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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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雖然思想老派,但為人父母,沒有一個是不為自己兒女好的。在馮氏的心裡,二房那兩個姑娘,給許妙芸提鞋都不配呢,若當真讓她們有機會進了督軍府,那以韓氏的個性,許家只怕也要亂了套了。她雖不十分情願沈韜看上的是許妙芸,但心裡總有七八層的顧慮。更何況昨夜連許長棟也問道了這個事情,可知這沈韜必定是沖著許妙芸來的。

馮氏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許妙芸。少女纖纖的細指還在自己的掌心,閨女還這樣小,若是讓人給糟蹋了,馮氏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梗得慌,只開口道:「你既說那沈少帥沒見過你,那這些東西大約也不是給你的,你先回房去吧。」

許妙芸見馮氏這麼說,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次她也沒有說謊,說的都是實話,就算等許長棟回來,她也不怕他在追問自己。

許妙芸欠身告退,大少奶奶吳氏站在門口看著她走遠了,才回過頭來,從茶几上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馮氏,小心翼翼道:「母親真覺得這些東西不是送給妙妙的嗎?」

吳氏為人聰穎,方才馮氏沒讓她退開,她就已經猜到了馮氏的心思。她雖然是吳家的庶女,但自從嫁到了許家,卻是長房的大奶奶,吳氏因她懂得一些新思潮,很得公公許長棟的喜歡,吳氏因此從未刁難過她。

「你真當我傻的,二房那兩個是什麼樣的?別說沈少帥看不上,前日里你那兄弟過來,我也不曾見他多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倒是只一心問起妙妙何時回來,聽著就讓人暖心。」馮氏抿了口熱茶,想起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早已經和許長棟定了親,十七歲就嫁了過來,第二年就生下了長子許霆。

「如今人人都要學新思潮,喜歡那些西洋玩意兒,女孩子也不早早的嫁人,也跟著男人一樣出去念書,可終究念了書又能這樣,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將來也不可能讓妙妙當真出去拋頭露面的工作,依我看,還不如早早就定下親事的好。」

這些話吳氏聽在耳中,心裡早已經明白。許家畢竟是女兒,這種事情自然不能主動,現如今倒是要讓她回吳家透透口風,看看怎麼能早日將許妙芸和吳德寶的婚事定下。

「母親說的是,女孩子終究是要嫁夫生子的,即便這兩年不急著辦親事,先定下來這顆心也就放下了。」

馮氏見吳氏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頭暗暗的讚許,一抬頭看見周副官送來的滿桌的東西,又擰著眉心道:「這些東西三丫頭只怕也不要,你收到庫裡面去吧。」

吳氏點頭稱是,如今許家雖說還是馮氏當家,但家下一應的瑣事,都已經交給她了,幾個庫房的鑰匙,也在她的手裡。

……

許妙芸回了房裡,想起剛才的事情還有些心有餘悸。原本以為重活了一世,好歹可以想著法子避開那個人,就算是避不過去,也至少不要像前世一樣傻乎乎就一頭撞了上去,彼此遠著些,他自然也就不會貿然來許家求親了。

可千算萬算,這人竟是比前世更難纏了起來。

許妙芸想到這裡,心裡不覺就煩躁了幾分,正巧老太太房裡的丫鬟同喜過來傳話,說老太太那邊要打馬吊,三缺一,請她過去湊一個。

許妙芸不想過去,可又覺得不去又不好,便強打著精神就過去了。

二房的母女三人也在,馮氏以前還願意作陪,如今因為二房住在這裡,她就嫌少過來了。老太太知道她們妯娌有嫌隙,也不強做好人,只要她們不在自己的院子里發作,不搞得兄弟反目家宅不安,她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許妙芸過去的時候,正瞧見吳氏頂上了位置,在那邊跟老太太玩了起來,見許妙芸來了,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道:「三妹妹快過來,老太太要打馬吊,喊了我來,太太還有事交代要做呢,我實在抽不開身。」

許妙芸知道吳氏是怕方才馮氏的話重了,她心裡委屈,一個人在房裡悶著生悶氣,才喊她出來的,這時候也不好意思綳著臉見人,便笑著走了過去道:「我在巴黎的時候就想玩這個,只可惜那些老外都不會,心癢的我和二嫂子兩個人拉著二哥非要一起玩,足足玩了四圈才肯罷休呢!」

老太太聽了哈哈大笑:「早知道,早該請你去,我還想你才回國,必定要多歇幾天的,不然也不叫你嫂子這個大忙人了。」

韓氏冷眼在一旁聽著,就知道馮氏必定是讓吳氏去處理沈韜送來的那些禮品,心下便有些酸溜溜道:「老太太你可要有大福了,咱家要出一個少帥夫人了。」

老太太雖然不管事,但消息也是靈通的,早知道督軍府派人送了東西來,這時候聽見韓氏這酸溜溜的口氣,便皺了皺眉心,冷臉道:「你是個長輩,也拿小輩的婚姻大事當兒戲,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怎知就是那沈少帥看上了我們許家的人了?」

許妙芸原本就想遠著沈韜,聽老太太這麼說,便索性開口道:「老祖母,我從來沒見過那沈少帥,邊說昨天在碼頭上遇到過一回,可離得遠我坐在車裡都不能看清他,更何況他要看見我?昨兒大姐姐二姐姐還說在路上遇見了他,可知東西一定是送給她們其中一個的。」

吳氏是大房的媳婦,自然偏疼自家的小姑子,見許妙芸這樣說,索性順水推舟道:「我跟太太也問過了三妹妹,確實不該是她的,想必是那送禮的人弄錯了,原該送給二房的三妹妹。」

吳氏說完,往許淑芸那邊掃了一眼,見她早已經羞的臉頰通紅的,一副含羞帶澀的模樣,當真是情竇初開,不能自已。

吳氏收回了眼神,又忘許妙芸那邊看了一眼,小妮子低著頭,抿著唇瓣,終於不是剛才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了。

許妙芸瞧見吳氏看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既承了吳氏這人情,也不好讓她難做,便開口道:「那些東西肯定是給二姐姐的,嫂子你也別把那些東西收到庫里了,只管都送到西院二姐姐的房裡吧。」

吳氏先是稍稍一愣,可瞧見許妙芸翹起的嘴角,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只笑著道:「三妹妹說的有道理,我這就讓人把東西送去西院。」

……

沈韜在許家門口抽完一支雪茄,被路人好奇的目光看得心煩了,只好坐到了第二排的座位上,他靠著車後座閉目養神,只聽哐當一聲響,周副官已經坐在了駕駛室里。

「怎麼樣,東西她都收下了?」

周副官跟著沈韜很多年,從沒見過他這樣猴急的模樣,但還是實話實說道:「東西是留在了許家,但三姑娘說她不認得少帥。」

沈韜聞言勾了勾唇角,桃花眼微微上揚,笑道:「現在不認得,以後總會認得的……」

……

一上午打了三圈的麻將,韓氏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賭運亨通,許妙芸付了輸贏錢,正打算回房裡去,被老太太給喊住了。

老太太是個聰明人,沒道理看不出許妙芸心裡的小九九。

「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要讓你大嫂把督軍府送來的東西往你二姐姐那邊送過去?」

許妙芸站定了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她的頭髮燙卷了,扎了個馬尾巴在後面,此時從一側垂下來,柔軟中帶著少女的溫婉。

「祖母,我不想和督軍府的人扯上什麼關係。」許妙芸抬起頭,看了一眼老太太,慢慢道:「這次同二哥二嫂去了巴黎,才知道那樣的世道才算的上是鼎盛年華,如今我們雖然有督軍府的庇佑,表面上看著平平安安的,但將來到底怎樣,誰也不知道,我們許家世代經商,從不跟這些人扯上關係,這樣的人家還是少接觸微妙。」

老太太一聽這話,震驚的無以復加,又想起自己每日憂心的事情,也不過如此,只拉著許妙芸的手道:「難怪你父親總讓你出去看看,說會長見識,可知這話不假,可如今這世道,軍政不分家,你父親要在上海灘站穩腳跟,少不得和這些人周全,我也勸過他幾回,他只說心裡明白,終究是越陷越深了。」

其實許妙芸心裡知道,沈家哪裡就這麼容易倒台,不過就是個推脫而已,但現在就表明自己的立場,總好過將來說不清好。

老太太心裡卻已有了打算,擰著眉心點了點頭道:「是了,咱們就將錯就錯,把東西送去你二姐姐那邊,以她的出生,督軍府也只會讓她做小,總比搭上你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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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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