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三合一)
第二十五章
丫鬟立時麻利地將那筷子撿了起來,拿了雙新的給萋萋。
顏紹斜瞥了少女一眼,什麼也沒說,只向那來報的丫鬟道:「帶他去偏房廳堂等著。」
「是。」
丫鬟應聲去了。
萋萋心中翻江倒海,腦中「嗡嗡」只響,害怕極了。
顏紹正吃著東西,可耳邊霍然又傳來「啪」的一聲。
他劍眉一蹙,但見萋萋手中的筷子又掉了下去,轉眼再看她小臉兒煞白,倒似是哪不舒服,於是便沉聲問道:「你怎麼了?」
萋萋其實沒哪不舒服,她只是心裡不舒服。
但當下她卻捂住了胸口,秀眉蹙起,雙眸微閉,長睫顫動著,臉上露出了幾分痛苦的表情,艱難地喘息了起來。
「我……」
少女嬌嬌柔柔的聲音,酥軟人心。
她輕輕地抓住了男人胸口的衣服,軟軟地倒了過去,「我難受……」
顏紹劍眉又是一蹙。當下他在吃飯,何時有人敢打擾過?這少女沒什麼規矩。
心中不悅歸不悅,他當下也沒什麼責備,只放下碗筷,沉聲問道:「哪裡不舒服?」
萋萋嬌嬌滴滴地道:「適才頭昏,胸口也不舒服。」
男人聽罷,抬眸向一旁的丫鬟道:「去叫大夫過來。」
丫鬟應了聲。
萋萋伏在他的胸前,嬌聲道:「不必了,現在好多了。」說著如藕長臂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貓似的縮在他懷中。
顏紹頗是無奈。他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粘他,更沒人敢動不動就往他懷裡鑽。
但她柔柔弱弱的,身嬌體軟,又香又美,又萌又媚,來了又叫他捨不得推開,於是便頗是無奈地環上了她的肩膀。
萋萋要是知道這深沉冷漠的傲嬌公子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上!那定打死她也不敢碰他這金貴的身子了。她只道他是一個貪戀女色的普通男人罷了。
當下她藏在他的懷中,眼睛轉來轉去,就想把這個男人鎖住,不讓他出去見那個混蛋。
就算是不能一直阻止他去見魏毅,好歹也讓那魏毅等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
魏大公子身份尊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到時候定然覺得這姓邵的不把他放在心上,氣死了。
倆人要是鬧翻了,這姓邵的這麼傲驕,還能求他?還能主動給他送小妾?一定不能了。
萋萋打著如意算盤,念及此,又是一聲嬌吟,抽噎一聲,便要哭了似的。
「公子說萋萋的身體這般不好,今天這兒疼明天那疼的,是不是會短命啊?原來短命也便罷了,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但現在不一樣了,萋萋有了公子,每天都能看到公子……只要看到公子,萋萋就高興,就覺得滿足,活著也有了希望……可若是活不長死了……」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柔軟的聲音帶著哭腔,「萋萋不怕死,但怕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公子了……」
她說著彷彿極是激動,抬起了小臉兒,眼睛淚汪汪的,崇拜、愛慕又情意綿綿地仰視著男人。
顏紹喜歡她這個眼神兒,聽著小美人嬌嬌滴滴的情話,看著她那楚楚動人的樣子,當下腦中驀然變又有些暈乎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沉聲道:「我會讓你長命百歲。」
萋萋但覺氣氛很對頭,順勢便貼上了他的胸膛上,摟著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了他。
「有公子這句話,萋萋便覺得沒白活一場,什麼都值了。」
顏紹聽著,聞著她頭髮上的香氣,身上散發的體香,感受著她溫軟的身子,嫩滑的小手和呼吸,瞬時腦子就不轉了……
***
魏毅原本胸有成竹,但覺顏紹肯定會把萋萋送給他。
他一直盯著留香居的動靜,也一直盯著顏紹的動靜,但三天過去了,對方一直也沒來找他,反倒是一天天早出晚歸的往一個鳥不拉屎的岷山奔,那地方有什麼?
魏毅生氣,想來問,但又怕顯得很急,有失身份,因此遲遲也沒來。
但這日在魏欽的催促下,他也實在是等不及了,又恰逢聽說那姓邵的今日在居中,沒出門,這便過了來。
丫鬟通報了之後,把他帶到了偏房廳堂。
魏毅喝著茶,這便滿心愉悅地坐下等了。
起初的時候心平氣和,可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后實在是坐不住了,他不禁心下好奇也生氣。
這他娘的是幹什麼呢?莫不是特意跟他擺譜呢?
魏毅氣壞了,但仍耐著性子繼續等了。可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實在是等不了了。明晃晃的輕視,他何時讓人這般不重視過。
以前他爹的朋友,他又不是沒見過,哪個敢忽視他?
他堂堂省巡撫文鄉侯家嫡出世子,在這遼城就是地頭蛇,小霸王,誰他娘的敢跟他擺譜!
火冒三丈,一怒之下,他便大步衝出了廳堂。
來到院外,但見幾個丫鬟都在外侯著,那正房屋門緊閉,他心下驀然很是狐疑,可轉瞬便聽見了房內少女嬌滴滴的聲音……
魏毅的臉瞬時鐵青無比,但覺氣的都要吐血了!
他咬牙切齒,狠狠地一攥拳頭,伸手朝那房門使勁地指了兩指,心中大怒道:「你他娘的給小爺等著!」言罷驀然拂袖離去!
***
萋萋被疼了個夠嗆,躺在床上不住地哆嗦,累的連翻身的力氣也無了。
少女閉上眼睛,咬上了唇,心中不住地暗道:瘋了,她一定是瘋了,哎!
顏紹在床邊穿著衣服,正裸.露著上身,極是偉岸,可萋萋沒心思欣賞,只自顧地想著自己的事兒。
也不知那魏毅什麼樣了?生沒生氣?一會兒倆人見面了又會發生什麼?這公子心中又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這兩日來與他雲來雨里的,該誘的時候誘了,該哄的時候也哄了。適才她騙他時,違心說了那許多好聽的話。他曾回答說會讓她長命百歲。
那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他不會把她送給別人呢?
還是,還是那不過就是男人箭在弦上時的一句戲言。
萋萋確定不了,依舊覺得心慌不安,這時見那公子穿好了衣服,正側頭低眸瞧她。
少女縮在被窩中只露出個腦袋,小臉兒上尚發著燒,白裡透紅,嬌艷無比。
男人看著不由得又想起了她適才那妖精般的身段和模樣,心中又是一盪。
萋萋恍惚回過神來,見顏紹正在瞧她,便柔聲問道:「我,我能睡會兒么?」
她太柔弱了,好像幾下子就能把她撕碎了般,也禁不起什麼折騰。
顏紹沉聲應了一聲。
屋外的丫鬟聽室內的動靜停了,又等了好一會兒方才進了正房,停在卧房門口稟報:「公子,大公子走了。」
萋萋一聽心中驀然狂喜,在被窩中使勁兒地攥了攥手。
顏紹經那丫鬟一提醒方才想起了那魏毅來。
不過無妨,他之所以讓丫鬟把他帶到廂房去等,就是沒打算見他,走了算是識相了。
他什麼也沒說,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少女假裝這才想了起來,極是關懷和擔憂地道:「魏大公子會不會有什麼要事?」
顏紹沒回答,轉過了身,只有一搭無一搭地沉聲道:「睡吧。」說完就轉過屏風,出了卧房。
萋萋舒了口氣,咬住嘴唇,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別的不確定,但她想他二人之間的交易多半是崩了。
***
暴雨之後的第二天空氣極是清新。
魏二爺魏雲樓負手在後,立在一間雅緻的二樓閣樓之中俯視外面的景色。
其外是一面湖泊,此時微波蕩漾,湖邊綠草青青,柳條柔,景色頗是宜人。
他正朝外面看的出神,這時,一個小廝來報。
「二爺,邵公子來了。」
那魏雲樓應了一聲,轉過身來。
這閣樓之上四周通透,幔紗相罩,中間是一張雅緻的圓桌,其下兩把精巧的軟椅。
魏雲樓看著那對面的椅子,情不自禁地腦中恍惚就想起了數月前的事。
那時萋萋就坐在這張椅子上,穿著一身毫不起眼兒的青衫,雪白的小臉兒,垂著頭,揉捏著手,瘦弱的身子瑟瑟發抖,極是可憐,卻也極是可人。
他推了那裝著糕點的盤子給她。
她淚光盈盈地抬頭看他,並不敢動。
他看的出來她很餓,但她對他有戒備之心。
他從中隨意拿了一塊吃了,良久,她方才戰戰地,緩緩地去夠那吃的。
待見她吃了兩塊不再夠了,他開了口。
他沉聲告訴她,他會帶她離開這兒,會給她買宅子,買丫鬟,買任何她想要的,她每天都能吃到這些她喜歡的東西,不用再餓肚子,不用再幹活,也不用再遭人欺凌。
他知道她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嬌滴滴的,讓人我見猶憐的小美人兒眼中湧出淚來。
她很害怕,淚眼中滿是乞求,抽噎著搖頭,戰戰地起身,意欲離開……
他心中不悅,當即便沉下了臉,拽住了她!
少女梨花帶雨,哭著便跪了下去,不住地懇求。
她太柔弱又太美了,他終究還是生出了憐惜之心,放了她。
微風輕撫,此時驀然回想,魏雲樓只覺得後悔極了。他當時就應該強行著把她帶走!
緩緩地腳步聲打斷了思緒,魏雲樓循聲朝著門邊望去,只見一人一身淡黃色綢緞,玉樹臨風,面如冠玉,正是那邵公子。
他魂牽夢繞著的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如今落到了他的手裡,魏雲樓心中實難高興,對眼前之人也實在是喜歡不來。
但這是兄長的朋友,既然兄長能讓他住在府上,就說明這不是一般的朋友。
此時兄長不在,他代為掌家,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魏雲樓見他到來,笑著抱拳一禮,「邵公子請!」
顏紹還禮坐下,這時只見幾個丫鬟端著香氣四溢的盤盤佳肴魚貫而入。
魏雲樓一面酌酒,一面笑著道:「邵公子日益繁忙,難得今日清閑……」
他說著端杯恭敬奉上,「近來若照顧不周,還望海涵。」
顏紹接了謝過,「二爺客氣了,住著很舒適,沒有不周之處。」
魏雲樓笑道:「能合公子心意,那便好。」
他此番請他前來,除了為盡地主之誼之外,也是有些好奇之事。
此人氣宇軒昂,不怒自威,先不說容貌,單說他這渾身上下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貴氣與傲氣,便讓人不由得敬畏。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府上關於此人的猜測不少,但凡見過的大都和他的感觸一樣。這人氣質非凡,不似普通人。
但若說他是什麼王侯將相,兄長竟然沒有讓他住在玉林水榭?
單從住處上看,他又不是什麼高貴之人。
魏雲樓曾困惑,為此他特意問過帶他入府的阿忠。但阿忠也什麼都不知,只說他是老爺的朋友,一位生意人。
倆人小酌一番,聊得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待酒足飯飽,宴席也便散了。
魏雲樓相送甚遠,站在閣樓之外,瞧著他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言談舉止,氣質相貌,他不信對方只是個生意人……
***
顏紹由引路丫鬟帶著路,從魏雲樓那回來,沿途見這山湖,花草美景,也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近來他每日奔波岷山,來來回回,腦中想的都是百里先生之事,也無心觀賞這大好山河,此時心情比較放鬆,便矗立在拱橋之上,垂眸看了看水中游著的魚兒。
這時忽聞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丫鬟急切的擔憂聲,「哎呀,小姐,你慢著點,慢著點啊!小貂兒又不會長了翅膀飛了,小姐不要急啊。」
「哼,保不齊讓誰給我碰了,碰了,我就不要了!」
另一個銀鈴般的少女之聲,極是好聽,但一聽就知此人定是極為潑辣的性子。
這二人正是長房的嫡出小姐魏如意和她的貼身丫鬟芙兒。
魏老太爺前幾日出去遊山玩水,從西域帶回了兩隻雪白的小貂兒。
這其中一隻必然會送給她。
但這魏府的姑娘多了。祖父回來,各房的小姐都急著去請安拜見,一想到一堆人圍著她的新寵,魏如意就好不樂意。
但口中雖如此說著,那小貂兒終究是新奇之物,魏如意自然還是十分想要的,是以她一路小跑,急躁地朝著祖父母的寢居奔著。
行至這拱橋,上橋之時費力一些,魏如意用了很大的勁兒,下橋輕鬆了,可她腳步來不及收,猝不及防,這便沖了下去。
魏如意大驚,慌亂之中,見橋上有人,想也沒想,直奔其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轉瞬便跌在了他的背上。
「啊!!」
一切只在須臾之間,那魏如意花容失色,本就嚇得夠嗆,驟然見自己抓著個男人,又氣的半死。這男人何德何能,憑什麼能那麼好運被她抓著!
她當下便氣沖沖地要轉到他身前,想給他一巴掌,解解氣,可抬眼之間還未動手,卻霍然愣了。
男人金冠束髮,面如冠玉,五官稜角分明,極其俊美,那俊美之中還帶著一股陽剛之氣,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逼人的英氣和貴氣。
魏如意但覺自己從未見過這麼帥的男人,瞬時春心蕩漾。
她胸口「咚咚」猛跳,但覺根本無法回神兒,無法自拔。
顏紹本站在橋邊賞景,沒一會兒聽見橋上有女人的聲音,嫌煩,便轉身走了。
但沒走幾步,上面的人卻霍然撞上了他,抓住了他!他瞬時更煩了,當下那點好心情全沒了。
魏如意臉頰滾熱,只覺渾身酥軟。
她剛要開口柔聲說話,但見男人面露不悅,極是不耐地白了她一眼,然後便走了。
魏如意心下一沉,呆愣原地,但這眼睛卻是無法自控地隨著他的背影去了。
***
長房宋夫人房中。
「娘!!」
魏如意人未到,聲先至。
宋氏正躺在貴妃椅上,半眯著眼和陳嬤嬤說話,身旁的小丫鬟正給她揉著肩。
聽得女兒的聲音,宋氏會心一笑。
不時腳步漸近,那魏如意滿臉笑容的進來,「娘~~」而後便變著調,撒嬌似的來到了宋氏身邊。
宋氏見她小臉粉嫩,更是嬌嬌美美的,自己的孩子怎麼看著都喜歡。
她摸起女兒的小手,問道:「如意這般高興,可是有什麼喜事?」
魏如意咬了下嘴唇,推開了母親的手,「哪有什麼喜事?」說著瞧著自己新染的紅指甲。
宋氏笑了,「和娘說吧。」
魏如意眼波流轉,嬌嗔道:「哎呀,喜事可不就是祖父送了我一隻小白貂兒嘛!」
宋氏道:「那怎麼如意不喜歡么?」
魏如意看了母親一眼,「怎麼不喜歡,好可愛的。而且別人都沒有!」
宋氏笑了兩聲。自己的女兒,她最了解,眼下她沒抱著那小白貂兒,愛不釋手,倒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想來定是有別的心事。
但她沒再繼續追問,只等著女兒自己說。
魏如意正想著要怎麼說,可心裡亂亂的,一想到適才橋上遇上的公子,胸口就「噗通噗通」地直跳,但想來想去,到了後來卻也不管了。
魏如意一把拉住母親的手,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娘,那公子是誰呀?」
宋氏一聽,果然不出所料,但這個稀奇。她女兒心比天高,可是從來沒主動提起過什麼公子,於是便坐了起來,好奇道:「如意說的是哪個公子啊?」
魏如意臉一紅,咬住了嘴唇,「就是,就是那個長得高高大大,穿的特別好看,長得也特別好看的那個……」
魏如意想起他就激動,就緊張,但覺自己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不過宋氏聽懂了,這府上打眼出挑的陌生公子還能是誰,當然是那個姓邵的。
此人宋氏也照過兩次面,的的確確霞姿月韻,風度翩躚。他能吸引她的寶貝女兒一點也不奇怪。
宋氏起初打眼見到的時候也喜歡的緊,但她沒怎麼看上他的家室,據說是個做生意的。雖然是他家侯爺的朋友吧,但還是覺得配不上她的寶貝女兒。
魏如意等得急了,「娘倒是說呀,是哪家公子?」
宋氏摸了摸女兒的小手,「可不就是那個姓邵的。」
魏如意睜圓眼睛,重複了一遍,「姓邵的……?」而後恍然知道了那是誰,但為了保准起見還是抓起了母親的手,睜圓眼睛,問道:「就是,就是我爹爹的那個朋友?」
宋氏點頭,而後拍了拍女兒的小手,「如意想他做什麼?他可配不上你。」
魏如意心一沉,「娘為何這麼說?」
宋氏道:「一個商戶,怎麼配得上侯府千金?」
魏如意不死心,「可是,可是我看他可不像是普通人。」
宋氏笑了一笑,安慰道:「生的好看罷了,他能是什麼高貴之人?高貴之人還能住在留香居么?」
魏如意明白母親的話,自己想了想但覺也確實是這樣。
她回去,懷中抱著那小白貂兒,摸呀摸呀,心不在焉的,臉上發燙,心中腦中全是那公子,就覺得對他喜歡的不行了!
可想起白日里初見,他似乎對她很不耐煩也很不喜歡,念及此,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了,但轉念想,或許是因為那時她撞了他,也沒跟他道歉,顯得很沒禮貌吧,再說他又不知道她是誰,若是知道了她是這府上的千金,那一定就不一樣了。
想他想了良久,魏如意咬了咬唇,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而後丹唇一揚,極是自信。
她可是文鄉侯的嫡出千金,是這遼城的第一名媛,公認的絕色,就是皇宮裡的妃子又有幾個能及她分毫。
如此家室顯赫,又如此美貌的她,她不信那公子能不喜歡!
***
萋萋睡了一下午,迷迷糊糊地醒來,但見天都黑了。
她穿好衣服出去。
顏紹正在桌旁看書。
萋萋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臉,但見他面無表情的。
少女心中惴惴,且不知他和魏毅後來有沒有見面,他們之間的交易又怎樣了?
她無法向他過問,但又極其想知道,想來想去便決定出去透透丫鬟的話。
可剛走到門邊,卻霍然看見一支朱釵。
少女撿了起來,只見那朱釵上原本亮晶晶的珠子此時被磨污了,好像被人踩了一般。
這是她的東西,也是她原來唯一的一支朱釵,萋萋記不得是什麼時候掉落的了,許是那會兒?
少女從懷中拿出帕子擦了擦,但擦了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蠻心疼的,她心中嘆息了一聲,用帕子把它包了起來,出了門去。
小月正在外頭掃著院子,萋萋喚她一聲,朝她招了招手。那丫鬟立時過了來。
萋萋從懷中拿了點碎銀子塞到了她手的中,然後開口問道:「公子下午去哪了?」
那小月看到銀子極是意外,樂了夠嗆,連連點頭道謝,而後一五一十地答道:「魏二爺邀了公子過去。」
萋萋長睫微動,「只是去了魏二爺那?」
小月點頭,「是的,姑娘,正是奴婢為公子領的路。」
萋萋應聲,點了點頭。
這麼說他和魏毅沒再見面啊,想來此事一定會激怒魏毅,那魏毅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還能就這麼算了?
萋萋決定靜觀其變。
***
第二日,那索橋修好,顏紹便早早地離了府。
晚上返回,他坐在馬車上正閉目養神,然行至街區,卻聽有女子的呼喚聲。
「這是魏家的馬車么?」
車到了街區行的緩慢,他聽到外面緊促的腳步聲,那女子一直氣喘吁吁地跟在車后。
車外的阿忠聞言向後張望,一見大驚,立時向車中的顏紹稟道:「邵公子,外面的是侯爺的女兒和她的丫鬟。」
顏紹聞言睜眼。
「何事?」
阿忠恭敬地道:「具體不知,但看樣子好像是她們的馬車出了問題,或許是想搭車回府。」
顏紹應了一聲,「停吧。」
阿忠聞言大喜,立時招呼馬夫停了車。
那魏如意胸口狂跳,正站在路邊望著,一見車停了,立時快步走了過來。
魏如意瞧了阿忠一眼,假裝不知,柔聲問道:「阿忠,車中何人?」
那阿忠也極是恭敬地回道:「小姐,車中的是邵公子。」
魏如意聽了,應了一聲,轉頭走向車窗旁,緩緩一禮,柔聲道:「原來是邵公子,邵公子幸會,我是魏家三小姐魏如意,今日出來買些東西,不巧馬車出了些問題,無法趕路,現下天黑了,不知,不知可否搭公子的車一起回府,打擾公子了,還望公子海涵。」
顏紹什麼也沒說,只是隨手推開了車門。
魏如意一見大喜,在小芙的攙扶下,上了車去。
她小心地坐在了顏紹對面,但見男人面無表情,閉著雙眸,看也沒看她。
好一副英俊的模樣,魏如意不禁心中暗贊,胸口登時又狂跳起來,緩了一緩,方才柔聲道:「多謝公子。」
對方無聲無息,也沒有應答。
魏如意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
他不看她,那可是夠令她沮喪的了。
不過他雖閉著眼睛,但魏如意知道他並沒有睡,於是便嬌滴滴地恍然大悟般地說起話來。
「呀,我和邵公子見過面的啊!」
顏紹聞言便漫不經心地睜開了眼。
倆人目光相對,那魏如意的胸口立時又猛跳起來。
但顏紹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面容依舊,極其冷淡。
這可實在是讓魏如意大失所望!
她立時心下一沉,但調整了自己一番,又笑了笑,歉然道:「昨日讓公子見笑了,都是我太著急,衝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莫要怪罪才好。」
她但覺自己從未和任何人這般低三下氣地說話過,可眼前這男人竟然依舊冷若寒冰,不瞧她,也不說話。
別的男人都是變著法兒地盯著她看,變著法兒地討好她,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對她這般態度的男子。
魏如意更加失望,但心中也驀然升起一股敬畏,愈發地覺得他有魅力,覺得他與眾不同。
她胸口「砰砰」猛跳,臉早已燒紅,極其激動,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見他再次睜開了眼。
顏紹修長的手指挑起窗帘朝外望去,過不多時突然沉聲向外道:「停車。」
外頭的馬夫聽了,立時拉住韁繩,待車停穩了,顏紹便掀起門帘下了去。
魏如意從窗中緊盯著他,只見他直奔一家首飾店。
三小姐的臉驀然又發起燒來,激動不已,心道:他,他不會是要送她見面禮吧。
以往愛慕她的男子,皆會這般,原來他雖然什麼也沒說,對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瞥,但是還是喜歡她的!
瞬時激動無比,期盼著,但見他不時從店中出來,手中果真拿著一支朱釵,陽光下一看便價值不菲。
魏如意胸口猛跳,壓制著內心的激動,正襟危坐,等著他上車,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馬車很快再次使動,男人再度閉上眼睛,非但什麼舉動也沒有,卻是連什麼話都沒有。
魏如意心急心燥的很,不禁拽起了手中帕子。他要什麼時候給她呢?
急切地盼望著,可硬是直到到達了目的地,她也沒盼來她所期待的。
魏如意腦子嗡嗡直響,但覺沒有理由啊!
返回魏府,魏如意以相謝為由,一直送他回到留香居,一來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二來她還在等他送她那見面之禮。
但大失所望,男人一直也沒有相送之意。
待來到留香居,恍惚在那居門口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魏如意腦中「嗡」的一聲,這時方才猛然想了起來!
這邵公子不就是贖了萋萋那個小賤人的人么!
這時再想起那朱釵,魏如意登時咬住了嘴唇,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