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老爺

富家老爺

錢元恆正直道:「蘇愛卿,君臣有別,像皇后的小名,叫出來顯得不尊重,日後還是尊稱吧。」

蘇如繪沉默了幾息,只道:「陛下言之有理,微臣受教。」

你可真有本事,別人叫個名字都不成,醋成這樣你還當什麼皇帝,怎麼不幹脆去賣醋呢,還節約成本。

真不知道檸檸是怎麼忍下你的。

蘇如繪自認定力不凡,碰見他這樣的人,也只有破功的份。

他以為自己是秦檸的舅舅,日後和外甥女就能親親熱熱做一家人了,但是看錢元恆這態度,他認親的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他心裡頭這麼想著,卻聽錢元恆道:「蘇愛卿隨朕去承乾宮見皇后吧,自家骨肉,不好常年流落在外。」

蘇如繪這輩子第一次傻掉,你這會兒突然變這麼大方,我有點想不通。

我還以為說通你至少要三五天呢?

錢元恆臉色也不太好,若不是阿檸要見你……

秦檸今日起的早,她心裡惦記著這個素未謀面的舅舅,便有些睡不著,心中有些焦灼地等在承乾宮。

老嬤嬤勸說道:「娘娘,您別著急,陛下都答應您把人帶來了,想來是前朝還有些事。」

秦檸道:「倒不是急著見他,我就是想著,舅舅和我娘長的像,我從來沒見過我娘。」

從小到大,也只見過母親的畫像罷了,她也想知道,真正的母親站在眼前,是什麼模樣。

老嬤嬤怔了怔,笑道:「那娘娘您的母親,可是個大美人了,我以前隨陛下在魯中的府邸,是見過蘇大人,那般氣度,真真形容不來,只能說一句,神仙中人。」

皇後娘娘也是難得一見的美貌女子,當初艷麗無雙的梁鈺在她面前也只能鎩羽而歸,可見是父母相貌都非同一般了。

秦檸也笑了:「自然是好看的,我看母親畫像,要比我好看的多。」

蘇如繪進門的時候,秦檸一眼看見,便確定了這就是她舅舅,那樣的眉眼,和畫像中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甚至是縹緲欲仙的氣質,都不是旁人能夠學來的。

蘇如繪看著她,半晌強笑道:「檸檸,我是舅舅。」

原來那個小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已經做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他這個舅舅真是不稱職。

姐姐臨終前要他照顧秦檸,他卻什麼都沒能做到。

鋪天蓋地的愧疚感幾乎要淹沒了他。

秦檸微微一笑,聲若清鈴:「舅舅,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錢元恆撇了撇嘴,走到秦檸身邊,拉著她往室內走,嘴裡說著:「外面熱死人了,你別往外走了,太醫說你身體不好,要好好養著。」

冷了熱了,都是不好的。

秦檸搖頭一笑,只回頭道:「舅舅也進來吧。」

反正不是寢殿,雖然蘇如繪只是個舅舅,進來走走也無妨。

蘇如繪摸了摸鼻子,錢元恆的用心簡直昭然若揭,為了不讓檸檸太關注他,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了。

像個話本里爭寵奪愛的富家老爺的小妾。

費盡心機要把老爺留在自己屋裡,而他蘇如繪,彷彿就是那個討人嫌的。

但是就算討人嫌,他也要致力堅持到底,膈應膈應這個死不要臉的男人。

錢元恆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不然要和他打起來,你才是小妾,我是正兒八經的正房大奶奶。呸,你才不是小妾,你是外面撿來的髒兮兮的小乞丐,我阿檸肯定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種。

兩個人心裡各有所思,表面上卻和氣地很,錢元恆笑得宛如一朵喇叭花:「阿檸的舅舅,就是朕的舅舅,老舅您坐,共事這麼多年,沒想到咱們還是親戚。」

有些地方,叫家裡最小的長輩,都帶一個老字,他們那裡自然是沒有的,但是為了膈應蘇如繪,也無所謂哪邊的規矩,反正這樣說,也沒有錯。

蘇如繪就不大明白了,秦檸有弟弟有妹妹,都比他蘇如繪更親近,怎麼錢元恆就逮著他一個人看不順眼,聽說錢元恆對小舅子還挺好的,還準備給秦末封侯爵。到了他這裡,就全是連刀帶槍的,沒有一句正常話。

錢元恆自己心裡清楚,就是為了蘇如繪那一句,他和姐姐長得像。

秦檸自小沒見過母親。而且在秦舉人的敘述中,蘇如嫿簡直是天仙般的女子,秦檸一直都很想見見母親,非常思念她,這會兒出來一個長的一模一樣的舅舅,秦檸怕不是要當親娘看待。

和異母弟弟,殺傷力完全不在一個水平,至少也趕上錢正軒了。

錢正軒是他親兒子,他只能忍著了,憑什麼蘇如繪也要來,不刺他刺誰。

蘇如繪也笑道:「我倒算不上老舅,以前家裡還有個庶弟,只是命薄早逝了,而且,臣也當不起陛下尊稱。」

他生的好看,樣貌俊秀雅緻,這樣故意一笑,沖淡了幾分清冷之意,整個人便如暖陽一般奪人眼球。

錢元恆心裡有些堵的慌,覺得自己輸給了他,明明也是個美男子了,可是跟這人一比,任是潘安宋玉也要自慚形穢。

罷了,男人家的,長的像只花孔雀,也不是件好事,至少他當了皇帝蘇如繪只是個小小的臣子,這種境況,已經是完全勝利了,還比別的幹什麼。

秦檸在心裡悄悄嘆口氣,感覺彷彿又到了錢元恆和錢正軒你來我往的時候,這些男人,都是這麼幼稚的嗎?

她下意識握住錢元恆的手,笑道:「阿恆,我想喝茶,你去幫我倒好不好。」

接下來這倆人是不是要打起來,聽嬤嬤的意思,蘇如繪也不是個怕事的人,當初在王府里,錢元恆就不敢怎麼著他,現在估計也沒什麼害怕的。

她不知道蘇如繪這半生漂泊,都做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夠被人忌憚,總之別讓他們真打起來了才好。

舅舅雖然長的仙風道骨,但是看著就是個有勁的,和阿末那種文弱書生完全不一樣,她也不捨得錢元恆挨打呀。

倒是忽略了錢元恆揍回來的可能性。

也可能是心底里,心疼錢元恆多於蘇如繪。

錢元恆嘆口氣:「好嗎,我給你倒,嬌氣。」

嬌氣一點也好,最好嬌氣到除了他誰也養不起,就很開心了。

蘇如繪略心塞,他的小外甥女,小小年紀就嫁給了這個大老粗,他虛長几歲,至今還記得錢元恆剛剛進入沈帥軍營的時候。

就一個窮苦的少年,長的倒是人高馬大的,還挺好看,可是遮不住一身窮酸氣。

就是現在這個名字,當年也是他給建議改的,錢元恆資質不凡,入伍不久就成了小隊長,蘇如繪無法容忍每天聽著大壯這麼粗俗的名字,就委婉地提醒他改了。

然後錢元恆這個榆木腦袋,很久之後才想起來改名字不說,還敢腆著臉問他。

不過蘇如繪現在倒是慶幸,否則這人要是再想一個大壯般的名字,沈帥死後,他可能就罷工不幹了。

檸檸是姐夫養大的,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嫁給這麼一個男人,得多委屈啊。

錢元恆還有點上進心,不然蘇如繪可能要把秦檸搶回家,當未嫁的閨女養著。

只恨當年信了村人的話,以為錢元恆對檸檸好,沒有去看一看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把檸檸帶走,否則檸檸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至於現在說什麼苦盡甘來,誰稀罕,有他蘇如繪在,不管是檸檸還是檸檸的兒子,都會是天之驕子,皇后也好皇子也罷,都沒什麼意義。

蘇如繪嘆道:「檸檸,是舅舅不好,這麼多年,也沒找過你。」

錢元恆倏然回頭,眼光如刀,你又叫檸檸,你是想挨打嗎?

蘇如繪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秦檸笑起來:「我爹都沒能管我一輩子,何況是舅舅呢,我知道舅舅惦記著我就夠了。」

因為再親近,也只是舅舅,錢元恆不管她,她是有氣的,還有些怨恨,可是蘇如繪本來就不需要養她,對她好不好也是看人意願。

能惦記著她,就算是有心了。

其實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錢元恆在她心裡,比蘇如繪親近多了,她打心裡覺得和錢元恆是一家人。

而蘇如繪,畢竟是個外人。

錢元恆倒了茶回來,聽見秦檸的話,幾乎是心花怒放。

果然,不管是秦末姐弟,還是蘇如繪,都比不上他在阿檸心裡的地位。

除了錢正軒。

蘇如繪也便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顯得有些蒼白。

他道:「我……我給你帶了禮物,你收下吧。」

他從懷裡掏出個通體漆黑的東西,遞給秦檸。

錢元恆倒吸一口氣,瞳孔也跟著放大了,「蘇愛卿,這也太貴重了。」

秦檸看了錢元恆一眼,手又縮了回去,她不認得此物,還以為是塊黑玉,拿就拿了,聽錢元恆這個意思,很是不凡了。

蘇如繪笑道:「若是不貴重,我如何敢拿出手,反正早晚都要給你的,現在給了檸檸,你不會覺得不好吧。」

秦檸疑惑地看著打啞謎的二人,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沈帥給我的,軍隊的令牌,能夠號令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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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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