不過,就算是王統領,要打下劍門關的可能,也不會超過半成。『天謀』公羊士,只要有他在劍門關一日,劍門關就是所有人的天塹。」
侯玉認同任玥的說法,『天謀』公羊士,六國三大謀士之一,如今以奇襲名揚天下,但誰也不知道他隱藏了多少,夢裡的記憶中,他曾經遠征蠻荒,只帶了十萬鐵騎,就屠殺過百萬,天下為之側目!
那都是夢裡的傳說,是侯玉在說書人最終聽到的奇聞,是距離他很遙遠的故事,是他無法觸及的精彩。
而今,侯玉甚至有機會跟他交手,但侯玉知道,他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自古絕品,天下惟一。
那枚『樹葉』,侯玉甚至猜測不到它的價值有多高,只看盛元閣如此珍而重之,只換不買,就知道這種絕品寶物的珍貴。
侯玉猜測,甚至可能會有二境以上的高手追殺過來。
所以,侯玉是呆不下去了,這一次分別,侯玉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任玥和劉全,這兩個生死相交的朋友,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了。還有張榮的那一本《離合刀法》,侯玉恐怕也無緣習得。
人事離散,向來無端。
侯玉忘記了自己什麼時候喝醉了,只記得劉全後來居然破天荒的違反了軍規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