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沈凌看了看眼前的這家醫館,佔地只有西京那家善仁堂的四分之一,且沒有抓藥的地方,只有一間看病的靜室,外面放了幾個春凳,看上去十分簡陋。
她正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個長相普通的男子從靜室里走了出來,他用平淡的目光掃了一眼沈凌,「我這醫館只上午看病,而且只看十人。你家裡若有病人,明天請早。」
沈凌開口道:「白大夫,我不是來看病的。」
白及點頭道:「我知道,你身體健康,面色紅潤,並不像是病人。」
沈凌笑道:「白大夫果真是神醫。我是新搬來的鄰居,就住在隔壁,白大夫若是以後做飯不方便,可以到我那邊吃飯。我為了生計,開了一家小飯館,以後還請白大夫多多關照。」
白及又點點頭,說聲知道了。沈凌便告辭出去了。
她在幾個月前來了這邊以後,才知道白及已經出了大牢。這事說來很簡單,縣城的富戶張老爺患了一種怪病,請了諸般名醫都沒有醫好。有人便給他推薦了白及。張老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花銀子將白及從牢里放了出來。
白及只看了張老爺一眼,便開了張簡單的方子,兩服藥下去,病就好了。
張老爺為了感激白及治好他的病,想著幫他在縣城開一家醫館,白及卻拒絕了。為了遠離是非,他遠走百里來到這樣一處不知名的小鎮上,而且改變了原來行醫的方式,只在上午看病,而且只看十人。
沈凌為了找到他,花了好長時間,才發現他的行蹤。她本想以醫館夥計的身份接近他,哪裡想到白及的醫館根本不設葯櫃,他只看病,病人拿了方子得自己到藥鋪抓藥。
聽說白及喜好美食,沈凌便在他的醫館旁邊開了家小飯館,希望能借美食接近他。
為了吸納顧客,沈凌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小飯館門口開始熬制高湯。熬湯的兩隻母雞是沈凌空間里放養的一種野雞,用這種野雞熬出來的湯汁不僅味美鮮香,而且補益氣血。
高湯熬制的同時,沈凌又在門口炒制鹵子,取自空間的野豬肉切成絲,再加入些許筍絲、蘑菇丁、豆乾,最後放入當地愛吃的一種辣椒,便大功告成。
沈凌炒制鹵子的時候,已有幾個食客聞香而來。
沈凌將早已做好的麵條放進鍋里煮沸,再淋上一勺高湯加入一些剛炒制好的鹵子。
高湯的香味與鹵子的香味瞬間便充斥了整個小飯館,聞香而來的食客多了起來。小飯館的兩張桌子都坐滿以後,沈凌才等到白及。
白及吸了口空中的香氣:「老闆,來碗雞絲麵,多加高湯。」
「好嘞!」沈凌應了一聲,馬上從鍋里取出一根雞腿,細細的切成絲,很快就做成了一碗雞絲麵。
白及找了個桌子,吸溜一口麵條,再喝一口湯,不到片刻功夫,他就吃完了一碗麵條。
中午,剛到飯點,白及就坐在了小飯館當中的位置。
「白大夫中午想吃什麼?」沈凌將中午要用到的食材一一擺放到門口的灶台處。
白及自早上吃了那碗雞絲麵以後,便念念不忘那高湯的味道,「你這高湯怎麼熬的,這般香,讓我喝了還想再喝。」
沈凌笑道:「我這高湯是用野雞熬的,水也是采自山間的泉水,自然味道鮮美。白大夫若是還想喝高湯,不如來道獅子頭,那獅子頭用早起剩下的高湯加乾貝煨到現在,已經入味。」
白及便道:「那就聽你的,來道獅子頭,再來兩道小菜,並一大碗米飯。」
沈凌趁著小飯館這時候客人還不多,將那獅子頭連湯帶水的端到白及面前,又炒制了兩道小菜並盛了一大碗米飯,一起送到白及面前的桌上。
白及先嘗一口白米飯,那白米飯取自空間的優等大米,雖不如碧粳米清香軟糯,但自有一股香味。而那獅子頭輕輕咬上一口,就有濃郁的湯汁留了出來。那湯汁除了有原來的高湯做底,還有幾許乾貝的鮮味,加上肉香,真可謂是人間美食。白及就著這美味的獅子頭和兩道小菜將一大碗米飯吃的精光,然後滿足的打了個嗝。
自此,白及就成了小飯館的食客。
沈凌跟他熟了以後,並不直接問他醫術上的問題,而是變著花樣的做吃食,有時候會在湯里放一些藥材,徵詢白及的意見。
白及看她對這些感興趣,就告訴她,湯里放哪些藥材既好喝又能治病。
沈凌跟他處得久了,發現他看病的方法真是別人學不得的,他給沈凌配製熬湯的材料還有沈凌私下收集他的一些藥方,沈凌過後細細研究,發現跟自己所學的理論完全不同。
沈凌有一次開口問他,為何不收個徒弟或是娶妻生子,將來也能給他養老。
白及卻笑道:「我孑然一身,死後也無牽無掛,這樣多好。至於徒弟,我看病的方法沒人學得來,不提也罷。」
不過話是這樣說,沈凌還是私下收集了不少他開的藥方,結合患者的病症都記下來,或許以後可以派的上用場。
還有他指導沈凌熬的各種養生湯,沈凌也都記了下來。
沈凌跟他一直做了三年的鄰居,直到她當年租下的小飯館租期已滿,她方才找白及作別。
白及道:「憑你的手藝,在這小鎮上到底是有些屈才了。不過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有爭鬥,你日後可要小心行事。」
沈凌笑笑道:「我來這裡三年,承蒙白大夫不棄,肯教我怎麼做養生湯,我也沒什麼報答的,就送白大夫一些果脯和熏魚吧!」她將一個籃子遞給白及,「這些果脯和熏魚都是我自己做的,可以留著慢慢吃。」
從巴蜀離開以後,沈凌在去京城的路上,聽說南方有一個擅長手針的名醫,便轉去了南方。
手針顧名思義是在手上針灸,古代有男女大防,一些大夫為了設法醫治那些規矩很嚴的大家女子,便發明了手針。
沈凌到了以後,才發現這位名醫不僅擅長手針,而且在婦科上很有自己的一套療法。
沈凌曾經親眼看見他只在一個女子手上扎了兩針,就治好了那名女子痛經的毛病。
沈凌想拜在他名下,學習他的這項技藝。
名醫卻因為這門手藝是祖傳技藝,而且有一個天賦不錯的兒子做傳承,死活不肯傳授。
沈凌也不氣餒,索性在他的隔壁也開了家醫館。
她有之前的醫術做底子,又拜了好幾個名師,醫術不在這位名醫之下,名醫未能治好的一些病人,轉投到她這裡碰碰運氣時,都被她治好了。
沈凌也發現了名醫的短處,他雖擅長手針和婦科,但於兒科卻學藝不精。
恰好,沈凌所學的案撫,也就是推拿之術,拿來治理兒科疾病,常有奇效。
沈凌用推拿之術治好了幾個孩童后,又用它治了幾個患有腰痛頸椎的病人,自此醫館便打出了名氣。雖然比不上對面醫館的門庭若市,但是上門的病人卻也不少。
半年以後,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找上對門,提出用自己的推拿之術來換名醫的手針技藝,而且言明學成以後絕不在當地行醫。
名醫這半年來將對面的情景看在眼中,覺得那推拿之術若是到手,後世又多一個技能,考慮幾天以後最終還是答應了沈凌的條件。
沈凌跟著老郎中學習推拿時,對人體的穴位已經熟的不能再熟,因此只跟著這位名醫學習了一年時間,便將手針學的差不多了。
然後她繼續啟程去京城,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位擅長舌診的大夫。這位大夫看病的時候,喜歡先看病人的舌頭,通過舌頭上顯現出的病症來開方拿葯。
不過他開方治病的本領一般,及不上他舌診技藝的一半。他自己也說,舌診是他家祖上流傳下來的一門手藝,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就教他如何看舌頭,可惜他父親死的太早,他自己年輕的時候又比較憊懶,所以醫術學的不精。
沈凌想學他祖上舌診的手藝,便以教他的兒子醫術為條件,來跟他換家傳的舌診技術。
這個擅長舌診的大夫有一個天資聰穎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已顯露出天賦。這位大夫為了兒子的將來,便答應了沈凌的請求。
沈凌收下這個徒弟以後,一邊跟著大夫學習舌診,一邊向他的兒子傳授醫術。
等她學好舌診以後,便想繼續北上,可惜大夫不忍兒子離家,沈凌便將自己所學整理成一本小冊子,交給徒弟,等他長大以後可到京城尋她。
接下來,沈凌又遇到了好幾個名聲在外的名醫,她總要想法設法從他們身上學到自己沒有的本領。
這樣一邊學,一邊走,沈凌到達京城時,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紀了。
她不急著在京城開設醫館,而是先買了處宅子,在京郊住了下來。然後每日遊山玩水,或尋大師講經,或找道士論法,或在酒樓獨酌,或在茶館品茶。
這樣待了好幾個月,沈凌方才選中一處鋪子,開了一家藥鋪,請了一個老郎中在鋪子里坐堂看病。
而她自己仍是每日遊山玩水,不過所去的多是達官貴族們愛去的地方。
這日,沈凌攜了一個小廝來京郊有名的皇恩寺遊玩,她在進寺之前暗暗給自己卜了一卦,便直奔西南方向而去。。