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錢元恆笑了:「待會兒正軒過來怎麼辦?」

錢正軒聽說這事,早晚要過來看秦檸的,結果一來,父母一起睡覺了,他白跑一趟,豈不尷尬。

「那就讓他白跑一趟。」秦檸仰頭道:「他不會生氣的。」

錢元恆能怎麼辦,還是只能寵溺地捏一把她的臉,跟著爬了上去,但還是沒忘記讓她喝了安胎藥,才擁著人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醒,就是天光大亮了,聽說皇後娘娘遇刺的事,不少人家都遞了牌子要進宮探望。

尤其以幾個不怎麼熟識,但是家世顯赫的世家夫人最為活躍。

比如,梁文景的嬸嬸,蘭陵蕭氏,太原王氏幾家,也不甘落後。

秦檸看了看帖子,「明天傳楊家母女和朱家女眷,後天傳世家夫人,名單本宮給你。」

誰都能遞帖子,可不是誰都能見皇后的。

楊家實在是看在靜安侯的面子上,楊小姐將來是靜安侯夫人,便是朝臣中最有地位的女人,朱家自然是因為朱彤。

錢元恆坐在她旁邊:「何必這麼麻煩,一起接見,讓人行禮,說幾句話打發走就好了。」

何必為難自己,又不會有人出去說什麼,料想她們也沒那個膽子。

秦檸認真考慮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我也不耐煩見她們,那就明天一起召進宮,在承乾宮見面。」

她看向一直守著自己沒走的錢元恆,輕輕撓了撓對方的手。

「陛下去忙正事吧,我去長樂宮看檬檬,帶一群人,一定不會出事了。」

錢元恆覺得當著他的面,秦檸才是安全的,否則總會出各種各樣的問題,現在很後悔自己議事的時候,沒有把秦檸帶到御書房,現在更是寸步不離,一點也不想走。

秦檸只得繼續道:「昨天那個刺客,你不要去審問嗎,我就白白受驚了,你去抓出幕後黑手為我報仇吧,聽話啊。」

錢元恆無奈。

「行,我送你去長樂宮,再過去辦事,等我回來接你,別自己亂走知道嗎?」

錢元恆將秦檸送去之後,沒有去御書房,也沒去審問那個小太監,而是直接坐車去了刑部。

梁文景和馬侍郎以及刑部尚書一起等在門前,「臣叩見陛下。」

梁文景早就料到了錢元恆會過來,這事肯定跟牢房裡關著的那個女人脫不了關係,真是不知道,一個女人怎麼那麼多聰明才智,勢力能達到這個地步。

幾人都很想問問,你這麼聰明,當年為什麼不幹脆奪了你爹的皇位,自己登基為帝,也省的我們辛辛苦苦打江山了。

初雲公主坐在那裡,面前放著幾碟鹹菜和幾個饅頭,她悠閑地吃著飯,看見幾人來了,便笑如春花:「怎麼,是不是吃虧了?」

錢元恆看著她道:「幸好朕沒有直接殺了你們,看來好人有好報是真的,這不就用上你們了。」

他冷冷一笑:「堂堂一個金枝玉葉,靠著身體勾搭上御書房伺候的小太監,讓人為了你神魂顛倒,的確是厲害。」

末帝再無能殘暴,可還有幾分自尊,偽朝打進來的時候,直接跳下城樓自盡了,保住了滿城百姓的性命,可是他的女兒卻做下這種事。

初雲公主咽下最後一口饅頭,慢悠悠地端著茶水喝了幾口。

「你連這個都查出來了,還來找我幹什麼?該不會以為我還有別的底牌吧。」

「不,我只是要拿你做誘餌,並不是要問你什麼。」他拔出身後侍衛手上的劍,手起劍落,初雲公主面前的桌子碎成一塊,長劍的劍尖抵在女人脖子上,錢元恆道:「把小杜子帶過來,讓他看看這個女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自然知道。」

初雲公主要讓對方幫她做事,就算人家失去了心智,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也不是個傻子,該知道的都知道,錢元恆冷冷一笑:「把那個蠢貨皇子和他的臣屬們也帶來,馬愛卿找個劊子手,不說話,就先砍了手指頭,十根手指十根腳趾,足夠逼出很多話來了。」

初雲公主臉色一變,看了看自己玉白的手指,淡淡道:「我全都說,你放過我的手。」

初雲公主不在意這條性命,可是她珍惜自己的手,這雙手,曾經被母妃握著,教導寫字畫畫,親手按著她的手指教她彈琴,如果沒有了手,到了九泉之下,該怎麼告訴母妃,自己學會了她教的每一首曲子。

錢元恆冷笑:「我不信任你的話,一句都不信。」

初雲公主倒吸一口冷氣:「我初雲對天發誓,若是有半句假話,讓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死後……見不到母妃,做萬萬年的孤魂野鬼!」

這誓言足夠毒辣。

馬侍郎看著錢元恆,似乎想要勸說。

錢元恆不為所動,「將人帶來,你最好勸他全部說了,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手,不然就等著在黃泉路上,無手無腳,爬著過去。」

小杜子很快被帶來,一起送過來的還有那個細皮嫩肉的小皇子,小皇子看見初雲公主,嘴巴一癟便喊道:「姐姐,你怎麼不救我出去,你怎麼這麼沒本事!」

初雲公主不理他,只冷眼看著錢元恆,「他們兩個蠢貨加起來,能知道的也只是一點皮毛,你送我痛快去死,我什麼都告訴你,一點都不藏私,這種東西,真配不上我謀划許久。」

馬侍郎和梁文景看了眼那猶自憤憤不平的小皇子,很認同初雲公主的話,這種人的確是配不上的。

錢元恆道:「小杜子,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不然……」

他手裡提著劍,從初雲公主脖頸滑到手腕上,「不然朕就讓你看看,怎麼樣一根一根剁掉她的手指腳趾!」

小杜子驚駭欲絕:「陛下,是奴才鬼迷心竅刺殺皇後娘娘,和出雲無關,求陛下放了她,奴才願意去死。」

「尚衣局的劉司制是我的人。」初雲公主道:「還有內務府的毛公公,御花園掃葉子的宮女柳綠,承乾宮外殿的小太監的小沈子,侍衛隊里的小隊長劉朗,他們全都是,就這麼多了,你放過我的手,做什麼都可以。」

她目光堅定,「若是除此之外宮中再有我的人,我初雲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一干人都沒想到她會這樣,梁文景問道:「難道你的手,比性命還重要?」

「比我的手重要的,只有母妃,她已經死了,只要你們不動我的手,我甘願做你們手裡最鋒利的刀劍。」初雲公主道:「你放了我,我幫你做你不好做的所有事,並且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但凡有任何不軌之心,我身軀腐爛,手腳離體,心愿永世不得償還。」

錢元恆道:「我更想殺了你。」

「那你便殺了我!」

初雲公主仰頭看著她,「我所言句句屬實,你剛立了皇太子,你的皇后懷了身孕,如今你不會殺人,既然這樣,那就等一段時日,你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再做決定!」

馬侍郎真心覺得初雲公主真心實意,並且覺得她很有本事,若是能做一把最鋒利的刀,用處應該很大。

至少,以他神斷子的名頭,看不出來初雲公主是假裝的。

梁文景淡淡一笑:「好一個舌燦蓮花的初雲公主,連本侯都要被騙過去了,你說的全是實話?或許吧,但是誰不知道,前朝初雲公主狡詐善變,陛下豈會相信你?」

當真是個笑話。

錢元恆神色不變,看了眼神色大變的小杜子,淡淡道:「她說的是實話嗎?」

小杜子戰戰兢兢點頭。

錢元恆冷冷道:「那你也便沒有活著的意義的,待在刑部牢房裡,白白浪費糧食,馬愛卿,將人送到西山的採石場。」

他左右看了一眼,「連同這位小皇子一起,帶著他的臣屬,全部送過去。」

採石場是官營的,裡面的環境十分艱苦,看守的是幾個低級將領,因為俸祿高,所以很多人爭先恐後要過去,為了按時完成朝廷的指標,所用的大都是死刑犯,對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

手段殘酷之處,錢元恆聞之難受,只是一直沒管,否則把犯人白白關著,要等到一起處決,這麼長時間,刑部哪有錢財。

當然他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除卻謀逆之外的死刑犯,若是在採石場有足夠的功勛,可以網開一面,赦免其死罪。

因而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了。

天下戰亂多年,死人太多,到底不利於人口生息,赦免一部分改過自新的人,也能顯得繁榮昌盛一些。

這群人休想得到特赦了,可是該乾的活計,一點也別想少。

馬侍郎拱手:「臣遵旨,那……」他看了眼初雲公主。

錢元恆淡淡道:「留著,你若是敢自盡,別說手指腳趾,朕剁了你的四肢,前朝擅長樂文,,想來你該知道戚夫人的故事。」

初雲公主抬頭看著他:「我活著很高興,而且我說了,那些全是實話,我初雲不是好人,可是我也不屑於騙人。」

錢元恆將刀劍扔給身後的侍衛,轉身走了,馬侍郎忙著讓人把這群逆賊送到採石場去,倒是梁文景思慮了一會兒,跟上錢元恆的腳步。

錢元恆側首看他:「何事?」

「陛下,聽聞皇後娘娘受驚,臣先來慰問一二,且明日臣的嬸母要入宮拜見皇後娘娘,請陛下代為轉達,若是梁氏有何不敬之處,望皇後娘娘秉公處置,臣不勝感激。」

錢元恆點點頭,又道:「朕聽說你將溶兒贖回來了?」

「是……臣想著……」

「既是朕的旨意,也便罷了,回來就回來了,日後多多看著他,他跟朕,已經沒關係了。」

真的讓人死在了北疆苦寒之地,錢元恆自己也會難過的吧,畢竟多年父子之情,他的心又不是鐵石做的。

只是錢溶比不得秦皇後母子,可是真論起來,也真真是有幾分感情的。

梁文景低聲道:「多謝陛下恩典,臣一定嚴加管教多方約束。」

梁文景不像以前一樣敢隨便說話了,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後宮卻不是那個後宮了,有了秦皇后在,當年那個容忍錢溶錢錚的皇帝,早就沒了。

梁文景看的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的面子,錢溶現在……估計也是回不來的。

那個在庵堂里的淑妃,假死的二皇子,這輩子都沒可能再次出現在人前,沒可能回來京城。

錢元恆對於梁鈺母子,已經足夠仁慈。

梁文景又道:「聽聞皇後娘娘的妹妹救了娘娘,陛下可有什麼賞賜?」

梁文景比較關心這個,皇後娘娘的弟弟已經是承恩公了,在朝堂上除了梁文景,這個正兒八經的靜安侯之外,所有人見了他都要行禮,若是妹妹家再因此受封,那秦氏一族,尊貴之處,竟是直逼皇家了。

錢元恆知道他的擔憂。

「朕封了皇后的妹妹為陳國夫人,其子為四品子爵,珍寶若干,靜安侯覺得如何。」

梁文景鬆了口氣:「陳國夫人救了娘娘和小殿下,居功至偉,陛下恩德,實屬應當。」

好在陛下還沒有被美色迷惑心智,陳國夫人聽起來顯赫,日後還能在陳地收貢,可也僅此而已了,沒有給陳國夫人的夫君官爵,一切都無所謂。

一個內宅夫人,就算再尊貴,也與朝政無礙。

又不是內宮裡面的娘娘。

錢元恆搖頭,笑道:「你這點心思,朕又不是傻子,誰能入朝誰又不能,朕心裡有數。」

就算是承恩侯秦末,如今還是在太醫院掛職,朝中六部,錢元恆也沒給他安排位置,除了自己親兒子,錢元恆什麼都不管之外,其他人還不至於讓他喪失理智。

梁文景幽幽道:「明皇遇見貴妃前,也是個盛世明君呢。」

錢元恆沒搭理他,「朕回宮了,你若是無事,便去御史台看看,最近你們御史台懈怠許多,拿出你以前的勁來,該參就參,別因為一己之私什麼的,壞了規矩。」

梁文景道:「是臣之過,最近忙於別的事,疏於管教了,陛下放心,三日之內,御史台肯定還是當年的御史台。」

梁文景略微有幾分心虛,御史台這個事情,他最近忙著自己風花雪月的私事,真的疏忽了,換了別人,錢元恆肯定怒火攻心罵人了,比起來,自己還有什麼資格不忠心侍主。

錢元恆走上轎輦,回頭看了他一眼:「婚姻大事雖然重要,但楊小姐總歸,不是想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梁文景越發懶怠了,若是不提醒他,可能會無止境地墮落下去。

只是的確是件喜事,也沒必要因此訓斥他。

錢元恆看著秋日清朗的天空,高遠的天上,掛著幾朵白雲,一看便知,秋日到了。

今年是個豐收的年節,各地沒有聽說旱澇之災,立朝第一年,當真是上天庇佑。

只是……中秋佳節要到了啊。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就到了秋日,這一年的經歷,亦是驚心動魄。

錢元恆仰頭看著天空,心裡盤算著今年中秋怎麼過。

其實還挺好的,往常闔家團圓的中秋節,他不耐煩和錢錚錢溶一起,都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或者強迫自己做個好父親,安撫兩個並非親生的兒子。

現在卻有了阿檸和正軒,阿檸還懷著他的另一個孩子,只要一想起來,錢元恆便覺得心中暖暖的,宛如被溫熱的水澆過去,整個心臟柔然一片。

他想一想阿檸近日的磨難,心中默念,不管是何處的牛鬼蛇神,朕今天在這裡,你們若有怨恨只管沖著我來,阿檸總歸是無辜的。

她這一生,不曾做過任何惡事,你們便是有再多不滿,也只求放過她。

「中秋?」秦檸敲了敲桌邊,「是快到中秋了,我過的都不知道日子了,你想怎麼辦。」

錢元恆道:「中秋節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我想著,不如在承乾宮開個家宴,你我和正軒一起,咱們玩。「

秦檸剛想答應,就看見旁邊的袁桓苦著臉想說話。

「袁公公?」

「陛下,娘娘,按照禮部說的大節慶的規矩,每年除夕,中秋,冬至,都應該在宮中,宴請群臣,皇後娘娘則在後宮宴請誥命。」

所以你想的自家人說話,是不可能的。

錢元恆看他:「你怎麼不早說?」

讓我心懷期待想了半天,結果告訴我都白想了?你對朕可真好!

秦檸拍了他一把:「你還怪人家,人家也沒想到你不知道啊,現在時間彷彿晚了點,袁公公,你去內務府把李嬤嬤叫來,然後前朝的宴會,交給朱大人負責,你看著些,讓他們快點準備,別出錯了。本宮和陛下擬定名單。」

「袁桓你先別急著這個事,先把宮裡的那些子人給清理了,這是第一次最隆重的宮宴,萬萬不能讓幾隻蒼蠅打擾了。」

秦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今天錢元恆去了刑部,也不是什麼秘密,想來,是害她的兇手已經找到了。

袁桓道:「誒,奴才這就去。」

這可是難得的將功贖罪的機會,昨日因為自己而令皇後娘娘陷入險境,陛下面上不說什麼,心裏面想來也是不滿意的,自己應該好好辦事,讓陛下知道,他袁桓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秦檸隨口問道:「陛下,昨天是誰做的?」

一個小太監為何無緣無故害她,定然是有人指使。

「初雲公主。」錢元恆淡淡道,「不然怎麼說好人有好報,幸好上次你讓我不殺她,否則她的暗樁,要找出來也太難了。」

錢元恆真的相信初雲公主說的是實話,早就有傳言了,前朝初雲公主生母擅長琴藝,其女繼承了一雙妙手,將琴彈的出神入化,偽朝入京之時,他們那皇帝還曾想擄掠初雲公主為禁、臠,就因為欽慕其才名。

這樣的女人,看重一雙手勝過性命,大概是真的,初雲公主也不至於在那一瞬間,就能想出這麼惡毒的招數來欺瞞他。

若是這個女人當真如此厲害,那也不會真的落到如今這般境地了。

說到底只是個聰明的女人,常年居於深宮之內,格局太小。

若是她和那個弟弟換換位置,倒是還有被忌憚的可能。

「是她?這女人手段層出不窮,我竟是有些怕了。」秦檸擰起眉頭,突然哎喲了一聲,捂住肚子。

錢元恆嚇了一跳,沖外喊道:「傳太醫!」

秦檸攔住他,「回來,不必叫太醫了,陛下,是孩子踢了我一下。」

她眉眼帶著笑意,拿著錢元恆的手放在肚子上:「他剛剛動了一下,這會兒倒老實了。」

錢元恆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摸著秦檸的肚子,這個孩子,算起來也有四五個月了,秦檸的肚子卻不太大,倒是讓他忽略了,孩子是會動的這個事。

他低聲道:「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懷著正軒,肚子比這大些,村子里都說這孩子長的大,結果生下來還是小小一團,這孩子這麼小,沒事吧?」

雖然太醫院的太醫們接二連三保證娘娘胎像穩健,小殿下非常健康,但是作為父親,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秦檸無奈一笑:「能有什麼事?你啊,擔心太過了。」

「陛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求見。」小宮女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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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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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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