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嘩!咣!」
魏如意房中傳出一陣極大的摔打,碎裂聲。
屋外的丫鬟各個臉色慘白,有的鼻青臉腫,鼻邊口邊尚帶著血,顯然剛被打過,正在輕聲哭泣。
屋內,三小姐好像瘋了般,把能摔打的東西都摔在了地上。
那隻雪白的小貂兒縮在桌下發出極小的叫聲。
「小姐……」
貼身丫鬟芙兒一身冷汗,安撫安慰的話也說了,可什麼也不好使。
小姐從未生過如此大的氣。
「小姐身體要緊,氣壞了身子夫人和老爺都要心疼的。」
魏如意滿眼怒火,她從未受到過如此大的傷害。
上次聽那陳嬤嬤說起她哥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誇讚萋萋美貌,她雖氣的夠嗆,但那終究只是聽說。
不想今日!那公子竟然沒送她見面禮,卻買了那麼一個貴重的東西給了那賤婢!
那個賤婢她配么?
她一身狐媚樣兒,四處招搖勾引,都賤到了骨子裡去了。
她就只配做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魏如意想完那個令她厭惡至極的萋萋,又想起了那公子。
怎麼偏偏她最討厭的女人和她最愛慕的男人混到一起了!
念及此,她就更是氣的要命,眼中彷彿都能噴出火來。
這時看到身旁的丫鬟,她怒火更旺,一把抓起了那芙兒的衣襟,「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都是你這個賤婢出的好主意!!」
魏如意現在後悔死了,她當時幹嘛要把萋萋賣到青樓去啊,她就應該抓花那小賤人的臉,扒光她的衣服,然後把她丟到大街上去!
那芙兒被扇了兩巴掌,疼的掉下眼淚來。
此關她什麼事兒,她那時不過就是順著小姐的意思說了句小姐想讓那萋萋聽到的話而已。
芙兒委屈的要死,因為那個小賤人,她已經被小姐打了兩次了。
魏如意打了她兩巴掌還嫌不解氣,伸手正欲再打,這時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聲音道:「哎呀,三小姐,三小姐這怎麼生了這麼大的氣啊!」
魏如意這時抬頭,只見一個一身深紫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快步過來,正是她母親身邊的紅人兒,也是她從小照顧她的陳嬤嬤。
陳嬤嬤皺著眉頭,嘖嘴嘆息,「哎呀,這是哪個該死的惹我們的三小姐啊!」
魏如意見到她,氣消了一些,把那丫鬟丟到了一邊,一下子坐在了椅上,委屈地道:「還不是那個礙眼的小賤人!」
她說著眼中泛起了淚光,三言兩語地說了那事兒。
陳嬤嬤立時上前拍著小姐的肩膀,心疼地哄道:「小姐彆氣壞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得了。」
魏如意哭了出來,「可是我就是生氣!就是很生氣!」
她是生氣,她氣自己被那公子忽視,氣那公子給萋萋買了東西,更氣萋萋能接近那公子!
陳嬤嬤趕緊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鼻息一抽,聲音哽咽,好像她也要哭了。
「哎喲,小姐別哭了,哭的我好心疼。小姐聽我一句勸,不要這般鬧,動靜太大了,我在外面都聽見了,這要讓人知道了對小姐不好,特別是那公子還在府上呢,隔牆有耳的,要是傳到他耳中了,他得怎麼想小姐啊?我也看出來了,小姐喜歡那公子,但是夫人說了,那公子家室不及小姐,根本配不上小姐啊!」
魏如意不服,「那我也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等我爹爹回來我就和爹說,我一定要嫁給他!」
魏如意心中不甘。
那般帥氣卓越的男子就應該是她的,就應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陳嬤嬤一聽這話,趕緊順勢道:「奴婢相信小姐的眼光,不過也不怪小姐對他傾心,那人看起來非同尋常,確實不似等閑之輩。而且……」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而且有人猜測,他是從京城來的,據說他隱瞞了身份,並不是什麼商人!」
魏如意睜圓眼睛,更加激動了,「真的么?」
當然是假的,陳嬤嬤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這話不過是她順勢胡謅的,但當下她拉住了三小姐的手,極是神秘的點了點頭。
「只要小姐一和老爺開口,就算是什麼王侯將相,那不是想嫁誰就能嫁誰啊!再說就憑著小姐這幅容貌,誰能不喜歡,不稀罕,娶了小姐的人,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到時候定然把小姐寵上心尖去!」
她說著皺起了眉頭,頓了頓,「只是……」
魏如意胸口猛跳,滿腦子都是顏紹帥氣的樣子,正聽得激動,卻見陳嬤嬤沒繼續說下去。
她立時抓住了對方的胳膊,問道:「只是什麼呀?」
陳嬤嬤眉頭一立,「只是那小賤人礙眼啊!」
魏如意心裡一沉,一想起萋萋來便怒火上涌,以前哥哥等人誇讚她的話,今日那公子為她買的朱釵……
她這一下子全想起了了,當下狠狠地一咬嘴唇,恨得要死。
「你,你有什麼好辦法?」
陳嬤嬤仿是略一思忖,過了一會兒驀然睜圓了眼睛,低聲道:「眼不見心不煩,不如弄死她算了!」
魏如意一聽,驀然咬住了嘴唇,盯住那陳嬤嬤,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奶娘,你幫我!」
***
第二日一早,萋萋坐在梳妝鏡前,手中拿著一隻金蝶釵,來迴轉動著看著,心中暗道:這釵子可真好看啊!也不知要多少錢?
昨日那個冷麵的公子從外回來,吃飯的時候突然從懷中拿出了這個,什麼也沒說地丟給了她。
萋萋問了幾句,他顯得很煩,很不耐,於是,她也便不再問了。
這金蝶釵和她壞了的那個很像,但是她的那支很便宜的,這支卻一看就價值不菲。
事實上,萋萋這時倒是不缺這些首飾了,她姐姐的首飾盒中有很多昂貴漂亮的東西,但她一來捨不得戴,姐姐的東西她只想好好保留,二來她也怕被人看見,畢竟她有多窮,誰都知道。
少女看著這金蝶釵好看,當真愛不釋手,或許喜歡珠寶金銀首飾真的是女子的天性吧。
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便貼近了戴了上,但覺極是滿意。
男人房中傳出了動靜,萋萋便也趕緊起了身,出去相送。
顏紹面無表情地從房中出來,掃了萋萋一眼,見她戴上了自己昨日給她的朱釵。
這金釵往頭上一戴,少女立刻就有了一種貴氣之感。
他走後,萋萋無所事事,又拿出了綉盤刺繡,眼下一晃兒,她和那公子在這留香居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
平時無事可做,她便刺繡,繡的全是鴛鴦。
這鴛鴦是她姐姐曾經最愛繡的圖,萋萋每每一繡起來便覺得彷彿姐姐還在身邊。
少女撫摸著綉盤,恍惚想起了前世的事兒。
她記得姐姐剛去世不久時,有一天,她想起了這些姐姐曾經綉過的鴛鴦,便大半夜地去了姐姐的房間,想尋過來。
但她沒找到那些刺繡,卻在那,意外地碰到了魏嘉良。
魏嘉良坐在黑漆漆的角落裡,悄無聲息。
那晚他沒讓她走。
但他幾乎什麼也沒和她說,倆人只一個在東邊坐著,一個在西邊坐著,如此在那黑漆漆的房中無聲無息地坐了一夜……
第二日魏嘉良便離開了魏家……
他走後的後來,萋萋也曾再去姐姐的房間尋那鴛鴦刺繡,但始終也沒有找到……
她至今不知那些東西到底去了哪裡……
匆忙的腳步聲拽回了她的思緒,少女抬眸,只見小月從外進了來。
萋萋將那綉盤放下,起身迎去,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小月更急,聲音甚至有些顫抖,讓萋萋不禁心憂起來。
只聽她道:「姑娘,大公子昨日一整天都沒在家,今早才回來。他看上去很不開心,而且他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萋萋胸口猛跳,一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什麼意思?」
小月緊張地拽住了萋萋的手,說道:「姑娘,大公子帶了很多人回來,那些人各個精壯,看上去,看上去像是打手!」
「打手?!」
萋萋心口猛地一擊,然還沒待反應,沒待多想,霍然聽見屋外嘈亂起來,隨後便響起了打鬥之聲。
屋外三個丫鬟相繼叫喊著,跑進偏房。
萋萋大驚,轉瞬只見她們皆是面色蒼白。
其一氣喘吁吁地急道:「姑娘,姑娘外面打起來了!!」
是的,她不說,萋萋也聽出來了!那門口有十多個顏紹安排的護衛,此時外頭短兵相接,「噼里啪啦」的打鬥聲與人的吶喊聲已經傳了進來。
結合小月的話,屋外的人就是魏毅找來的打手無疑。
上次之事兒,她就知道這魏毅不會輕易地就這麼過去,定然不會相饒,但說實話,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找來了打手!
他這是要對她進行強搶么?!
萋萋但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魏毅的大膽,驕縱和自以為是,他魏大公子根本就不容人冒犯挑釁!
那邵公子不管怎樣是他爹的朋友,能住在魏府那就必然不是普通的朋友,魏毅竟然敢如此……?!
眼下方才早上,那公子剛剛走了一個多時辰,是絕對不會回來的!現下該怎麼辦?!
「關門!!」
萋萋立時向丫鬟吩咐!
四個丫鬟齊齊應聲。
但少女又霍然抬手制止了她們,厲聲,斬釘截鐵地道:「你們四個都給我出去!」
「姑娘?」
四個丫鬟皆是大驚。
萋萋沒時間和她們拖延,立時自己跑去插了窗子,然後將四人通通攆了出去!
少女麻利的插上了門,心驚膽寒。
她不相信任何人!
如果她留著這四個丫鬟在屋中,待會兒魏毅進來必然恐嚇她們,讓她們開門。
到時候肯定有人禁不住恐嚇,背叛她!
她一個人最安全,如此拖上一時是一時,躲不過去,那也就是她的命了!
少女麻利地將桌子和自己能挪動的東西皆挪去抵在了那門邊,而後跑去卧房,慌忙地拿出姐姐的收拾盒子,從中挑出了兩支最是鋒利的朱釵,緊緊地攥在手中。
若是有人進來,她就和他拼了,拼不過大不了一死!
屋中的氣氛瞬時緊張不已,緊迫不已,萋萋一身冷汗,雙肩顫抖,狠狠地咬住了嘴唇,但覺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
這時但聽腳步聲響,屋外極是嘈雜,不時她便透過窗子看到院中站滿了人。
魏毅面色陰沉,從后快步走了進來,打手相繼退到兩旁。
他來到那廂房門前站立,朝里沉聲喊道:「把門打開!」
萋萋攥住了手,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大公子要幹什麼?」
魏毅一聲冷哼,「幹什麼,我要幹什麼,你不知道?把門給我打開!別他娘的考驗的我的耐心!」
他說的咬牙切齒地,極其可怕。
萋萋道:「大公子冷靜一些,我是你父親朋友的小妾,你真的要這麼做么?」
魏毅咬牙切齒,一聲冷笑,狠狠地道:「你是我的!你他娘的只能是我的!」
他那話說的萋萋渾身戰慄。
魏毅語畢,猛然向後一揚手,幾名大漢便向那屋子衝去。
門被狠狠地搖晃著,萋萋立時顫抖不已!但覺不時那門就會被人撞開,然正當這時,院中霍然響起了一人的聲音。
「住手!」
嘈雜之中,少女清晰地聽到了有人奔了過來,推開了眾人。
那聲音,是魏央!
這魏央穿著雖沒魏毅那般講究,但一看就是個公子!
他霍然高聲制止,斬釘截鐵,也極具威嚴,眾打手一時間便停了。而就趁著這會兒,那魏央猛然推開眾人奔了過去,死死地護在了門邊,厲聲道:「都給我滾!」
魏毅瞬時也愣了一下,但轉瞬怒火上涌,達到了極致。
他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咬牙切齒地一聲嘲諷的冷笑。
「魏央?英雄救美?呵,今天的你讓我刮目相看了啊!」
言畢他將手中的摺扇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抬手指向魏央,而後向那眾打手厲聲喝道:「把他,給我就地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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